蒲灵不自然地挪开盯着他嘴唇看的视线,“那不是还有一瓶水蜜桃的吗?”
“那个太甜了。”靳西淮拧回瓶盖,扬了扬手中瓶身,吊儿郎当道:“我只喜欢这个。”
算了。
蒲灵不没再计较,喝她喝过的饮料而已。
两人连吻都接过那么多次了,更别提每一次亲吻,靳西淮都会近乎贪婪地吮卷她的唾-液。
思及此,蒲灵脸颊又不争气地升了温。
怕靳西淮察觉出她的异常,她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地低头划拉着屏幕。
过了一会儿。
蒲灵鼻尖突然萦绕着一股纯天然、毫无添加剂的水果清香,芬芳盈鼻。
她偏头看过去,发现是靳西淮在剥一个巴掌大小的橘子,澄黄外皮一角被修长的手指轻易撕下,露出饱满晶莹的果肉。
“给我剥的吗?”蒲灵托着腮问。
“不然呢?”靳西淮抬眸悠悠觑她一眼,像是觉得她的问话是多此一举,复又低头专心致志地扒开剩下的果皮。
蒲灵看着他把橘皮完整剥离,朝靳西淮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掌,示意他放上来,但靳西淮并未给她。
“不是说给我的吗?”蒲灵撅嘴。
靳西淮垂着眸:“是给你的,但还要再等一会儿。”
“还要等什么?”
蒲灵问完,就发现靳西淮干净的指尖转移到了果肉上,悬在上方,捻起一条白色丝络,扯了下来。
蒲灵眼睫动了动。
她吃橘子有个癖好,就是不喜欢吃外头那层丝络。
刚才本想着接过来,自己再处理一下,没想到靳西淮直接帮她效劳了。
靳西淮利落又细致地扯掉上面的每一条丝络,而后,抓过蒲灵已经收回去的手,将光滑完整的一颗橘肉放在了她手心。
“搞定。”他扬了扬唇:“你可以吃了。”
蒲灵拢了下手指,将橘瓣分开,放一枚进嘴巴里,尝了下味道,汁水饱满,酸甜适口。
她没再尝第二瓣,而是分了一小半,举着递到了靳西淮唇边。
兴许是没想到她会惦记着自己,靳西淮闭着唇,看着她没动。
蒲灵迎着他的目光,别扭地说:“我不吃独食。”
靳西淮还是没动。
蒲灵用力地捏了一下他垂在一侧的手指,凶巴巴问:“还要不要吃,不吃就算了……”
“要。”靳西淮握住她作乱的手指,另一只手勾下方才他喝完饮料又重新戴回去的口罩一角,露出漂亮分明的下颌与嘴唇。
他低下头,蒲灵扫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伸手,将橘瓣喂了过去。
或许是动作太过仓促,她纤细的指尖直接碰到了靳西淮的唇瓣,被他含了一小截进去。
触感溽湿温热,蒲灵飞快地抽回手。
侧身背对着靳西淮,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吃剩下的橘子。
乌浓发丝垂落,以至于谁也没看见她蜷缩的指节,还有那发烫的耳根。
蒲灵抿实嘴角,双颊红粉,懊恼地锤了下自己的脑袋——
刚才,她竟然产生了将手指探进靳西淮唇瓣,搅弄他唇腔的绮念。
-
接下来的几天,蒲灵按部就班地拍戏,靳西淮则跬步不离,充当着她贴身助理一角。
他要了她的房卡,根据她通告单上的时间规划着她的行程,买好早餐,喊她起床。
蒲灵一开始还会设置闹钟,后面发现靳西淮的声音比闹铃有效后,她就没再设置过。
走进洗手间,也会发现靳西淮已经给她挤好了牙膏,毛巾被温水打湿,棉柔巾放置在一旁。
外面的桌子上,摆好了给她润喉的温盐水或牛奶,旁边是琳琅满目的早餐。
饮食起居完全无需她操心,使得蒲灵偶尔也能赖下床,多睡好一会儿。
这天的戏是一场户外戏。
剧中季节终于转到了跟现实相符的夏季,蒲灵得以穿上短袖长裤,绉纱和尼龙布料,款式也是旧年样式。
农田蜿蜒,草叶繁茂层迭,蒲灵站在一片欣欣向荣的作物之中,跟干着农活的叔伯对戏,头上戴着一顶由柔韧麦秆编织成的浅色草帽。
她正听对面的演员说着台词,表情懵懂天真。
却在这时,忽觉裸在空气中的小腿肚似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须臾,又一下,接二连三细而尖锐的疼痛扯动她的神经。
“……”
蒲灵浑身紧绷,暗自咬牙,才忍住弯腰去查看的冲动。
好在刚才镜头对准的不是她,蒲灵竭力调整自己的面部肌肉走向。
强迫自己去忽略被针扎过后奇异而难忍的痒,维持恬淡表情,笑着说出烂熟于心的台词。
两分钟后,导演喊了咔,工作人员招呼着大家拿好东西转场。
谁也没有发现蒲灵方才转瞬间的异常。
除了靳西淮。
他穿过攘来熙往的工作人员,径直走到蒲灵身边,清落躯体投下一片暗影。
借着身形遮挡,握住蒲灵的手腕,问她:“哪里不舒服吗?”
蒲灵咬唇:“我的右腿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
靳西淮立时蹲下身,轻掀起她裤腿一角,星星点点的红肿映入眼帘。
蒲灵提着裤边,瞥见他攒眉蹙额模样,不由紧张:“是什么东西?”
“毒蚂蚁。”靳西淮伸手捋上去一截裤管,攫住一只黑色斑点小蚁,指腹一碾,轻易结束了它的生命。
蒲灵从剧组那拿来一套备用的服装,去休息区的换衣间换衣服。
她掀开帘子进去,脱掉身上的衣服,正准备换上干净的衣服时,想到什么,动作一顿。
视线往身体上下左右查看一番,但困于眼睛被框在固定位置,目力所及的范围实在有限。
蒲灵纠结良久,还是磨磨蹭蹭地走到帘子边,细声细气地喊了一下靳西淮的名字。
“怎么了?”对方很快回应。
蒲灵谨慎地问了句:“外面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没有。”语气不解,稍迟疑。
“那个……”蒲灵扭捏着,“那你能进来一趟吗?”
外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听见靳西淮说了声好。
旋即,帘子被一只洁净白皙的手给挑开,高大挺拔的身形出现,显得不大的换衣间愈发逼仄。
羞耻心作祟,蒲灵用衣服挡在身前,靳西淮见状挑了挑眉,但并未多言。
事已至此,蒲灵硬着头皮开口:“我害怕背后会有漏网之蚁,你帮我看一下。”
两人坦诚相见过数次,但在白天,这样的场所,还是头一次。
少女皮肤瓷白,浅淡光亮打下来,泛着象牙般细润光泽,长发披肩,一黑一白对比映衬,极具冲击性。
“好。”
靳西淮走到蒲灵身后,站定,长指拨开她散落在削薄肩颈后的发丝,视线巨细无遗地逡巡过后背皮肤。
蒲灵能感知到靳西淮落下她后方的视线,还有那似有若无地洒在她皮肤上的呼吸,像是蓬松温热的羽毛。
来回横扫,带着撩拨的意味。
蒲灵后脑勺一阵阵发紧。
尤其是她现在处于头脑清醒的状态,尤为磨人心智。
她艰涩开口,“看好了吗,应该没有吧?”
靳西淮闭了闭眼,手指紧攥,极力克制住想要吻上那一片肌肤的渴切,稳着声线回答:“嗯,看好了,没有。”
蒲灵安心地继续换衣服,等她换好,靳西淮正坐在外面的一张椅子上,长腿交叠微曲,罕见的拘束姿态。
听见她出来的动静,靳西淮睁开眼,拍了拍一旁的位置,喊蒲灵过来。
“做什么?”蒲灵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
靳西淮把位置让出来,按住蒲灵肩膀让她坐下,他则屈膝蹲在她面前,再次将蒲灵右腿处的布料卷了上去。
看着那些红痕未消的肿胀,他旋开手上东西,挤于指腹,一点点轻抹上去。
蒲灵这才看见,他手上多了一管浅绿色的药膏。
凉意呈点状蔓延在她小腿肚上,舒缓了残余的痒痛。
“还好吗?”
靳西淮抬头看她。
蒲灵自上而下地俯视他:“还好,最难受的那一阵已经被我强忍着捱过去了。”
靳西淮继续给她抹药,垂着眼,手上动作温柔细腻,“刚才为什么要忍着,你可以直接跟导演喊停,如果及时处理掉了那只爬到你腿上的蚂蚁,你腿上就不会出现那么多蚁蛰伤,平白受苦。”
蒲灵抿唇:“喊停会耽误剧组进度。”
“不差那么一点时间。”靳西淮涂完一处伤口,将裤管往上又捋了一段,发现侧面还有一处面积更大的患口,在腻白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