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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精神病院给人算命以待飞升_丹青落雨【完结】(123)

  路窈吐出桃核,轻巧地跳下来,道袍在风中翻飞。

  她三两步蹦到宋莎面前,歪着头打量她。

  “我欣赏你啊。”路窈直截了当地说,“看你细胳膊细腿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有血性。”

  宋莎脸上一热,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其实也怕得要死,这三天一直在发抖……”

  “这才对嘛!”路窈一拍手,“你要是二话不说就去死,我顶多帮你报个官。”

  她撇撇嘴,“那种没骨气的,我才懒得管。”

  宋莎小心翼翼地揭下背上那道黄符,符纸已经有些皱了,但上面的朱砂符文依然鲜红如血。

  她双手捧着符纸,眼里闪着泪光:“你的符咒,真的太神奇了……谢谢你。”

  路窈咧嘴一笑,“不客气。你扎你爹那针,真是大快人心!”

  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和火把的亮光,惊起林间栖鸟。

  路窈一把扣住宋莎的手腕,指尖温暖有力:“官兵追来了,跟我走!”

  第167章 后会有期

  路窈坐在客栈的窗台上晃着腿,把玩她的铜线。

  “我明日要往南边去了,你呢?”

  宋莎正将绣线一根根理顺,闻言指尖微颤,绣花针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这几日她总去城西绣坊,用卖绣帕的铜钱买了米粮。

  她要自食其力,不能做路窈的拖累。

  “我听说绣坊的人说,”宋莎想了想,“蜀绣传人冷婆婆放出消息,要收关门弟子。”

  路窈扔出铜钱,算了一手。

  “那个老太太脾气古怪,去年有人出千金求她绣幅观音像,她嫌人家心不诚,直接拿扫帚赶人。”

  “可她的双面绣……”宋莎从包袱里取出块素帕,上面芙蓉初绽,“我试着仿了仿。”

  路窈凑近,突然“咦”了一声。

  帕子翻转间,背面竟现出活灵活现的锦鲤,水波荡漾处,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熬了三夜。”宋莎蜷起伤痕累累的手指,“还差得远呢。”

  路窈抚掌而笑。

  “这绣花针果然能在你手中大放异彩。”

  一个月后。

  蜀道的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一个月。

  当她们站在冷府门前时,宋莎的绣鞋已经磨破了边。

  前来应选的绣娘们身着绫罗绸缎,捧着的绣屏上金线耀眼。

  唯有她抱着个粗布包袱,里面整齐叠着十几方素帕。

  “就这?”管事嬷嬷掀开包袱,鼻子里哼出一声。

  竹帘后突然传来“咚”的拐杖声。

  冷婆婆走出来,银发如雪,眯着眼接过帕子看了看,“真是粗糙。不过,倒也有点天赋。”

  她眯着眼打量宋莎:“手伸出来。”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抚过宋莎指尖的针眼。

  “明日卯时来,迟到就滚蛋。”

  蜀地的春风裹着辛夷花香,冷家绣坊的朱漆大门在晨雾中徐徐打开。

  六十四名绣女垂首立于廊下。

  冷婆婆拄着檀木拐杖慢悠悠踱步:“先练劈线。蚕丝分九等,最细的要劈成六十四缕,能穿得过绣花针的针眼才算数。”

  头三日,宋莎的指尖总是渗血,染得蚕丝泛红。

  她每日天不亮就守在窗台前,就着豆大的油灯练习分线。

  终于能把一根拇指粗的丝线劈成比头发丝还细的三十二缕。

  第七日破晓,一个绣绷砸在她脚边。

  残缺的百鸟朝凤图上,凤凰尾羽零落如枯叶。

  冷婆婆就说了一个字:“绣!”

  五天五夜,宋莎绣完了七种尾羽,补全的凤凰尾羽用了七种针法。

  交活时她眼前一黑,倒在了绣架上。

  朦胧中有人往她嘴里灌参汤,苦得她直皱眉。

  醒来时,冷婆婆正在灯下摩挲她的绣活。

  “丫头。”老太太头也不抬,“去把我床头那件嫁衣拿来。”

  那是件未完工的嫁衣,襟前缺朵牡丹。

  冷婆婆接过嫁衣,从内衬摸出一张藏着的小像,竟是年轻时的冷婆婆。

  “五十年前……”老太太突然开口,“我也逃过婚。用逃婚换来的自由,绣了六十年。”

  后来路窈来辞行时,看见宋莎手上缠着纱布,正跟冷婆婆学盘金绣。

  老太太凶巴巴地骂她手笨,却悄悄把最好的蚕丝线留给她。

  “保重。”路窈笑了笑,“等你出师了,给我绣个钱袋子。”

  “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两人相视一笑。

  ……

  宋莎出逃后的宋家。

  她刺伤父亲、持械威胁母亲的消息经街坊传遍县城,原本宣扬的“贞洁烈女”形象轰然倒塌。

  卖豆腐的王婆挎着篮子,朝朱漆大门啐了一口:“呸!拿亲闺女换牌坊的畜生!”

  她身后跟着几个顽童,正用木炭在宋家墙上画歪歪扭扭的乌龟。

  宋家大门前堆满了烂菜叶和臭鸡蛋。

  宋父气急,却管不了,喉咙上的血痂像块丑陋的树皮。

  他想喝骂下人,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郎中收起药箱,对宋母摇头:“伤着要害,这辈子别想说话了。”

  宋母正为隐瞒家丑焦头烂额,仇家李家的状纸已经递到了县衙。

  县令看着状纸上“逼女殉节”四个字,眼睛一亮。

  惊堂木一拍,衙役们如狼似虎地扑向宋家祠堂,连八十岁的叔公都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好大的狗胆!”县令翻着田契册子,胡子气得直翘,“朝廷旌表乃大典,尔等竟敢借公肥私!”

  当场抄没宋家二分之一家产充公。

  宋父重伤后,长子本想承袭家业,却被叔父们以治家不力为由联合夺权。

  旁支子弟趁机接管商铺,将宋家长子堵在祠堂里逼他让贤,闹得鸡飞狗跳。

  宋父最宠爱的小妾翠玉,趁着乱哄哄的时候,和账房先生一起卷了细软从后门溜了。

  至于俞家那边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醉月楼的头牌姑娘红芍,穿着一身素服闯进灵堂:“死鬼!你说要八抬大轿娶我的!”

  她这一嗓子,把来吊唁的宾客都喊笑了。

  茶馆里的说书人把这出戏编成了段子:“原来那俞公子啊,不是在河里淹死的,是在姑娘们的温柔乡里醉死的!”

  满堂茶客哄然大笑,有人把茶水都喷了出来。

  曾经与俞家宋家有交情的人家树倒猢狲散,都忙着划清界限,生怕被贞节牌坊的脏水泼到。

  县衙后堂,县令眯着眼数银票。

  师爷凑过来耳语:“大人,还要继续查办宋家和俞家吗?”

  县令摸着新得的翡翠扳指,“抄!听说他们家祠堂地砖下,还埋着前朝的古董呢。”

  月光渗进柴房的窗缝,照在那件宋莎的嫁衣上。

  自从那天她出逃以后,宋家一片混乱,再也无人打理。

  几只老鼠叼着金线来回跑动,绣着鸳鸯的地方已经被咬出了几个破洞。

  ……

  数年后。

  宋莎继承冷婆婆衣钵,成为蜀绣第一人。

  她美名远扬,皇后娘娘召她入宫,为太后生辰绣一幅正面是万寿图、背面是观音像的绣品。

  春日的宫墙内,柳絮纷飞如雪。

  宋莎捧着绣绷低头疾走。

  忽听见太监尖利的声音,“给国师大人请安。”

  抬头看见那人穿着国师袍服,腰间还挂着当年的铜钱串。

  “阿窈?”她脱口而出。

  路窈眨眨眼:“叫我国师大人。”

  她的手指拂过绣绷上的寿字,“这针法……老太婆终于把压箱底的绝活教你了?”

  宋莎笑着摸向袖中。

  那里有个钱袋子,正面绣着铜钱,反面是流云。

  等待这么多年,终于可以送出去了。

  第168章 心乱如麻

  天下大旱,已经三年没有下雨了。

  宋莎留在了京城,开设了一家绣坊,位置就在昭灵书院的对面。

  她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子,教她们绣活,以自食其力。

  这天宋莎正带着姑娘们把绣架搬到院子里。

  阳光透过绣绷上的轻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东家,线又劈断了。”小丫头阿杏举着丝线嘟囔。

  宋莎接过线头,指尖轻轻一捻:“要这样,顺着纹理……”

  忽然,一滴水落在绣布上。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下雨了!下雨了!”

  姑娘们扔下绣活冲到院子里。

  雨水打湿了她们的发梢,浸透了晾晒的绣品,却没人去收,都沉浸在天降甘霖的喜悦中。

  宋莎仰起脸,任由雨水滑过脸颊。

  宋莎期盼着路窈的归来,和江锦书一起策划了为她接风。

  接风宴准备得很精心。

  全是路窈爱吃的菜,红烧肉、松鼠鱼、糯米鸡,桃花酥摆成塔形,每张桌布都绣着祥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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