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的早餐究竟要送去哪里?
罗康宁心里一边思索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开始熬制人参鸡汤粥。
动作刻意放得很慢,时不时还要“不小心”打翻调料。
等粥熬好时,正好听见楼上传来祖父母的动静。
当她把精心摆盘的早餐端上桌时,罗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脸色都很是慈祥。
罗家二老多年来膝下空虚,如今见罗康宁这般殷勤侍奉,虽然只是个私生女,倒也熨帖了多年来的遗憾。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夸赞“好孩子”。
老爷子虽然没说什么,但多喝了两碗粥。
罗康宁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孺慕之情。
饭后,茶香袅袅间,罗康宁执黑子与老爷子对弈三局。
她棋艺不精,但聪明伶俐,在老爷子的指点下,进步飞快。
老爷子很有成就感,抚须而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
待老爷子回房小憩后,她温声询问贴身伺候的刘妈:“祖母此刻在何处?我想去请安。”
刘妈欠身答道:“回小姐的话,老夫人在东厢佛堂诵经呢。”
罗康宁来到佛堂外。
透过雕花檀木门的缝隙,只见老太太跪在绣金蒲团上,面前供着一尊羊脂白玉雕琢的送子观音。
观音像通体莹润,在长明灯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老太太双手合十,虔诚叩拜:“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罗家平安得嗣……”
罗康宁心头猛然一紧,屏息退开。
转过回廊时,正撞见曹嫂端着描金食盒匆匆而行。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成线。
昨夜她听见的哭泣哀求声音,定是景婵提过的代孕妈妈。
罗家阮家这是要借她人之腹,为联姻诞下名正言顺的嫡系继承人。
罗康宁安静地回到自己房间。
犹豫再三,她点开了与路窈的聊天界面。
上次分别时,路窈意味深长地说过“以后用到你的地方还很多”,没想到反倒是她要先求助路窈。
“千年大师,”罗康宁斟酌着措辞,“我需要一张隐身符。罗家囚禁了一位代孕妈妈,这既违法又不人道,我想帮她脱身。”
发完这条消息,她长舒一口气。
面对路窈这样的高人,任何隐瞒都是徒劳。
与其被拆穿,不如坦诚相待。
手机很快震动,路窈的回复带着看透一切的戏谑:“你是真心想救人,还是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
罗康宁咬了咬嘴唇,回复道:“一半是真心,一半是私心。大师慧眼如炬,我瞒不过您。”
她盯着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
静澜山巅,云雾缭绕。
路窈盘膝而坐,指尖轻捻法诀。
随着灵力流转,她眼前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老旧小区的楼道里,女孩蹲在台阶上写作业,膝盖上垫着一本厚厚的习题册。
楼上传来摔东西的巨响,紧接着是父亲的咒骂和母亲压抑的啜泣。
她握紧了铅笔,笔尖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小黎,怎么不进屋写?”隔壁张奶奶提着菜篮子上楼,叹了口气。
白黎抬起头,挤出一个乖巧的笑:“这里光线好。”
其实,她只是不想听见父亲又在为赌债发火。
那天晚上,母亲悄悄推开她的房门,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妈不饿,你吃。”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发。
白黎低头扒着面条,热气氤氲中,她看见母亲手腕上的淤青。
那是父亲输钱后推搡留下的。
“妈,我以后一定赚很多钱。”她突然说,“我带你去住大房子,再也不让爸找到我们。”
母亲怔了怔,眼眶一下子红了,却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傻孩子,你好好读书就行。”
后来,白黎真的考上了最好的大学。
她拼命拿奖学金,做兼职,以为终于能带母亲逃离那个家。
“今天拿到了国家奖学金,卡里终于存够了五万块。昨天偷偷在学校附近看了个小公寓,虽然只有四十平,但阳光很好。等毕业找到工作,就把妈接出来……”
白黎在心里默默算着账,望着宿舍窗外的梧桐树出神。
手机突然在此时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消息。
她点开视频,画面剧烈晃动着。
母亲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贴着胶布,眼睛哭得红肿。
一个满脸横肉、眼角带疤的男人用匕首轻轻拍打着母亲的脸颊。
“白小姐,看清楚了?”刀疤脸凑近镜头,黄牙间叼着烟,“你老爸欠了我们三千万,现在人跑没影了。”
第174章 养胎
匕首突然抵住母亲的咽喉,母亲惊恐地闭上眼睛。
白黎失手打翻了咖啡杯,引来室友的侧目。
她颤抖着回复:“你们别伤害我妈……我、我马上筹钱……”
“你要是报警的话,就别想再见到你母亲了。”刀疤脸甩下这句话,便挂断了通话。
白黎不敢冒被撕票的风险,独自来到约定地点。
仓库里弥漫着霉味和烟味,五六个纹身大汉或站或坐。
母亲被绑在角落,脸上带着新鲜的淤青。
“白小姐果然孝顺。”刀疤脸鼓着掌站起来,“不过就你兼职那点工资,连利息都不够还啊?”
旁边小弟突然拽起白母的头发,白母发出痛苦的呜咽。
“住手!”白黎冲上前却被拦住,“你们到底要怎样?!”
刀疤脸突然咧嘴一笑:“其实,我们老板有个两全其美的提议。”
他掏出平板电脑,上面是份代孕合同,展示给白黎看。
“有位大人物正缺个高学历的代孕妈妈……签了这份合同,便有人替你还钱。”
白黎瞪大眼睛:“你们休想!这是犯法的——”
话未说完,小弟的匕首已经划破白母的脸颊,鲜血顿时渗了出来。
“要么签字,”刀疤脸把笔塞进她手里,“要么……”
他使了个眼色,小弟的刀尖移向白母的眼睛。
白黎的眼泪砸在合同上,钢笔在她手中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第二天,白黎被搀扶着走进无菌手术室。
刺眼的无影灯下,她像件待处理的物品般被安置在手术台上。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金属的冰冷,让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细小的战栗。
“请放松,白小姐。”护士调整着输液架,“胚胎植入只是个小手术。”
她听见器械推车滚轮的声响,所有声音都在空荡的手术室里被无限放大。
当麻醉面罩扣下来的瞬间,她剧烈挣扎起来。
“等等!我——”
“按住她。”医生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冷静得可怕。
四只手同时压住她的肩膀和膝盖。
面罩里甜腻的气体涌入鼻腔,白黎的视线开始模糊。
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玻璃窗外闪过刀疤脸阴鸷的笑容,和护士手中泛着冷光的金属器械。
两周后,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将检查报告递给站在一旁的管家。
“恭喜,胚胎成功着床,各项指标都很完美。”
白黎呆坐在病床上,医用帘子被风吹起一角。
“白小姐,请跟我来。”管家示意保镖打开诊室门,“主人特意吩咐,要给您换个更舒适的房间。”
加长宾利直接开进罗家老宅的地下车库。
白黎被搀扶着走进电梯,镜面反射出她苍白的脸和微微隆起的小腹。
电梯平稳地升至三楼,白黎被搀扶着走进一间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套房。
宽敞的起居室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落地窗外是赏心悦目的中式庭院景观,只是每扇窗户都嵌着坚实的防爆玻璃。
管家拉开衣柜,里面挂着数十套真丝孕妇装:“这些衣物都采用特殊面料,绝对柔软不会刺激皮肤。”
他指向床头的呼叫器,“有任何需要请随时按铃,佣人24小时在隔壁待命。”
白黎的目光扫过房间,只见所有家具边角全部包着软胶,连餐具都是摔不碎的材质,床头摆放的书籍全是精心筛选过的胎教读物。
这个囚笼的每个细节,都计算得恰到好处。
“您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养胎。”管家在门口躬身,“每日会有专人送餐,医生每隔三天会来检查。”
管家关上门。
从此白黎被囚在老宅,虽然日日锦衣玉食,却像只精致的金丝雀。
她本该在实验室里培育新的菌种,在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如今却只能望着被封死的窗户发呆。
“白小姐,该用午餐了。”
曹嫂推着餐车进来,银质餐盖下飘出滋补汤品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