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了一块手帕在女子的手腕,高太医为她把脉,眉间微微蹙起,神色逐渐凝重。
片刻后他收手,回禀道:“陛下,这姑娘中了夺命散。”
“这夺命散是一种剧毒,一般七日后发作,中毒之人会七窍流血而亡。”
谢兰舟的眸色冷了下来,沉声道:“可有解药?”
高太医:“此毒无解。”
谢兰舟垂眸看向床上安稳沉睡的女子,想起第一次见她,是处死国舅的时候,也是七窍流血,光是看见那场面都吓得她晕了过去,若是轮到她自己,不知该吓成什么样子。
谢兰舟开口:“想办法,朕要她活。”
纵使他声音冰冷,高太医也不害怕,慢悠悠地捋了捋胡子:“她应当是吐出来过一些,看脉象体内毒素不多,老夫可以先配一些药辅以针灸压制毒发。”
谢兰舟没应声,看着他。
高太医:“当然,老夫也会竭力配制解药。”
高太医接着说:“陛下,此女体内还有少量的崔/情药,不过并无大碍,无需用药。”
谢兰舟颔首,目光阴翳,怪不得这丫头今日如此大胆,太后可真是好手段啊。
福公公适时开口:“陛下,不妨让高太医也给您把个脉瞧瞧。”
从苏盼月来了以后谢兰舟的头疾便好了,但是原因不知,看看也好,于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谢兰舟随手放下床幔,隔绝了里面的女子,便抬步去了寝殿外间的桌前。
高太医照旧为他把脉,只不过这次把脉的时间格外久,神情也是十分复杂,待他收手,福公公问:“如何?”
高太医犹豫片刻才说道:“陛下的头疾似是好了。”
这下不只福公公惊讶,谢兰舟也忍不住问:“好了?朕上半夜还在头痛。”
高太医蹙眉思索,斟酌开口:“陛下的头疾本是气血淤堵所致,但是老夫方才把脉,陛下脉搏通畅,没有淤堵之兆,所以应当是好了。”
深吸口气,他似是在自言自语:“但是这气血淤堵已有多年,不可能这么快疏通啊。”
“陛下还是要注意不能动怒,这头疾可能还会反复,待我回去翻翻医书,看看到底是为何。”
谢兰舟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说:“先研制解药。”
高太医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那老夫先开个药方,现在便为她下针。”
福公公立马接过药方派了小太监去煎药,高太医重新进了寝殿,从随身带来的药箱中取出一包银针。
“需要将这姑娘翻过来,在后颈处和脚踝处下针。”
福公公闻言便要去找宫人过来。
谢兰舟摆摆手,轻飘飘地将她抱起来翻过来重新放回床上。
高太医一根一根取出银针,在烛火上烧一下,再逐个插入相应的穴位。
最后一根银针插入,高太医说:“还要半个时辰,陛下去休息吧。”
谢兰舟看了看被苏盼月占了一半的龙床:“时辰到了拔针就行?”
高太医回:“是,找个宫人来守半个时辰便是。”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高太医告辞离开,福公公有些为难地说:“要不,把苏姑娘挪到外间的贵妃榻上,别耽误了陛下休息。”
谢兰舟垂眸沉默片刻才开口:“你也去吧。”
福公公有些惊疑不定,哎了一声,退出了殿外。
谢兰舟拂袖灭了大半烛火,殿内重回昏暗寂静。
他信步走到床前,长腿跨过趴着的苏盼月,靠在床里侧的软靠上。
谢兰舟垂眸看着少女纤细的脖颈和脚踝上扎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翌日一早,苏盼月是被痛醒的。
她睡相不好,喜欢翻来覆去,翻身的时候感觉脖子上和脚踝上像针扎一般疼。
哼唧了一声,她随便摸了两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准备翻个身继续睡,却不小心碰到了温热的肌肤。
她吓了一个激灵,猛得睁眼,看见了躺在身侧的谢兰舟,她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男人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睡姿很是规矩,是她方才翻身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但是他睡得似乎很是安稳,没有被自己惊动。
苏盼月松了口气,努力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情。
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这男人让她守夜,自己怎么守到床上来了。
思及此,苏盼月偷偷掀开被子,看见自己身上完好的衣物,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倒是身旁的谢兰舟穿了一身素白色的寝衣,领口敞开,露出锁骨和分明的肌肉线条,再往下面苏盼月真正想看的,却被锦被挡住了。
等到彻底清醒过来,苏盼月又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今日是太后七日之期的最后一日。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在这儿,但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若趁机下手,完成太后交代的任务。
她看了眼男人紧闭的双眼,想起自己从前在话本上看的,说是男子在早上都会有些反应。
视线不自觉地下移,停在了某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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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你就嘴硬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第13章 机会 动作快些,应该就是一哆嗦的事吧……
晨光熹微,殿内依旧昏暗,更别说那三面雕花的宽大龙床了。
谢兰舟身上搭着一半锦被,盖住了腰腹以下的位置,寝衣领口敞开,任人采撷。
苏盼月眨巴着眼睛看了半天,不得不承认,这皇帝长得真不错,光是闭着眼躺在这儿也让人赏心悦目。
欣赏够了,苏盼月又给自己壮了壮胆量:【没事的没事的,我动作快些,应该就是一哆嗦的事吧。】
可是她也没什么实战经验,只能在心里回忆先前仔细学习过的那些画册。
【我记得可以这样那样,但是他这样躺着我该怎么办?关键时刻怎么记不起来了。】
面对唾手可及的美男,苏盼月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心中开始思考:
【呃书上好像没说第一步要做什么?】
【嘴巴看着好软,很好亲的样子。】
她边想边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心往前挪了一下,准备凑近点儿看看。
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臂,重新拽着躺了回去。
“做什么?”男人的嗓音比平时多了几分沙哑。
手腕突然被抓住,吓得正准备做坏事的苏盼月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只感觉滚烫的热意从手腕一路蔓延到脸上,她只能庆幸自己只是看了看,还没来得及上手。
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苏盼月想先为自己辩解两句:“陛下,您醒了,奴婢不知怎么就上了床,吵到您休息了。”
方才的那股子要将人立刻办了的勇气荡然无存,她弱弱地试探道:“奴婢这就下去?”
谢兰舟没有应声也没有松手,苏盼月又喊了两声:“陛下,陛下您在听吗?”
谢兰舟蹙眉:“好吵,睡觉。”
苏盼月愣了一下,撇撇嘴重新躺了回去,没敢再说话,但是心里还在嘀咕:
【怎么还抓着我的手啊,这怎么睡啊,话说他手好大啊。】
谢兰舟充耳不闻,反而又握紧了几分,若说靠近她可以让缓解头疾,现下抓着她的手腕,更是难得的神清气明。
苏盼月不敢再说话,被抓着也不敢乱动,就这般僵硬地躺着。
但是她向来就是从哪里跌倒就在那里躺着的性子,很快便也放松下来。
实在是这床太软了,床上铺的不知是什么锦缎,触感柔顺清凉,像是躺在云朵上一般。
她又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殿内还有淡淡熏香,让人心旷神怡。
【龙床真不错,怪不得这么多人想爬,就是枕头有点高,再软一些便更好了。】
她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再次睡了过去。
全然没发觉那个紧紧攥着自己手腕的男人趁着她熟睡,起来冲了个凉水澡,又重新躺了回去,全程没有惊动她分毫。
待到日上三竿的时候,苏盼月再次悠悠转醒。
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发现自己睡在了这张异常宽大的龙床的最里侧,而原本睡在里侧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又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还是感觉脑袋乱乱的。
按照太后的说法,今日应当是她最后一天了才对,自己怎么一点儿事都没有,莫非是要到晚上才会死?
她昨夜睡在这里,虽说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要不她就去同太后说自己已经得宠了,先把解药骗过来。
打定主意,苏盼月起来随便理了理头发就准备出去。
走到养心殿外殿,顿住了脚步。
谢兰舟正坐在桌边用膳,一旁站着福公公和伺候的小太监。
看见她从内殿出来,谢兰舟没什么反应,照旧在慢条斯理地用膳,福公公惊得倒水的手都抖了一下,另一个伺候的小太监更是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