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深的手指打在剑柄上,视线似有似无地落在顾容廷身上。
那眼神,绝非善意。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起杀心?
顾容廷这个木头怎么又又得罪人了?!
喻闻雪想。
气氛剑拔弩张,再观顾容廷,依旧是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全然不知即将到来的危险。
有时候她经常会想,作者果然是公平的,即便作为男主也并非是个十分完美的人。
最起码,智商基本为零。
若是没有男主光环,只怕死了千百次。
见到她来,顾容廷眼角的笑意更甚,道:“闻雪表妹来了,我们正聊到你呢。”
喻闻雪点头应和,眼睛滴溜溜地转,最后主动站在顾云深的身边,将两人隔开。
“你们在聊我什么呀?”
顾容廷笑道:“左右不过是夸你的话罢了,这些时日多亏表妹作陪,没了你作伴,我们少了很多乐趣。”
察觉到一阵冷风袭来,喻闻雪干巴巴笑了两声,立马抱紧手臂。
这话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虽说是夸自己的话,但听起来怎么这般阴森呢......
她往顾云深身边又挪了挪,企图让自己暖和点:“侯爷说笑了。”
寒风呼啸而过。
冷意更甚了。
喻闻雪这才反应过来,这股逼人的冷意,似乎是从顾云深身上散发出来的。
于是她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最终将视线落在他的腰间。
又是这把剑,吓唬人的剑。
想来这个就是刺杀的“罪魁祸首”。
她上次拿过,很重,偷走显然是行不通。
那就只有骗走......
但以她的智商,只怕更难。
喻闻雪有点绝望。
只希望他不要当着她的面动手,大不了从现在开始,不管顾云深吃饭睡觉,去哪她都跟着。
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她就不信他还能抽出时间动手!
一直站在旁边没开口的顾云深忽然道:“你昨晚不是说,想吃糖葫芦?”
“糖葫芦?”喻闻雪问道:“这都快四月了,你上哪去弄糖葫芦?”
“在我房间里,你去拿吧。”
未等喻闻雪回答,顾容廷讶然:“你们......昨晚在一起?”
“嗯。”
“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
喻闻雪偏头去看顾云深。
昨晚她没有发作毒性,明明睡前就偷偷跑回去了......
他这番话,当真是不在乎他的名声了吗?
顾云深的笑意淡了些,莫名的躁郁又浮上心头。
她否认了。
是因为顾容廷。
又是他。
手腕稍一用力,长剑出鞘,发出森冷的白光。
喻闻雪是第一个注意到他的动作的。
警报声不断萦绕耳畔,她下意识回头握住他另一只手,顺势插入他的五指。
为了防止他进一步动作,甚至还用力捏了下,“你,你陪我一起去吧,我不记得路。”
不得不说,骨节分明,手感很好。
就是有点凉。
与此同时,顾云深也在看她。
他看得出来,她在害怕。
害怕他对顾容廷下手。
他很想知道,自己跟顾容廷,她会如何选择。
顾云深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单手拔出长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朝顾容廷身后刺下去。
下一瞬,腰身被人紧紧拥住。
“哇!你眼神可真好,我都没看到那里有蜈蚣!”喻闻雪手臂箍得很紧,心跳不自觉加速:“糖葫芦......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吃吗?”
顾容廷微微愣神,回头看去,只见一只硕大无比的蜈蚣正蠕动身子做最后的挣扎。
他倒吸一口凉气,眼里充满赞赏:“寻寒的确敏锐,比我这个做兄长的强多了。”
“是呀,此地蛇虫鼠蚁繁多,侯爷若没事,不如去找清婉吧?”
喻闻雪默默在心里许愿,只求顾容廷别再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
顾容廷还想说点什么,但见到两人相拥的姿势,又挪开了视线,轻咳一声:“白天,还是要注意点。”
“人来人往,难免有人说闲话。”
“你们年轻人也要稍微收敛一下。”
“我情难自禁,反正抱都抱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说罢,喻闻雪绕到顾云深身前,像个考拉一样缠上他,歪头看向顾容廷:“侯爷,你就别耽误我们了。”
快跑吧大笨蛋!
“你呀你!”顾容廷摇头笑了笑。
看来等回去后,可以着手准备弟弟跟闻雪的婚事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连自己侄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侄女。
直到顾容廷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看不见的黑点,喻闻雪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放下环着顾云深的手臂,讪讪笑道:“那个,我不是故意抱你的。”
怀里的柔软骤然离开,顾云深的心忽地悸动一下。
来得很快,却又消弭殆尽。
即便他们屡次相拥而眠,也未曾体会这般感觉。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梦中的幻境,久违的心跳声再次响起,他收起剑,抚上心口。
他是愉悦的。
不是味道,是触碰。
对她的触碰感到迷恋。
没了杀意,他的声音轻快了几分:“为何不能故意?”
喻闻雪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死脑子,快想啊!
不会阻止他杀了顾容廷,就不给她做冷宝宝了吧?
她偷偷瞄了一眼他腰间的长剑,稳稳当当待在剑鞘里。
很老实,很听话,应该不会莫名其妙自己跑出来。
喻闻雪小声道:“其实我刚刚犯病了,一时情急就......”
“毒性发作了?”顾云深问。
“是。”
不是也得是。
喻闻雪点头,假装不太舒服的样子:“哎呀,我好难受,头也晕,胸口也闷,今晚能不能还去你那?”
顾云深笑意不减反增:“想我为你解毒?”
喻闻雪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香囊。”顾云深伸出手。
“早就做好了,但是你不许嫌弃丑。”喻闻雪呼出一口气,这道难关总算是渡过去了,从怀里掏出那个绣着燕子的银白色香囊,小心翼翼检查一番后,递到他手里:“这是我做的最好看的一个,里面放了艾草、苍术、菖蒲、川芎和薄荷......”
“就是绣活不太精致,你凑合着用吧。”
说罢,她摊开自己的手,试图证明自己真的很用心,道:“你看,千疮百孔,都是被针戳的。”
顾云深轻捻上面的燕子图案,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勾起唇角:“我说的香囊,并非是这个。”
“那是什么?”
顾云深定定地看着她:“像你方才那样。”
喻闻雪:“......”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她试图跟他讲道理:“大哥,我是人诶,怎么做你的香囊?”
香囊还挂在身上呢!
她能吗?
满腹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就对上他凌厉的视线。
……
罢了,活命要紧。
纠结半晌,她活动活动筋骨,硬着头皮张开双臂,主动抱住他,掌心轻拍他的背:“这样可以吗?”
第22章 涟漪 她只是又被抛弃了一次
回到房间后,喻闻雪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大典结束搬去顾云深的营帐。
为了防止顾云深继续给顾容廷下绊子,她决定暂时牺牲一下自己,主动当他的人形香囊,顺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明天就是祭祀大典的日子,待一切妥当后,顾容廷就会向林清婉表白,在此之前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林清婉虽不解,但并未阻止,反倒感叹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终于迈出这一步。从妆奁下掏出一个小瓶子,神秘兮兮交到她手里,道:“闻雪,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喻闻雪打开闻了一下,很重的中药味,不禁皱起鼻子:“好冲的味道。”
林清婉小脸一红,好在房间里只有她们二人,总不能叫外人听了去,语重心长道:“这是我亲手调制的,对身体无损。世人对女子过于苛刻,我们要保护好自己。”
喻闻雪没理解她的话,问道:“这个药能防身?”
“不是这个保护……”林清婉咬着下唇,小声道:“房事前服下,可避免有孕……”
“……”
她在说什么?!
喻闻雪险些惊掉下巴,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脸颊发热,手里的瓷瓶如同一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左右手来回倒腾,最后一把塞进枕头下。
眼不见,心不烦。
她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母胎单身,怎么就跟……那什么扯上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