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砰”得一声,对面把门狠狠一摔。
紫云放下东西,揉揉发酸的手臂,不屑道:“听说对面的陈玉茹给侯爷精心准备的香囊,被侯爷扔了!她在屋里哭了有阵子了。”
“哦。”喻闻雪捂着肚子,有些饿了,下床挑了些能入口的吃食。
“奴还是第一次见老夫人这般疼爱一个表姑娘呢,这些年府里也断断续续来了不少,大多都是没多久就许了人家,老夫人人脉广,听几个姐姐说,这些表姑娘都嫁给了外地的大官呢。”
紫云打量着她,这么好的容貌,怎么瞧也不该被对面那个比下去,劝道:“侯爷今年二十有四,早就到了该娶亲的年纪,姑娘若再不抓紧,只怕连个贵妾的位置都没了。”
喻闻雪听得心烦,捂着耳朵:“我不喜欢他,更不会嫁给他,更更不会做妾,这种话你以后你不要说了。”
紫云噘着嘴,心道,好心当成驴肝肺,忿忿离开了。
“等等——”
紫云耷拉着嘴角:“姑娘可还有事?”
喻闻雪支起下巴,问道:“紫云,你知道怎么赚银子吗?”
“银子?”紫云皱眉道:“姑娘若是缺银子,何不去求老夫人,难不成您还想自己出门做生意?”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喻闻雪想了想,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若赚了银子,你跟着我日子不也好过点?”
按照原书中的背景设定,这个朝代民风开放,是允许女子经商的。
但显然,她没有这个头脑。
紫云心里打着小算盘,很快被说服:“那您会些什么?”
会些什么呢?
由于身体原因,她只能学一些不需要外出的技能,喻闻雪看了看自己没怎么干过活,只会拉琴画画的手,陷入沉思。
小提琴肯定是没有的,那么就只剩下画画了。
在紫云期待的目光下,喻闻雪一拍大腿:“我裸体画得特别好!”
紫云:“......”
喻闻雪记挂着此事,用过饭后,简单收拾一下就出了门。
街上熙熙攘攘,前方乌泱泱围了一堆人,将主街堵得水泄不通。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肉夹馍,还是压扁的,费了好大功夫才从人群中挤出来。
群芳馆,应该就是这里。
紫云说,这是城中最大的书画铺子,传承一家三代,有近百年的历史。
小雪花,加油!
喻闻雪暗自给自己打气。
入眼是干净整洁的大堂,墙上挂着不少字画,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很有书卷气息。
角落里,有一把落了厚重积灰的二胡。
“姑娘可是要买字画?”一个衣衫陈旧的老翁拄着拐杖走来。
头花发白,但精神矍铄。
喻闻雪恭敬行了一礼,把自己提前准备的画拿出来递给他,诚恳道:“我不是来买字画的,请问,您这里需要画师吗?”
老翁接过来,眼角眉梢皆是赞赏,又不由得惋惜:“生意大不如前了,我们这也雇不起人,姑娘还是去问问别家吧。”
“老先生,我的工钱很低的,什么都可以画。”
老翁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内心颇有动容,但碍于铺子的经营,最后长叹一声:“你走吧。”
说罢,转身回去了。
喻闻雪垂头,准备寻找下一个铺子试试。
出门时,又注意到了那把落了灰的二胡,忽而灵光一闪,她问:“请问这把二胡多少银子?”
老翁愣了一下:“那个啊,不卖。”
喻闻雪不免有些失落。
这下连卖艺都没机会了。
刚走出去没几步,一个年轻男子拦住她,眼神躲闪:“姑娘,你,你会画,画人吗?”
男子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眉眼跟方才的老翁有几分相似。
喻闻雪“嗯”了一声。
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见无人发现,鬼鬼祟祟将一本书塞到她怀里,由于太过紧张,说话也磕磕绊绊:“你,你按照这本书的内容,画,画一本,图。我,我给你工钱。”
像是怕她拒绝,连忙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她:“先给你一部分,剩下的,你画完了,来,来取。”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喻闻雪当即就要打开。
男子脸红得要滴血,按住她的动作,发觉这样有些唐突,又撤回了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慢吞吞道:“那,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溜烟儿地跑了回去。
喻闻雪掂量了一下钱袋,发现里面竟然有不少银子。
怀着好奇心,回府趁紫云不在,偷偷打开了那本书。
入眼是大胆赤.裸且直白的话语,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是……
叫她画春宫图?
她红着脸把书合上,只纠结一小会儿,又灰溜溜地打开。
罢了,有钱总比没钱好。
她连真人都画过,区区一个香艳话本又算什么?随便代入一个帅哥的脸就可以了。
喻闻雪一鼓作气,迅速准备好笔墨纸砚,提笔在纸上勾勒出一个男子的轮廓。
画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在男子的眼尾处,用朱砂点了枚小痣。
作者有话说:
----------------------
女鹅:画裸体我最擅长啦![害羞]
小顾:所以他为什么有颗跟我一样的痣?[白眼]
第7章 暴露 红唇
为了答谢老夫人的恩情,喻闻雪决定亲自......找人下厨帮她做一份糕点。
谁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由她亲手送去,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紫云见她又这幅鬼样子出门,忙“诶”了几声:“姑娘,您好歹打扮打扮再出门。”
“我这样挺好的。”喻闻雪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对自己的美貌还是有信心的。
还是说,他们审美不同?
紫云态度强势:“您整日打扮这般朴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丫头的不尽心呢。”
“也是。”喻闻雪随意扫了一眼,拿起桌上的胭脂在嘴上涂了一点:“这回可以了。”
小厨房的李师傅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见谁都笑嘻嘻的。
他见惯了姑娘们为了讨好老夫人和侯爷的小心思,也不厚此薄彼,谨遵本分。
喻闻雪谢过他之后,依着之前的记忆往老夫人的院子方向去。
刚走出小厨房,就听见一道娇气的女声:“某些人表面上自视清高,背地里还不是跟我们一样?”
循着声音望去,陈玉茹今日穿了一身天蓝色广袖纱裙,料子在阳光下反射出涟涟光晕。
她不知这位陈姑娘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更没时间跟她斗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麻烦陈姐姐让一下。”
陈玉茹扇着风,语气轻蔑:“不过有几分姿色罢了,别以为侯爷拒绝我的香囊就会看上你,你爹赌博败光家产,你娘用嫁妆保你哥哥,若非老夫人心善收留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卖给了哪个烟花柳巷呢?”
喻闻雪这还是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说她的“父母”。
赌博的爹,重男轻女的娘,简直是妥妥的炮灰配置。
“所以呢?”她问。
陈玉茹对她平静的神情感到意外,连事先准备的揶揄都没了用场,气呼呼道:“我是劝你不要不自量力,侯爷倾心于林家姑娘,不会喜欢你的。”
喻闻雪大喜:“哦,那可太好了!”
她还省事了呢。
陈玉茹:“......”
对牛弹琴!
见她油盐不进,跺跺脚,回去了。
*
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花香。
行至那处荒废的小院时,喻闻雪忍不住停下脚步,院门大敞,她往里看了看。
苍梧山那日后,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顾云深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罢了,想他作甚,只要不给顾容廷和林清婉添堵,她还是能跟他和平相处的。
可是......
他这院子也未免太破了些,就没一个下人打扫吗?
连表姑娘们住着的院子都有好几个下人伺候,他堂堂侯府二公子,待遇连她一个外人都不如。
正逢此时,顾云深从房间内出来,率先见到的就是她那双潋滟的红唇。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汇,又各自错开。
喻闻雪加快步伐,三步并做两步往寒柏院走去。
少管闲事,多做任务。
顾云深缓缓收回视线,指尖敲打剑柄。
观南从一处隐蔽的地方跳出来,恭敬道:“公子,药郎说并没有这种起死回生的药存在。”
“没有吗......”顾云深低声道。
“属下打探过了,喻姑娘的心疾是娘胎里带的,因为是女孩,又体弱多病,一直不受家里重视,被丢在径山寺附近的农庄。前段时间喻父赌博输光家产,庄子也一并卖了,喻母带着仅剩的嫁妆和两个儿子跑了......”观南叹了一口气:“他们打算把喻姑娘卖给青楼,被老夫人知晓,这才接她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