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一直在缩着脖子小声笑,周庭中给了他一记凌厉的眼神,陈元立马把笑憋了回去。
向晴也没在意其他人的戏笑,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可以学手艺了!
直到晚上回到家,她兴奋的劲头还没有过去,守着祁衿南说了一晚上,周庭中说,不仅要教她做那些简单的大锅饭,当年他师傅教他的那些菜品他都会一样一样的传授给她。
祁衿南看着她手舞足蹈的兴奋样儿,眼里的笑意也跟着快要溢出,“就这么开心?”
“当然了。”向晴眨眨眼,“我师傅可是师承御厨,那可是给皇上做饭的,这手艺和菜谱自然不一般,要是我都能学会,那我不就成了大厨。”
祁衿南看她说了好些话,怕她口渴,给她剥了一个橘子递过去。
晚上睡觉前,祁衿南又为向晴的手换了一次药,她的手好的很快,红肿已经消下去。
虽然屋里的这张床是一张双人床,但是大冬天盖着厚实的被子,再加上祁衿南的腿上还打着石膏,向晴的腿紧靠在墙边,生怕碰到他的腿。
向晴注意到祁衿南那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担心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祁衿南胳膊肘抵着床,一条腿屈膝,身子稍微欠起,把打着石膏的傷腿往左侧稍微移动。
“没事儿,换个姿势睡。”
向晴还是不放心,坐起来给他掖了掖脚底的被子,“你要是冷和我说,我再给你加一床褥子搭上。”
祁衿南无奈一笑:“这让你搞得好像我是在坐月子一样。”
“我看也差不多了,养不好都得烙下病根儿。”向晴又重新躺回去,被窝里的溫热感瞬间灌满全身。
“那行,现在你照顾我坐月子,等以后我再照顾你。”
黑暗中祁衿南扬起了嘴角。
向晴反应了几秒,明白过他话中的含义,又在拿她寻开心,佯装生气道:“谁要坐月子,我才不坐月子呢,让我给你生孩子,想得美。”
祁衿南笑:“怎么能是给我生呢,那也是你的孩子,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向晴不知道怎么从盖被子又扯到了孩子上,她可没做好要孩子的准备。
祁衿南又追问说:“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说完他又自己回答:“我都可以,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我都会把我全部的爱给他,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
向晴嘴上虽然没有答话,但是心里还真顺着他的话思索了一番,她也不偏心,男孩子女孩子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但是从她有限的生命经验中,她还是更喜欢女孩子,或者说更熟悉女孩子,会懂她的心思,男孩子嘛,要是再生出一个像祁衿南一样跳脱嘴贫的,她可拿他没办法。
祁衿南见她半天不吭声,以为她睡着了,又自顾自的嘟囔了几句:“也不一定只要一个,要是你愿意的话,多生几个也可以,兄弟姐妹之间也做个伴儿,以后咱们不在了,他们之间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向晴白天忙了一天,现在听着祁衿南的呢喃声眼皮开始沉起来,脑海中最后一幅画面,就是她颤颤巍巍的推着祁衿南坐的轮椅,看着眼前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吵架。
白天醒来,还觉得这个梦好笑,那个年纪看到的小孩儿,应该是她的孙子孙女儿,外孙子外孙女儿了。
接下来的一阵子,向晴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倒不是周庭中对她要求有多严格,就是她自己总想多学点,所以不论是上班还是下班,她不是在炒菜就是在买菜的路上。
林燕和豆豆这段时间过得很是开心,每天都能吃到各式各样的菜品,荤素搭配,摆盘精美,味道也出奇的美味。
向晴这个月光是在买菜和买肉上,就花了不少,搞得五嬸儿和豆豆都不好意思了,非要拿些钱给向晴做伙食费,向晴也没拒绝,转手就把钱给了豆豆,让她从副食店再买些肉回来,她本上的肉量早就没了,幸好有豆豆在副食店工作,家里每天都能吃上一顿肉菜。
祁衿南也跟着向晴享了嘴福,每天除了吃就是静静地待着,整个人胖了不少,早上穿裤子的时候,最常用的腰带扣子都得往后推一个,他的腿要是再不好,怕是就要被向晴喂成猪了。
向晴还不光在这里做,周末的时候还回家里去做,周芳和向存志就是在这时候才知道女婿的腿受了伤,当然向晴并没有说受伤的原因,也没提家里遭贼的事情,只是说被撞到了。
周芳埋怨女儿这么晚才把事情告诉她,她这个做丈母娘的都没去医院看望一下女婿。
第二天向晴上班的时候,她带着做好的骨湯,让大女儿带她去看了小女婿。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小两口住的地方,这里没有她想象中的逼仄和杂乱,倒是出乎她意料的整洁溫馨,她之前做好的也挂帘已经在下沿上的玻璃严丝合缝的挂好,看来这俩人确实能把日子过好,之前她都是瞎担心。
祁衿南见到自己的丈母娘和大姑姐有些意外,忙放下手里的书去迎客。
他前几天已经去医院把石膏拆了,现在可以下地的走动,只不过时间不能太久,不能太费力。
周芳一面把手里的饭盒放到桌上,一面招架他,“你别下来,快回去坐着。”
祁衿南双脚刚碰到地面又被推了回去,坐回到了床上。
他仰着头问道:“媽,您怎么来了?”
周芳还没开口,身后的向雾不满道:“还有我呢,看不见吗?”
祁衿南最怕他这个大姨姐了,也就在他表哥方简清面前,向雾不是这般张牙舞爪的样子,不过也只是收敛了一半。
“还有向雾姐,你们都快坐,坐下说。”祁衿南保持着微笑,招呼二人落座。
周芳转头飞给向雾一个眼神,让她闭嘴,向雾噘着嘴,给周芳把凳子拖过去。
周芳坐在床前,看着祁衿南的膝盖,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腿受伤了也不说,我们也不知道,这都快好了我们才来看你,小晴也是,出这么大事儿愣是一声不吭,有什么事儿都自己扛,你们俩还拿我们当父母吗。”
“媽您别生气,小晴和我都是不想让你们担心,而且我这腿老毛病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周芳叹了口气,又继续道:“我知道你和小晴都是好孩子,不想让我们担心,但是受伤这种事,不论大小,都应该告诉我们,人家别人是父母不在身边没法帮衬,你们俩不一样,两家父母都在一个地方住着,有什么事儿都应该和我们通通气儿,别什么都自己扛着。”
祁衿南对母亲这个词的理解,全部来自于胡红梅,还有一个样本就是李岩的母亲,她们两个人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一个严看死管,一个完全放养。
像向晴母亲这样,宽松有度,永远在背后默默奉献,做孩子的避风港,但是真到了孩子需要帮忙的时候绝对不含糊,让祁衿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母爱。
他眼眶微红道:“谢谢妈,以后不会了。”
周芳也听向晴说过他家里的事情,也知道祁衿南这么些年过得不容易,眼眶也不觉湿润起来。
向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和祁衿南谁是亲生的,眼看两个人就要相视流涕,向雾立马跳出来:“妈,湯快凉了,快点让我妹夫喝吧。”
“对对对。”周芳从散落的哀切中收回神,“你瞧我这记性,来送湯的差点把汤忘了。”
说着她打开盖子,用手在骨汤上试了试温度,还有点热乎气冒出来,温温的,已经不算热了。
“不行,还得再热一下,要不然喝一半就凉了。”
周芳说着就往外走,祁衿南刚想开口拦,半个人就踏出了门槛,向雾觉得和祁衿南独处尴尬,也跟了上去。
林燕和豆豆都不在,五嬸儿刚从食堂打了饭回来,准备热一热给祁衿南端过去。
周芳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身材厚重的人,约摸着就是向晴和她说的五婶儿,她笑着几步上前和人家打招呼。
“是五婶儿吧,我是向晴的妈妈,周芳。”
五婶儿弓着腰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眉眼柔和,瘦脸长身的人正在笑着和她说话,这个角度看过去,几乎和向晴一模一样,原来向晴的样貌都遗传了妈妈。
她忙放下手中的火钩子,双手在围裙上正反来回擦了好几遍,才和对方握了手。
“小晴也没和我们说您要来,我这里也没什么准备。”
五婶儿看着饭盒里的几个菜,这肯定不够吃,再重新做又怕来不及。
周芳道:“我就是来看看衿南,给他煲了个汤,不用这么麻烦,劳驾您把灶台借我使使就行,我把这汤热一热。”
“随便使随便使,火我刚生好。”
周芳借着五婶儿刚烧好的热锅,把骨汤加热,重新盛到一个五婶儿新拿出的碗里,又给祁衿南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