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这么着迷？”商澈川动作自然，直接从身后将人圈住，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
“一本画册，”靳欢懒洋洋躲了下，突然鼻翼耸了耸，疑惑道，“你身上怎么有医院的味道？”
她记得他上午陪自己去医院时穿的并不是这一件。
商澈川闻言，无奈摇头，“味道这么重么？下午去医院谈过项目。”
高乔本来就有人工智能结合医疗的项目，所以去医院谈合作倒是也可以说得通。
靳欢没多想，转而问道，“商姨已经回去了么？”
商澈川手下微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应该还没忙完……要不要吃夜宵？”
靳欢摇头，她没什么胃口。
但最后还是吃了半碗阳春面。
倒也不是突然饿了，而是看着商澈川吃，自己突然也想尝尝。
一吃饱，困意也跟着来了。
床上，商澈川动作小心，对着床头灯仔细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确认没起热后稍稍放松。
请来的医生其实并没回去，而是被他先安排在了附近的酒店等着，如果她夜里起热退不掉，医生十分钟之内就可以赶到。
商澈川吻了吻已经进入沉睡中的人的唇瓣，轻轻道了声晚安，然后才小心翼翼到书房忙其他事情。
一忙就是半夜。
等到回来时，一开门却发现靳欢根本不在。
他心跳顿时漏了几拍，尤其是喊了几声都不见人应声后，连下楼的脚步都急到不行。
幸好到了楼下，发现画室门下隐隐有光透出。
他小心把门打开，画室里，靳欢穿着睡衣，正蹲在地上，在画室的一堆箱子里翻找。
听到动静，转头看来时眼神还带着惺忪睡意，“澈川哥？”
“嗯，”商澈川一颗心安定下来，“找什么？要我帮你吗？”
靳欢摇摇头，“不用……是我之前出去玩买的一块石头不知道放哪儿去了。”
“很重要？”
“倒也不是。”
只是现在特别想找出来看看。
说起来，还是和她睡前看的那本画册有关。
画册最后两页画家自述里提到过一个遗憾，说是之前在西地看到过一种石头，颜色格外迷幻，可惜当时没来得及买下来，后面再去找已经找不到了。
她半夜睡醒，突然想起自己也有一块颜色迷幻的石头，于是就想找出来看看，结果找了许久竟然没找到。
到底是放在哪儿了呢——
靳欢在床上又翻了个身，正打算放弃回想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商澈川先一步拦住她要起身的动作，将人向着自己身边拥紧些，“睡好，我去拿。”
靳欢眨了眨眼，一脸遗憾，“在锦月湾那边阳台上养着的兰花盆里。”
她说完就要找手机看时间——
商澈川被她气笑，“别和我说你要现在过去拿。”
靳欢心虚，“我白天睡得多，现在也不困。”
气得咬了咬她耳朵，但确实也拿她没办法，商澈川哼了声，“你睡，我去帮你拿。”
说着，就准备起床穿衣，但是却被拉住了胳膊——
靳欢目光从他侧脸上依旧明显的划痕扫过，轻轻“唔”了声，“睡觉吧。”
商澈川捕捉她眼神闪烁的光芒，唇角忍不住勾起，“担心我？”
靳欢的回应是给了他一脚，然后直接翻了个身，合眼睡觉。
商澈川重新凑上来，故意弄得她脖子痒得没处躲不得不转过身后才罢休。
他特别喜欢亲她，只要是在一起，总是时不时就吻上来，以至于靳欢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如今都已经习以为常。
就像一开始有个人在旁边她都会睡不着，现在却时常感觉他不在反倒是有点儿少了什么。
半梦半醒中，靳欢听到旁边人说话声轻柔，
“睡吧，明天上午我去锦月湾。”
……
昨夜雨淅淅沥沥都没停过，直到今天上午，才开始止住。
不过天色依旧阴沉，看来是还有得下。
靳欢揉了揉脑袋，一坐起身，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没发热，但是鼻子完全堵塞，脑袋也像是跟着一起被堵住了。
床头柜子上有水，靳欢一口气喝了半杯，嗓子才好了些。
她感觉浑身骨头都使不上力气，瘫在床头，把手机拿过来，本是要看看她妈有没有发消息过来，结果突然看见一条一闪而过的新闻推送。
迅速打开新闻软件，定位本市，还没输入关键词，最上方的一条新闻就已经出现——
突发！今日上午，雁门东路锦月湾小区遭遇恶性纵火，火势猛烈，警方已介入侦查！
点开这条新闻，配图正是被大火覆盖的楼层。
靳欢一眼认出，图上这一栋就是她住的那一栋。甚至于照片中透露出的被火苗席卷住的汽车一角，也透露着一种熟悉感。
应该不会那么巧……她指尖有些颤抖，一边下床，一边迅速拨了电话出去——
已经关机。
刚刚的新闻里有提到伤者送往的医院，靳欢迅速找到号码打了过去，占线中——
再打，依旧占线——
终于，等到她都已经出门上车，电话才被人接通：
“你好，这里是京市医大附属三院——”
“请问雁门东路锦月湾小区火灾伤者是送到你们医院了吗？”
“是——”
“可否帮我查询一下是否有位叫商澈川的年轻男子入院，宫商的商，清澈的澈——”
“这边今日因为火灾入院的人员信息目前还未完全录入系统，麻烦您晚些再致电过来……”
前方是红灯。
靳欢紧急刹住车，趁着红灯间隙再次搜索了一遍相关新闻——
第83章 惊险 最新进展里没有关于受伤人员……
最新进展里没有关于受伤人员的报道, 只提到犯罪嫌疑人目前已被警方控制。
打开通话记录，找到熟悉的名字，再次拨打出去, 没有丝毫变化, 还是关机状态。
按照道理, 他手机没理由会突然关机。
靳欢心乱如麻。
好在前方红灯转绿，让她没时间多想其他的，只能先赶到医院再说。
她开车一向注重安全，车速习惯维持不快不慢的状态，这是第一次一路上几乎是严严实实卡着限速线。
停车、下车、奔向医院大门。
到前台查询, 得知直到现在都没登记完全信息，只能先问一问受伤人员所在的楼栋和区域, 试着找找看。
电梯太慢, 她直接走的楼梯。
从四楼到五楼再到六楼——
差不多一间间都看了，却都没看见人。
靳欢心凉了半截, 转头看向这一栋楼的另外一半。
过去那边需要绕过四分之三个回廊，她一开始还勉强能稳住步子走，到了后面已是越来越急, 差不多是跑着过去的。
刚刚前台医护人员有说过，情况较轻些的在这边四到六楼病房留院观察，有几位情况严重的在另外一半区域。
光线黯淡的走廊处, 金属座椅泛着压抑的沉色, 尽头处，手术室门外红色字体灯闪烁着, 医生护士来来往往。
哭声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大人的声音混杂着孩童的，裹在空气里, 闷得人心头发堵。
靳欢呼吸不畅，不得已扶着栏杆缓了缓。她头晕的不得了，视线已经时不时出现重影。
握着手机的手心全部是汗意。
第一间，不是。
第二间，不是。
第三间——
仍然不是。
……
只剩下最后几间了，或许，或许他人根本不在这里？
等下，新闻里好像没有提及过所有被困人员都已救出。
这个念头出现的刹那，她脚下也跟着踉跄了下，险些撞到门上的瞬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靳欢抬头看去，顿时愣住了身影。
门里人也同样惊讶。
视线交汇。
谁都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好似一切就已经明了。
一个欣喜。
一个懊恼。
靳欢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蠢的时刻，蠢到她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她勉强故作轻松笑了下，但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哑了，无奈之下硬着头皮继续，“澈川哥，你怎么在这儿？”
话没说完，便被人拥进怀抱里。
身前人根本不给她抵赖的机会，“别想骗我，我知道你是过来找我的。”
靳欢挣扎了下，却根本用不上力气，最后索性放弃了抵抗，依赖在这片刻的温暖中。
她脑子嗡嗡作响，迷迷糊糊中感觉出一丝荒唐。
但更荒唐的是，与其说她在排斥这种荒唐，倒不如说庆幸居多。
庆幸什么？
她想否认但事实逼着她承认，她在庆幸这从头到尾不过只是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