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前,外面白雪还未消融,白茫茫一片。
成墨轻轻颔首,等待她开口。
“可以问一下上次的那位商先生是从什么时候来找您咨询的吗?”
这话出口,靳欢其实是没抱太大希望的。
要是这种隐私都可以随意透露,那成墨就根本算不上一位合格的心理医生。
没想到的是,对方还真回忆起来,“大概是从去年十二月上旬开始的。”
十二月上旬。
正是瑞初生日过后。
哦呵。
被痛击太多次,靳欢已经有点儿麻木了。
僵硬道了声谢。
转身要走时,忽然被喊住,靳欢回眸,就看见这位成医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你是不是感觉我是个不合格的医生?”
她没开口,但有一码论一码,确实如此。
成墨却道,“但如果是别人来问,我不会说的。”
什么?靳欢疑惑一瞬,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成墨纠正了下说辞,“严格来说,是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知道你是商先生口中的那个人。”
靳欢心跳慢了几拍,“他告诉你的吗?”
成墨否定,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不要小瞧一位心理医生的观察和推理能力。”
……
——商先生每次来咨询时情绪都很稳定,只有那一次,遇见你的那一次,他的情绪有所波动。
澜悦,靳欢脑子里回想起成墨最后的话,直接一口喝尽了杯中酒。
陈瑞初一进来就看见她这幅模样,吓了一跳,“怎么喝这么急啊?”
靳欢抬头看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啊?故事?好好好,我最喜欢听故事!”
靳欢清了清嗓子,
“就一对认识多年的男女,男的帮助过女的很多次,但女的为了,咳咳,为了私欲,外加判断失误,几次三番靠近男的,导致男的误认为她喜欢他,然后对女的有了好感,两人就滚了床单。这段关系中,男的以为他们是恋人,女的以为他们是P友。”
陈瑞初,“有点渣。我是说女的。”
靳欢继续补充,“并且男的因为缺乏经验,开始主动去咨询心理医生如何和恋人相处,如何构建健康的伴侣关系。”
陈瑞初,“……这女的有点渣大了。”
靳欢面无表情,“我就是那女的。”
陈瑞处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一瞬间脑子里转了个八百个弯。
欢欢是故事中的人,那另一个是谁不用猜也知道了。
她往前靠了靠,“那什么,能让他感觉你们是恋爱关系,就说明你也没问题,论迹不论心嘛。”
的确可以这样强辩。
甚至如果对方不是商澈川的话,靳欢根本不会纠结,渣就渣了,反正她渣的又不止一次。
多一次又何妨。
只是对象变成了商澈川,就难以用这种理由来掩饰。
甚至于,如果对方不是商澈川的话,她刚回国那会儿何至于非要找到什么“他也见色起意”的由头才开始理直气壮。
陈瑞初明白她纠结之处。
多年好友,她知道欢欢心里其实是很看重这位半途冒出来的哥哥的。
至少欢欢对商澈川的信任,她就没在欢欢对别人的态度上见过。
“要不你就再假装和他正儿八经地谈一段,然后找个理由说不合适分手?”
第44章 失控 乍听之下,倒也可行。 ……
乍听之下, 倒也可行。
但靳欢抿了口酒,沉默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她还是不喜欢这种不确定性的东西。
包括对分手时会是怎么样的进展也无法预测。
而且, 带着这样目的和他相处, 说实话, 她也快乐不起来。
不如尽快结束的好。
陈瑞初明白她性子,闻言安慰,“商澈川性子不是一直都还挺好的,没准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呢。”
她这可不是胡诌。
虽然她的确对商澈川有意见,但不得不说, 他人还是不错的,比如, 之前读高中那会, 她和欢欢遇到麻烦时,只要欢欢喊人, 商澈川基本都会帮忙。
靳欢脸上丧气少了些,转而问道,“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做道歉礼?”
送奢侈品都好似太普通了些, 尤其是对方一直以来对这些也根本不感兴趣。
钱?他更不缺。
其他的兴趣相关的?除了他的公司,好像根本没见他对别的什么感兴趣。
给高乔投资?恐怕想入股的人都排长队,根本轮不上自己。
太难了。
旁边, 陈瑞初见靳欢苦思冥想的模样, 忍不住小声问道,“宝,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说开后,他不同意分手怎么办?”
啊?靳欢惊讶, “怎么可能?”
不分手留着干嘛?
陈瑞初也说不上来,但就是有这种担心,“他不是误认为你们在恋爱吗?”
“谈恋爱也可以分手啊,”靳欢不解,“谁会要求和一个骗自己的人继续谈恋爱嘛。”
她一脸疑惑,陈瑞初反倒是想明白了过来,提示道,“万一他喜欢你呢?”
“咳咳——”靳欢因这话被酒呛到,缓过劲来后笑得险些直不起腰来,“哪来的喜欢?顶多算是好感。”
而且能在商家那样的商业家族里有立足之地,喜欢和爱这种东西在他的脑子里应该根本排不上号。
这阴差阳错的几个月,顶多算是在他迈入商业婚姻前,自己拉着他走了一段歧途罢了。
要真论起来,他也不吃亏。
至少在床上,她也没看他冷淡。
她感觉歉意的点,一方面是确实是自己拉他下水,另一方面则是,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可能是他第一次谈恋爱。
嗯……至少是他认为中的谈恋爱。
以上逻辑在靳欢看来都完全没问题。
如果没有心理医生这么个离谱荒唐的存在。
是真的离谱。
她谈的那么多正儿八经的恋爱中,就没遇见过去特意咨询心理医生的。
而且还去了不止一次——
脑海里又回想起成墨的话,靳欢赶紧又要了一杯酒,压下心里最不安的猜测。
其实真要深究的话,她坚持要在商澈川面前说清楚事情首尾,其实也有希望借此彻底否定掉这种可能的想法。即使真出现了,经此一遭也可以彻底熄灭。
凡是傲气的人,应该都接受不了她这样的戏耍吧。
唉,她第一次如此期盼商澈川的那个白月光要是现在能突然出现就好了。白月光一出现,半途情缘什么的不就自然而然的烟消云散了?
要不回头打电话问问澄明?毕竟最开始得知商澈川有个白月光的事,就是澄明告诉自己的。
见靳欢想了一会儿,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陈瑞初也跟着放松下来,她插了一块白巧克力送到靳欢口中,好奇道,“欢欢,那你一点儿都没有喜欢商澈川吗?”
靳欢“唔”了声,“何止一点儿,都快算得上很喜欢了。”
这么久都没腻,她自己都惊讶。
一听她这话,陈瑞初就知道她根本没理解的自己意思,她想了想,补充道,“不是这种,就是那种想和对方永远在一起的喜欢?”
靳欢明白过来,回忆片刻,“没有过。”
不仅是对商澈川没有过,对别人也从来没有过。
所以她也根本理解不了婚姻。
除非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不然她真怕自己在婚姻内顶着道德压力也会偏离轨道。
靳欢打了个寒颤,摆摆手终止这个可怕话题,又拉着陈瑞初陪她一起想有什么适合道歉的礼物。
可惜半天过去也没想出什么来。
最后靳欢决定,等今晚见了面,让商澈川自己提得了。
……
晚上七点。
提前确认过商澈川已经从公司回来后,靳欢准时出现了秋华园别墅门口。
上次过来好似还是她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商澈川生病那一次。
别墅一楼仍然是她熟悉的摆设。
商澈川估计也是刚到家,身上脱了西装外套,但衬衫领带都还未换下。
可能是闻到了她身上有酒味,他倒了一杯热水过来,“要喝点醒酒汤么?这边应该有——”
“澈川哥——”见人要往厨房去,靳欢赶紧试图拦住他。
仓促之间,正好拉住了袖口处。
衬衫袖口是微微收紧的,其实不太好攥住,幸亏他今天戴了袖扣。
略带凉意的袖扣让她镇定了几分,靳欢抬头看去,
“澈川哥,后面我们不要在锦月湾见面了吧。”
商澈川回眸,似有不解,但仍旧点头尊重她的意见,“嗯,好,那以后我去接你过来?”
靳欢摇头,“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两处房子都不喜欢么?要不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