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漪却只看到了他眼中狠绝的攻击性。
她连连摇头,泣音黏软,“我不想做。”
平日里,她是不会如此直白说出自己的诉求的。
魏璋一怔,“我不做。”
“你不做,你脱我作甚?”薛兰漪言语中尽是委屈。
他解她衣衫除了那事,还能做什么?
总不能是沐浴、更衣。
薛兰漪不相信,连魏璋自己也不敢相信,此时此刻美景当前,他只是想帮她擦身,方才腹间的冲动自个儿就灭。
“松开,真的不做。”魏璋道。
薛兰漪环着不放。
魏璋握住了她的细腕。
他可以轻易扯开她,但最终不知为何没那样做。
他只是俯身吻了她倔强的脸颊。
极轻,如鸿毛落水中,掀起浅浅涟漪。
薛兰漪缩了缩脖子。
他又吻她上扬的眉梢,眼尾的红晕,时断时续,连呼吸都克制着,不敢太大声。
有很多年,薛兰漪没有被谁这般温柔对待过了,她眼中的惊惧慢慢变为疑惑,茫然望着他。
纱幔无风自动,一束昏黄的光在魏璋脸上摇曳。
四方帐幔,二人空间里,那一贯深邃锋利的轮廓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给夫君看看又何妨?”他轻声哄诱。
说完“夫君”二字,他自己也为之一怔。
但很快又想,她本就是他名正言顺的侧室t,虽然“夫君”二字只有正妻能唤。
但私下里,闺房中,偶尔为之无伤大雅。
如斯想着,他心里莫名生出悸动,轻啄了下她微张的红唇,“唤声夫君,唤一声便不看了。”
低磁的声音喷洒在薛兰漪脸上。
薛兰漪面上未有波澜,只是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眨巴。
魏璋记得他才捡到她那时,她也是这般痴痴傻傻说不出一句话。
那时候她也谁都不要,就只要他。
那时候他也是一个字一个字教她说话。
许是今日受了刺激,又说不出话了?
他像从前一样示范口型,一个音一个音往外露,“夫……君……”
薛兰漪张了张嘴,话哽在喉头。
两人在一臂之隔的距离对视。
良久,魏璋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沉甸甸俯视下来的目光却越收越紧。
此时,外面忽地响起叩窗声。
“世子……”青阳犹豫了片刻,“有人求见。”
青阳做事向来细致妥帖,甚少把事情禀报得不清不楚,欲语还休。
魏璋很快猜出求见的人到底是谁,却仍问窗外:“何人求见?”
“大……大公子。”青阳支吾片刻,“大公子此时正在老宅院子里……跪着,求世子相见。”
魏璋的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身下的人,看着她的一颦一动。
薛兰漪目中没有波澜,喉头轻动着,好像仍在试图发音。
魏璋又问:“跪了多久?”
“昨个夜里就跪着了,估摸着已有三个时辰,淋了暴雨,中途还昏迷了两次。”
窗外话音刚落,僵硬的声音从薛兰漪檀口发出,“夫、夫君……”
她盈盈含情的眸望着魏璋,并未受周围干扰。
而那娇柔的唤声回荡在狭小的帐幔中,层层叠叠。
仿似柳絮随风而动,迎面拂过魏璋的脸颊。
痒意从心底钻出来,魏璋心思被拉回方寸之间,拇指指腹抚摸着薛兰漪的右脸:“再叫。”
“夫、夫君。”
这次叫的要顺畅许多。
水润润的唇瓣开合着,隐约露出白的齿,粉的舌。
魏璋眸色一暗。
“世子,大公子那边……”
“让他继续跪。”
魏璋冷冷吐声,“求人岂是一两个时辰就成的?”
这话分明是要大公子起码跪个一天一夜,跪得人尽皆知。
其实,青阳方才来之前,已远远去瞧过魏宣脊背挺直,屈膝跪在泥潭中。
来往护卫纷纷侧目,窸窸窣窣谈论着。
魏宣毕竟是公国府嫡长子,又是渡辽将军,府上大部分人都见过他少年风光时,如今一跪必成笑谈。
青阳心里五味杂陈,但世子有令他不敢质疑,猫着腰远去了。
魏璋只看着薛兰漪。
而薛兰漪的目光也一直都在魏璋身上,未有丝毫分心。
这一点让魏璋心中生出一丝愉悦,声音轻柔了许多:“夫君是谁?”
她声线僵硬,说不出来,但虚软的手指了指魏璋的心口。
魏璋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她堪堪指在他心跳的位置。
他是她的夫君,她的一切都归属于他。
而魏宣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个认识让魏璋胸腔莫名充盈。
他拉过她的手环在自己腰间,而后俯身断断续续吻她乖巧的唇角、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一路往下。
最后,他鼻尖轻蹭她紧紧护着的手指,“拿开。”
薛兰漪五指拢紧,柳眉轻蹙。
方才说过不弄别的。
“只亲一下。”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极敏感处。
薛兰漪指尖一颤,微微蜷缩,魏璋便倾身在泄出的软肉上轻轻落下个紫痕。
如此,她的每一处都有了魏璋的印迹。
白得泛光的肌肤和紫红色痕迹如此相称,宛如一幅红梅图。
魏璋望着身下无与伦比的画卷,心内愠怒才消解些。
可这样的视觉冲击,却又让腹下有将起之势。
薛兰漪自是感受到了,讷讷撇开头。
魏璋浓得化不开的眼神一瞬不瞬盯着她。
“晚上,给我一次,可好?”他贴在她耳边,难得地征求她的意见。
薛兰漪眼神飘忽着没答,只是胸口起伏气息短促,俨然是十分疲惫了。
魏璋也总不能强行要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终究,拉过被子将她的身体盖好,自个儿起身下了榻。
甫一离开薛兰漪身边,姑娘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摆,楚楚可怜望着他。
魏璋无奈看了眼腹下。
薛兰漪才迟疑地松开了手。
手坠落的瞬间,魏璋的大掌接住了她的手,将那只小兔子放在她手心,“今晚,我早些回来。”
早朝时辰将至,魏璋并不能一直耽搁着,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便去屏风内换朝服。
原是想自己疏解一番,然则无甚效用,脑海里全然是她温软的包裹。
他似是有许多天不曾感受到了。
如斯想着身上反而更涨痛难忍,索性出了门,远离了有她气息的地方。
“去熬碗清火茶。”魏璋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挤了挤眉心,吩咐影七。
他从前并非重欲之人,也不知最近怎的越发难以克制。
过了会儿,清火茶下肚,神思才清明些,敛衽出门。
走到崇安堂外的巷子时,正见昨夜那三个血淋淋的马夫和疯了的小梅、柳儿跪在墙根处。
淋了一夜的雨,此时这些腌臜东西早就吓得没了魂没了声,只有小梅还在一惊一乍的惨叫。
青阳撑伞上前禀报:“回世子,属下已经查清了。昨夜是老太君身边的柳儿嫌弃姨娘的打赏不够,将姨娘的绣帕丢给几个醉酒马夫,马夫见色起意,才翻墙去寻。
幸而姨娘机敏躲进树洞里逃过一劫,不过……这王麻子的媳妇好好在马棚喂马,却遭了秧……”
王麻子的媳妇本也是他奸来。
“家法处理。”魏璋抬了下手。
世子定的家法:做过什么事就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色胆包天的马夫必得先阉后杀。
柳儿这种无中生事之人必要剁了手扯了舌的。
至于那已经疯了的小梅,想着不该想的人和事,只能丢去青楼买了。
“喏!”青阳跟在身后,躬身应道。
魏璋眼中郁色却还没褪去,又吩咐道:“张员外、许妈妈、扬州刺史处理掉。”
扬州刺史四个字咬得略重。
此人正是把薛兰漪藏起来调教,预备送去北营的幕后之手。
薛兰漪的癔症大多也是这三人折腾出来的。
魏璋自是饶他不得。
“属下明白。”青阳应下,却又有些犹豫:“只是……张员外五年前就死了。”
“死了,就不必付出代价吗?”
魏璋侧目,面色阴郁。
人死了还有棺椁、尸体、骨灰,如何就不能追责?
一阵阴风穿过巷子,青阳脊背发寒。
周围空气凝固,寒森森的。
两人缄默走了一段距离,路过寝房后窗。
透过窗缝,恰见帐幔里薛兰漪平躺的身影。
她太过瘦弱,身子几乎陷在床榻里,但仍可见婀娜曲线。
魏璋神色才柔和了些,勾手示意青阳:“去找个巧手的绣娘给姨娘裁剪几身合适的衣裳,不必精致华丽,只要合身舒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