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绛愣住。
十一看着云姒的背影进入雨幕:“被土匪抢去做压寨夫人,第二天我找到她的时候,那些伤害百姓的土匪,没有一个活着。只要不是比她身份高太多,如同明帝武宗帝,那种一句话就能不管道理杀人的,都不用怕。只要不是别人拿刀跟她拼,也不用怕。南绛,你的阿姐,这五年已经不同了。”
南绛诧异地转头,朝着云姒看去。
他们已经看不见云姒了。
大雨下了一晚上,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帐篷里,看见云姒进来,傅娥媓也是惊讶:“怎么会是你?”
王员外说是让他身边的人去搜寻,结果找到的居然是……
“对,就是她,就是她让我在米里面加石子还有木屑!”王员外敛眉,心中有些担心地看着云姒。
他还是怕的。
怕云姒不给他儿子治疗,所以还及时找补:“这件事情被捅出来了,你自己解释解释吧,我相信你有自己理由的。”
刚才云姒没有来,王员外也给江南王说了原因,就说云姒拿着顾明修的令牌,以顾家的名义借粮食。
他不得已,借出去一部分。
关于交易的事情,他是半点没说。
云姒看着王员外,笑容之中,多了几分寒意。
王员外被震慑,心中居然有些发毛。
“哼!你这是嫉妒我女儿,想要害我女儿吗?我就说,现在这种乱世,又遇到天灾,谁会这么好心到这种地方来,你分明就是别有居心!说,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江南王怒火烧起。
云姒转身,看向了天已经不下雨了。
她开口吩咐:“去把闹事儿的那几个人抓起来,只要挑头闹事,全部抓起来。”
“什么?”江南王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你这是在跟本王说话吗?”
“百姓饥寒交迫,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如何还有心思挑挑拣拣?那些闹事儿的,根本就不是难民,而是混入难民之中的细作。不信,你派人去查查看他们的身上,有没有难民的样子。那手指都干干净净,傅小姐刚才去的时候,没有看见吗?”
云姒把话说完,看向了傅娥媓。
深闺大宅女,养出来就是为了高嫁,或者巩固家族势力的。
学的是如何管理后宅,平衡后宅势力。
但是这些涉及朝政的东西,后宅之外不属于妇人那个小打小闹的事,她一个没有出过江南见过世面的女子,怎么可能懂这么多,想这么远?
傅娥媓愣住,回想了一下刚才见到的那些闹事儿的难民。
他们除了脚上脏一点,但是手指甲缝儿都干干净净,那头发,也不像是好几天没洗过的。
一时之间,傅娥媓顿觉脸热,转头看向了江南王。
江南王这些日子太忙了,他根本跟不上摄政王的节奏去处理那些大事。
这会儿,都想不到这些。
现在被云姒这么一点……
“派人去看看!”江南王的面色阴沉,也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这些闹事儿的,可能会是……别国的细作!
上位者不需要太聪明,辅佐他的人足够忠诚智慧就行。
江南王看向了云姒:“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到底是谁?”
一个女子,能洞悉这些,是不一般的。
云姒道:“一个医士而已。”
果然,等探听的人来,那些闹事儿的,的确是如同云姒所说。
“是我误会你了!”傅娥媓深感歉疚。
云姒疏离地往后退了一步。
傅娥媓也不生气,只问:“可是我们不知道这背后还藏了多少这样的人。”
“你现在不怕我是有坏心的人了?”云姒淡淡一笑。
傅娥媓轻轻摇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我没有仇怨,但是你愿意说出来,就是在帮我成事儿。而且,你若是有恶心,就不会说这些了。”
是个聪明的女人。
云姒眸光微敛:“等雨停下,就让除了老弱妇孺之外的人,开始劳作,自己搭建营地,换取吃的。那吃的,照样放石头跟木屑。细作可不会白出力,更不会施白工还要喝掺了石子的粥。”
“太妙了,你居然能够想到这些,当真是不容易的!”傅娥媓毫不吝啬的赞扬,转头朝着江南王看去。
江南王眯眼打量着云姒:“你叫什么名字?”
云姒顿了顿,张口:“行之。”
与“之”同行。
“你的身份……”
江南王的话都没有说完,云姒就道:“我只是个医士,身份之类,就不必了,我是顾明修请来的。”
“好,下去吧。”江南王心中有了盘算。
但是云姒还不打算走,只道:“此计是否能上呈天听?我想要见一见上面的官员。”
江南王笑了笑:“你还怕有人抢了你的功劳?这么说,你不是奔着治病救人来的喽?”
一个医者,存心的根本不是治病救人,而是别有心机,这怎么看都不高尚也不纯粹了。
云姒不应该提条件。
听出话里的意思,云姒看着江南王笑。
笑容之中,有交锋涌动。
很快,云姒低头:“那就劳动江南王将这些计策施展了。”
看着云姒离开,江南王的笑容才冷了下去:“此人不可小觑。”
“父王这话的意思是?”傅娥媓也发现了云姒的不同了。
普通人跟这种人之间的锋芒,差距是很大的,轻易就能看出来。
江南王起身,眯起眸子,看向了云姒离开的背影:
“能提出这种计策的人,还是女子,往往是经历过大事,见过大世面的。但即便是见过大世面,没有人指点,这些都快要跟朝政搭边的东西,她不可能这么敏锐地察觉。而且刚才在本王的注视下,她更是临危不乱,半点不畏惧地跟本王对视,这说明,要么她装的厉害,要么,她见过比本王还大的贵胄。”
第1474章 捧杀,用我的名头得付出代价
傅娥媓拧眉:“那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不管她是谁,摄政王有句话说得是不错的,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她的本事,配得上她的脾气。媓儿,你最大的阶梯,可能来了。”江南王伸手,落在了傅娥媓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父亲的意思是?”傅娥媓看向了外面,云姒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雨幕里:“可是那个女子深不可测,都不知道她的来历,万一她是来害我的,那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得小心行事?好歹,查查她的背景?”
“不是你说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吗?”江南王笑着看向了傅娥媓。
傅娥媓嗔怪道:“父亲说的那里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安抚被用的人的,而不是用来欺骗自己。咱们谋大事,阴沟里面翻船不值得。那,都是说给她听的。兵者,诡道也,君子不应拘泥小节。”
江南王满意地看着傅娥媓:“去查查,如果她是装的,那也不配了。如果她本就有大智慧,是个有眼界的,那就等水灾过去之后,让她留下来,做你的随行医士,给你出谋划策,做你的军师。”
傅娥媓轻笑:“谢谢父亲。”
“不过为父觉得这行之姑娘的医术可能不如你,若是厉害,早就在天下间有些名气了。到时候,你可以看看她想要什么,想学医术,你可以教教她。这种人心气儿高,可不要说收徒,就说相互切磋,到时候将她留下来。”
傅娥媓:“如果她当真有本事,女儿会做个好的伯乐,来驾驭这叫行之的千里马,必然不会亏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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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你说什么?”
南绛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你把这些都告诉了江南王他们,让他们来行事?你这趟来,不就是为了救助百姓,以此来让人知的吗?你把这些告诉了江南王还有她的女儿,那功劳最后都是他们的了,这是帮他人做嫁衣。”
十一也同样不解地看着云姒:“主子,我也胡涂了。”
云姒伸出手,看着手心的雨水。
大约是觉得她是个可用之才,江南王那边令给她开辟了帐篷。
但是云姒没用,怕有人偷听。
所以在如今少雨之时,带着两人出了帐篷,行走在开始搭建的营地里:“为他人做嫁衣?”
云姒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呢。”
“我们还不知那些闹事儿者到底是什么来头呢,要是咱们拿着这些计策出去做出头鸟,可不就别人猎了?敌在暗,我在明,这不是良好的趋势。江南王为官,也是应该为百姓做点事儿了。就让他做出头鸟,我在暗处看看,到底是谁在闹事儿。”
不过是给百姓吃口粮食的蝇头小利,她可不屑要。
“格局打开,看远点。”云姒收回手。
天色茫茫,暴雨下了一天一夜,如今这天色都是暗的,不知是个什么时辰了。
云姒朝着山丘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