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策笑着磕头,吩咐亲随拿纸笔来之际,跟萧国公开口:“父亲,我从前不知权力之重,今时今日,算是心智长成。云令政即便不能出面,尚且能够只手遮天,这权力,难怪吸引人。我若是去边疆,必定拿命拼搏闯荡,若是不能闯出一番天地男人,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那我活该。”
纸笔到了,萧天策写下和离书:“若是我死了,你问南绛愿不愿意留在萧家,她不愿意,就把和离书给她,给她自由。若是她愿意,你就烧了和离书,我们下辈子还做夫妻。若是我能活,我必然带着军功活着回来找她。父亲,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起南绛,请你善待南绛,就当作是为了儿子。”
此时老太君也在外面,听见这话,泣泪如雨。
“南绛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别告诉她……我走了。”萧天策给萧国公磕头,转头,再朝着老太君磕头。
城外,萧天策看见了云姒来送她。
他知道,这种事情,自然是以战事为准,不是感情所能敢于,西洲能用的人不多,他必须去。
萧天策走到了云姒跟前问:“你向着我跟南绛否?”
云姒:“我向着南绛。”
萧天策笑笑:“好,那就好。我怕你是那种胡涂人,不分是非,执法为己。多谢你!”
“你现在的能力的确不足够担负你跟南绛的未来,萧天策,若是当真想要留南绛在身边,那你只能靠你自己。这一条,是非成败,都在你自己身上了。”云姒抬手。
萧天策重重同她击掌。
此时,云姒身边的人忽然如同潮水避开。
云令政吃了太多的药,身上的血都带了药的奇异味道。
此时衣袍平整,又如同往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首辅大人,在雪夜里,披着银狐裘,风华清靡,步步而来。
他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党羽,每一个,都是西洲官场举足轻重的人物。
而萧天策身边,只有一匹马,跟他的一个亲随。
今夜两方对立而站,仿佛就已经是两方权力的对比。
萧天策……一无所有!
首辅大人云令政,权势滔天,抬手之间,已经能号令群臣!
他眼底没有丝毫情绪,只是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质问萧天策。
你以什么跟我斗?
你拿什么跟我比?
你凭什么敢我争!
萧天策眼底的笑意带着雏鹰展翅的锋芒,跟云令政对上之际,他笑意不减。
一个是在朝政上站立住脚的重臣。
一个,是生命旺盛,正要博发向上,却不知未来的武将。
萧天策问:“云二哥,何必呢?”
他不怕。
他了解南绛,南绛不可能回头了,也没有再回头的机会了。
云令政冷峻的面上没有情绪,只道:“萧天策,上路吧,你的妻子,我自用心为你照顾。”
萧天策笑了笑:“二哥真处处排二?”
他们已经成婚,云令政非要如此,那还就只能当他下面那位了。
云令政颔首,睥睨着萧天策:“不论是昔日的西洲,还是现在的西洲,皇权之下,我为天!”
他只要想,萧家就一定能灰飞烟灭!
第1776章 南绛失去的是亲人,可首辅失去的是爱情啊
萧天策上马,朝着云姒看去。
云姒身边,有代表了九爷的霍影。
霍影亦朝着他点头。
有能分清是非的人在帝都,在南绛身边,萧天策不怕南绛重走老路。
他未曾再看云令政一眼。
一个过去的人,一个应该成为他们夫妻之间的过客,就让他从此过去。
云姒目送着萧天策离开,转身离去。
照溪也在这个时候,被放了回来。
云令政同云姒擦肩而过之际,冷声开口:“南绛,我要定了!”
远处,高楼。
目睹着这一切的霍临烨不免一笑。
她身边的明鸢忍不住问他:“殿下觉得,南绛姑娘跟云大人,可是没有机会了?”
“一个害死了你全家的人,中间隔着血海深仇,你觉得他回头,这种男人你想要吗?”霍临烨挑眉问。
明鸢想都没有想:“当然不想!”
霍临烨笑容沉了下去:“得多不正常,多漠视亲人,把一点情情爱爱当饭吃的人才能做出和云令政复合的事。显然南绛不是,她对自己父母兄嫂的爱胜过对云令政的爱。为了给自己小哥解毒,为了怀孕的嫂子,她宁肯恨着云令政也和他虚已蛇委,甚至受着嗜心蛊的痛苦和他上床,就是为了取蛊王。她有多爱家人,宁肯舍弃自己也要维护家人的命,这样的人会回头去爱云令政?什么草包才会?之所以要忘记,是为了让自己好过,自己放过自己,连恨都不想恨。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若是南绛都能够跟云令政在一起,他又凭什么不能跟云姒在一起呢?
天,是公平的!
云令政这种人,应该自食恶果。
霍临烨看着云令政,在局外看事事,似乎一切更加鲜明了。
只是这些道理,他没能早点知道。
若是能早点知道,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
天光更暗,萧天策此去,必是要带着命去拼。
南绛等了许久,等来了萧天策临危受命离开京城的消息。
南绛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明灭。
她握着手中的同心扣,却没有来得及告诉萧天策。
她已经有多一点的喜欢他了。
那眼底的落寞入了心,最终只能是一声叹息:“没关系,我等他回来。”
三日之期,南绛回门,并没有去找云姒,而是直接去了济民堂。
济民堂跟前围了不少的人,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进去求医问药。
只是南绛才坐下,整理好了一切,诊桌跟前就坐下了人来。
南绛连头都没有抬,只问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男人的声音伴随着他的手搭到了脉枕之上。
此时云姒听见南绛来,正好也过来。
看见坐在南绛跟前的人,她下意识地要上前。
但是想到南绛现在已经忘记了所有,永远不可能想起来,而且最重要的是,南绛已经跟萧天策成婚了,她不用再插手。
云姒止步。
南绛抬头,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云令政,只把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仔细的把脉。
许久,才抬头,看想了云令政。
没有什么愣一下,或者惊讶的样子。
南绛如同看一个普通人一样,看着云令政,问:“你这脉搏很是奇怪,最近是胡乱吃什么东西了吗?”
云令政的目光沉了下去。
他静静地看着南绛,似乎在辨认她是不是装的,是不是在说谎!
可是南绛那一脸陌生的样子,却不像是装的。
云令政骤然起身,一把抓起南绛,直接扯到了自己跟前。
南绛被吓到,瞪大眼睛看着云令政大喊:“别激动!我医术略有不足,但是我们济民堂多的是好大夫!”
云令政俯身,仔仔细细的看着南绛,像是要透过她的皮肉看进她的灵魂。
他们三天之前,才见过,现在她就能装出这么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还装的那么好!
“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云令政沉了声,无边的压迫感涌上。
南绛心知怕是遇到了医闹的,再不然这人可能是有什么病,最好是别得罪这种人……
“好……好,你先坐下,我再给你好好看看行吗?”
云令政紧紧抓着南绛的手腕,余光,却瞥见了在一旁的云姒。
她并没有上前阻拦,就连她身边站着的意欢,也没有上前阻拦。
只是这么看着,毫无顾忌。
云令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抓住南绛问:“你不认识我?”
南绛:“不认识啊……没见过……”
“云令政!”云令政一字一字念自己的名字:“你说你不认识?”
南绛摇摇头:“不认识,当真不认识!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或者您哪里不舒服,我可以找别人给你治!”
南绛也眼里的神色骗不了人!
云令政却像是不肯信一样:“莫说以前,三天前我们才见过,你说你不认识?南绛,你的谎话什么时候也练得这么好了?”
“您当真是认错人了。”南绛只觉得他有病:“三天前是我的大婚之日,我如何见过你?”
仿佛是为了验证心中猜测,云令政问:“三天前,你跟那男的拜堂之后,发生了什么?”
南绛心说凭什么说给你?
但是本着不得罪病人的态度,她开口:“三天前拜堂之后,我出去掉到了泥坑里面,被我夫君救回来了,我夫君还跟我一起掉在了泥坑里面。”
云令政紧皱的眉头,骤然一松。
便是拉着南绛的手,也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