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太久了。
日常除了朝政上的琐碎牵扯在身上,还有方若汐的肚子,那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况且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
云姒咬死了孩子没有办法提前知道男女之分。
云令政眉心微动:“也有可能是那边故意放出来的消息,想要吸引陛下过去。臣的想法,是派个人过去便是。云姒不合适,这个消息有可能就是为了把她带出南汉而放置。若是陛下允许,臣愿意走这一趟,看看所谓的‘起死回生’药。”
封疆如何不知道这其中有诱饵的成分在,可如果不是呢。
他从开始就在赌,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顾禾凝活过来,哪怕是个陷阱,也要试一试。
他的确是有意让云令政走一趟,特别最好是带上南绛,南绛是巫族的圣女,那些药,她总归是熟悉的。
现在云令政主动这样分忧,倒是让封疆多出几分冒险的信任。
“朕会将手底下的一些精锐派遣给你,带着你的夫人,去一趟。”
这话,已经多少让云令政知晓了自己在封疆这里的份量。
几乎是当天,云令政回到了府邸,就着手要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南绛,只是在说之前,他还询问:“那两个小的现在如何了?”
“按照大人的意思,将两人一个拐卖到了酒楼,一个拐卖到了一处叫听风楼的青楼楚馆,还将两人分开了,如今一个正在酒楼里面做小工,一个正在听风楼那里打杂。”
第2039章 对待亲生女儿的不同
云令政听得此话,垂眸缓缓一笑。
手中捏着意欢衣服上掉下来的穗子,轻轻抚过,声音都多了几分温和:“那个女娃消停了没有?”
亲随不由也跟着一笑:“闹腾的很呢,隔三差五想着逃跑,还咬伤了人。前两天装病要跑,若不是听了大人您的话,提前找人盯着,她就真的跑走了。”
云令政笑意更深了些,他将意欢的穗子编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上,拂开想要来帮忙的婢女:“跑哪去?”
“看着是要往听风楼那种地方去,还想要去接她那个傻子弟弟呢。那个叫铁蛋的小傻子……”
说到景昀的时候,云令政的笑容显然就没了。
甚至打断了亲随的话:“跟那边的人说,对她那个傻子弟弟不用留手,该打就打,别打死了就好,也不要打残废。不听话,饿他几顿,他就没有精神想别的了。多给他点活儿干,干不完不准吃饭,也不准睡觉。”
亲随愣了一下。
他不是不知道意欢是南绛认的妹妹,这个认的妹妹又在路上认了一个弟弟,虽然不说血缘,怎么也得有点沾亲带故。
万一南绛知道了……
“这么小的孩子……”
云令政将玉佩戴好,起身,面色冷凝:“不小了,五六岁的孩子,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不好好管教,以后得捅破天去。尤其是那个傻了的,傻子(景昀)不饥跟饱,别给他吃太饱,饿着些,别死了残了就行。
至于那个女娃娃,女娃娃不可打骂,多给她点活干可以,也别累着,这几天就故意将她放走,等她跑的以为别人抓不到她,以为安全了再把她抓回来,多这样来几次,摧她心智,让她知道知道天高地厚,以后才会更加小心些。”
小子怎么斗得过老子?
当天,意欢开开心心的以为自己跑路成功,正高兴自己智勇无双,要翻墙的时候,低头就看见了墙下面站着个人等着她。
问她:“开心吗?爬累了吗?”
意欢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装模作样的说:“哎呀,您怎么称呼?”
“滚下来。”易容下,云令政毫不留情,甚至伸手向身后的暗处,取了袖箭对准了意欢。
意欢本以为能说两句的,何况对方一个大酒楼的人,为难她一个小人做什么。
谁知道她刚要开口,袖箭直接就射穿了她的发包……
意欢惨叫了一声,直接从墙上掉下来。
云令政下意识想要去接,却狠狠收回手,看着她摔断了腿。
“哇——!”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罪。
以前随时都能跑的。
现在就好像是这些人的眼睛都长在自己身上一样,往哪跑都能被找到。
意欢嚎着嚎着,真情实感的哭了起来:“放过我吧,小的知道错了。我一个刚比狗高的小女孩,知道些什么啊,我就是来南汉寻亲的,我……”
话还没有说完,云令政就让人上手把意欢提了起来。
意欢气的不行,嗷嗷的喊:“知道我姐夫是谁吗!萧天策!现在马上把我送去他府上,你们还能……唔!呜呜呜呜!”
第2040章 公主无臣仍是龙凤,臣妻无成定为枯骨
被堵上了嘴,麻沸散很快起了作用,意欢晕过去之前想——这辈子的苦,吃不完了吗?
她来南汉就一个多月,除了当天见到“姐夫”的时候享福了几天,其他时间都是在当小牛马。
这就算了,她第一次怀疑自己不是那么聪明,脑子不够用了,以为怎么都逃不掉。
包括景昀。
云令政倒是没有去看景昀。
听风楼暗地里是谁的地方,他心里清楚,把景昀送去听风楼,也是最后的办法。只是听风楼的人,不晓得景昀的身份,这就更加安全了。
当初上天入地把夫子气的差一点撅过去的景昀,这会儿吃到了回旋镖。
他被听风楼的人气的在地上打滚,爬行。
“我饿了,我不跑了!这次是真的!”
今天一天,突然就不给吃的了,这谁受得了?
那些人把他关在小狗笼子里面,面前就给了他一碗水,任凭他哭天喊地骂天骂地,除了等来一顿不重也不轻的殴打,就没别的了。
景昀冷静下来,开始想,如果嬴棣哥哥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样。
想来想去,他发现。
嬴棣就不可能这么鲁莽!
嬴棣哥哥谋定而后动,起码要有一些把握才会行动的,哪里像是他,冲动,以为这世事是好玩的。能成功到南汉,就觉得自己什么都行。
更以为自己脑子灵活,自信过头。
现在好了……废了。
景昀跟意欢这一晚,一个看着小狗笼子,一个看着自己断了的腿,开始进行着反思。
云令政倒是满意,只最后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意欢,嘱咐下面的人:“好好照顾这个女娃,不得怠慢。伤要用最好的药,不可让她留下半点不妥,否则我唯你们是问。”
众人都以为云令政是爱屋及乌,因为自己的夫人南绛才对意欢这么好的。
重回府邸,马车上,云令政卸下伪装。
刚要下马车,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亲随说是有人来求见。
正堂那处,女子一身精心打扮,夜间来访,心思昭然若揭。
是封鹤鸣,南汉最小的公主。
方若汐的事情,她在皇兄书房见了云令政,便生了喜欢的心,如今听说他远赴西疆,那么危险,她忍不住的来看看。
“大人,我知道你今夜就要离开,所以来送送你。”
云令政已经派人去催南绛了,可是没有来回禀的,想来是南绛不愿意去,他还得去哄。
如今来了不速之客,云令政碍于封疆,也不曾冷脸,倒是疏离的回应:“多谢公主,夜深了,还请回去吧。”
封鹤鸣脸有些红,走上前几步,想到先前被方若汐灌输的那些——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的告诉他,及时的告诉他。
“大人,我有话跟你说。”封鹤鸣从怀中的玉佩来,她面容姣好,眼神清澈,看着云令政,双手将视若珍宝的玉佩捧到云令政眼前:
“大人,这是自小陪伴在我身边的玉佩,今日转赠大人,望您去这一趟,能护佑您平安。”
如果是从前,云令政会拒绝的干脆。
但是如今,许是年岁渐长,许是经历太多,他内敛了许多,也更能理解旁人的喜怒哀乐。
云令政接过玉佩,烛火下,封鹤鸣的脸泛起羞涩跟欢喜,她轻轻唤了一身大人……
“是一块好玉,都说玉能养人,也能帮主人挡灾,又是从小陪伴,就不应该转赠旁人,不管对方是谁。多爱自己,总不会错也不会输。”
封鹤鸣也是聪明的女孩子,这样一听,哪里还不明白。
她咬了咬下唇,还是鼓起说:“大人睿智,我早年就有所谓耳闻,常盼一见。那日一见,大人果然不负盛名。嗯……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我怕说不出口,以后就没有机会。”
三妻四妾的世道,说这些话,太正常不过。
云令政看着她眼底干净,并无其他心思,只道:“公主无臣,仍是龙凤。臣妻无臣,定为枯骨。”
封鹤鸣有所震撼。
她看过的情爱里,唯有皇兄对皇嫂是这般真挚。
她觉得没喜欢错人,但也不能再近一步,怕自己的喜欢恶心了别人,也污了自己的身份跟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