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我这么说真的没事儿吗?这种话,是不是师父自己说比较好?真的没事儿吗,太妃我有点害怕……”
书房外的园子里,凉亭下。
陆鹤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南绛也有些紧张,怕坏了事。
柳太妃瞧着今日大好的天气,笑了笑:“没事,都去找段一了,瞧着这个势头足的很,也很让人满意呢。”
陆鹤不明白:“太妃娘娘,什么叫势头足的很?这事儿是不是都怪我?我应该早点赶着师父把话说清楚的,我看军营那些士兵死了那样多,就劝师父把事儿压下来。那信,只不过是楚王送点药,我也没当回事……”
柳太妃看向了陆鹤。
挨着陆鹤坐在旁边的南绛,此刻也紧张的随着陆鹤说话跟着点头。
那大眼珠子滴溜溜的圆,满眼的担忧。
柳太妃笑了笑:“他刚来的时候,对云姒只有些小责任,连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个时候说出这些,他只会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哪里会放在心上?现在出来个女子说是爱人,一股脑的告诉你曾经,你会动心吗?”
“非得让他自己亲眼看看自己做了些什么,又从他信任的旁人里知道了以前,看见了证据,他才更加深刻,更催情!疑惑也好,亏欠也罢,更有甚者是落差,这种情绪在男人的身上越多,对想要稳固地位的女人来说,也就越有利!”
“太妃娘娘,您说的是那么回事。”陆鹤看着柳太妃站起身,也眼巴巴地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歪着脖子,越过太妃的肩膀,去看太妃。
他身后的南绛,跟条尾巴一样,歪着半个身子,伸出耳朵去听:“对对!”
两人跟在太妃身后,朝着书房外的园子逛去——太妃不知是在等什么。
陆鹤小声道:“那师父怀孕的事情,太妃为何不让我说?”
柳太妃道:“男女之间的事情,不能光用感情,得动脑子。谋七分利,给一点心。出一分爱,装十分情。”
“爱的太满,毫无保留,哪怕是对方一个冷眼,都会受伤。这就是慧极必伤,物极必反。姒儿爱阿九,比爱她自己多。这样无知无觉的交付了太多,以前就算了,现在这个时候,若是把怀孕的事情说出去,两人之间的感情还不到火候,男人的一点点小情小感,撑不住女子的爱,女子便要大伤。”
他们谁都明白,把怀孕的事情说出去的后果。
这个时候,三人都远远的看见了九爷的身影,瞧着,是朝着外面去。
陆鹤着急道:“太妃,九爷是去做什么?师父的身子快瞒不住了啊太妃,现在,就像是走悬崖!九爷对师父只有责任,到时候……”
柳太妃笑笑:“现在只怕不只有责任了,还有感觉。”
太妃朝着前面抬了抬下巴:
“哪个有对女人只有责任的男人,还会亲自出去寻人?现在,他们之间只差一把火了。”
陆鹤不太明白。
南绛更是不懂。
柳太妃也懒得跟两个“小孩子”说太多,只道:“你们先去休息,等会儿差不多了,出去找姒儿回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看着太妃离开,南绛小声道:“陆鹤,我之前听空青同我讲,你们中原皇宫里面的那些妃子,生不出儿子来,都抱别人的儿子,是真的吗?”
“你什么意思?”陆鹤挑眉。
南绛追在他后面:“九爷是太妃亲生的对吧?”
陆鹤:“你有病吧!当然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南绛:“那太妃为什么要教阿姐对付自己亲儿子?”
陆鹤停下脚步,细细思索,只觉得有些可怕:“太妃知道,师父要是被伤的跟九爷和离了,代价巨大。太妃看似是对师父好,其实是在维护双方利益。越聪明的女人,越会站在新妇的那边说话。说白了,太妃还是为了九爷。太妃这种喜欢玩脑子不沾感情的,你指望她会对谁真心?”
南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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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小院,白泽在明守马车,十一在暗保护。
云姒带着空青,弯弯绕绕的找到了苏韵柔。
苏韵柔现在瘫痪在床,除了头能动,手能动,其余的都不能动弹了。
看见云姒来,她笑了笑:“怎么样,九爷不爱你,你是不是很难过?尝过情爱的滋味,如今只能得到寡淡的责任,谁又能受得了?可是云姒,当初楚王也是爱我的,他的爱一点点减少,对我而言,我比你更不好过。不过还好,我从未拿出太多真心。”
空青搬来椅子,云姒坐在了中央,静静看着苏韵柔:“左相死了,你父亲现在又成了权柄在握的唯一丞相,官运亨通。前几天,又纳了小妾。上个月,还添了两个儿子。”
苏韵柔的笑容在刹那间收起,脸上的皮肉都开始颤抖:“我娘尸骨未寒,外祖死不瞑目!徐家被他榨干,我的人生被剥夺。那作恶多端的贱人,他怎么配多子多福,还官运亨通!老天不长眼!”
苏韵柔眼里出现血丝,恨意透骨!
她看着云姒,忽然涌现出一个疯狂的,从来没有的念头!
“云姒,我们做个交易!”
云姒静静地看着她:“给我解药。”
苏韵柔摇头,眼泪滚落,不知是因为对生父的恨,还是因为云姒这件事情的悔。
或者,都有。
“没有解药,谁想毒着一个人死,还会顺便做解药?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药效都生成了。像是煮熟的鸡蛋,哪还能变成生鸡蛋。可我能把战奴给你,做不出解药,起码,能有希望做出治疗的药。”
第822章 九爷来了?云姒直接送九爷走!
云姒看着苏韵柔,没有说话。
这些东西,显然不够打动她。
毕竟苏韵柔之前,恶贯满盈,谁知道她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苏韵柔悲戚一笑,迟钝地抬起手,从头上拔下簪子,打开,里面藏了一颗红色药丸:“扔在火里,它在哪里燃放上天,战奴就会找到哪里来。”
“还有……”
苏韵柔颤抖着嘴唇,哀求地看着云姒:“我的孩子……没有死。战奴把孩子送去给他师父了,只要你找到战奴,就能找到我的孩子。”
看着云姒还是不为所动,苏韵柔狠了狠心:“我愿意做药人试药。”
云姒的眉心一蹙:“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苏韵柔实在是受不了在这里等死的日子了,她光是听着丞相府的种种,无疑都是剜心之痛。
“我母亲死了,孩子被送走了,因为跟你斗,我什么都没有了。可是苏桓那个狗杂种,却能步步高升!老天不惩恶人……苏桓身上,背着徐家血债!他的那些嫡子女享受的,是我们徐家拿命铺垫的一切。我娘死不瞑目,我外祖死都不知是苏桓害的他。”
“云姒,我求你了,我但凡能出去,就绝不跟你作对。我自愿服毒,让你牵制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出去!”
苏韵柔眼底烧着狠辣的光。
哪怕出去,一刀子捅死苏桓,她也是快活的!
云姒缓缓站起身:“让我相信你,不是用嘴说说而已。”
苏韵柔点头:“我知道,我明白!你把我找人送出去,我去召唤来战奴,你也可以用毒药牵制战奴。我的孩子,我会让战奴送到你手底下。我不想跟你斗了,从一开始,我的重心就放错了。我想要丞相府落败,想要楚王的爱,想要王妃之位,想要出人头地。我想要的太多了,贪心的下场,就是什么都得不到,我想清楚了。云姒,我求你!”
云姒垂眸看着苏韵柔:“我给你的药,是终生瘫痪的,你出去还能做什么?”
苏韵柔为云姒松了口,眼角发酸:“只要我活着,我就能弄垮苏桓,我绝不跟你为敌,我甚至自愿做你手里的刀子。我愿意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皇宫里的,武宗帝的,还有那个俪妃的。”
苏韵柔是下了决心了,所以愿意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坦白给云姒。
云姒看得清楚。
整整一个早上过去,她才从小院走了出来。
这个小院隐秘得很,里面住的是别的人家,苏韵柔藏在隐秘的地方,不是云姒的话,其他人难以找到。
上马车时,一声红色的信号冲天而起。
云姒看着在高空之中持续了很久的红光,才缓缓回头:“那个战奴,一直在寻找苏韵柔,看见这种信号,一定会找来。找云家过来的人看着他们,等苏韵柔说服战奴,就带来见我。”
空青有些担心:“主子,苏韵柔可信吗?万一她心大了,再把刀子对准我们怎么办?到时候,可就是放虎归山了。”
云姒看着马车外不断变化的风景,淡声道:“人性易变,知道苏韵柔是一枚险棋,就得用雷霆手段来下。等会儿回去,找南绛要蛊毒。只要战奴点头,就把蛊毒给他们吃下去,以此作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