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为你的家人想想。或者你生性凉薄寡情,不为你的家人的话,当我萧子翼没说这些。还有,樊楼外,可是守着主上的人,你杀了我,也出不去。”
萧子翼的话才说完,原本在云令政手中的匕首,就被塞到了他自己的手上。
“我哪里能给你这个机会,给你主上这个机会。让我想想,嫁祸给谁?”
云令政屈膝,笑着坐下,是仔细思量了,才开口:“武宗帝吧!”
萧子翼面色一惊。
他人在这里,云令政怎么把他的死,嫁祸给武宗帝!
“你们都嫁祸给武宗帝了,我也随了你们的脚步。到时候因为你刺杀武宗帝,引起两国争斗,西洲那边,可不能战前杀将。”
更何况,云承祖前几个月就开始病了,不能上战场。
有个他带出来的厉害的战将慈卿,也出了大祸。
西洲还有多少能将可用?
让那些智多星去吧。
有事便要他云家卖命,无事便连根拔起。
未来的主上,百年忠臣,亦难得他心,唯有自保才为上计。
“靠你把外面的人引开了。”云令政拍了拍萧子翼的脸,就要给他喂药。
萧子翼拼死挣扎:“云令政,你不能杀我,因为……”
没有半点犹豫,云令政也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就把药灌进去了:“西疆巫族的小药,我也没用过,西疆巫族的小伎,我也初试,用得不好,幽冥地府之下,萧大人别责怪。”
“云某人为你家主上助力,为他想要起战之心,添柴加火。”
云令政捏着萧子翼的下巴,瞧着他的眼睛,极有技巧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杀武宗帝,为西洲雪耻。”
萧子翼清明的眼底,缓缓地,慢慢地,开始僵直。
眼瞧着差不多了,云令政起身,缓缓后退。
很快,樊楼下也开始起火。
云令政瞧着不远处越烧越厉害的火龙,拿起很早之前就藏在这里的衣物,不紧不慢地换上。
这地方是他挑的,他来之前,会没想好怎么出去吗。
“可惜,这京城,再无樊楼了。”
云令政回头,看向了萧子翼:“走吧萧大人,我带你出去。”
自古以来,客源只挑达官显贵入的地界儿,背后定然有位高权重之人做支撑。
樊楼里,权臣谋士在这里议事的数不胜数,挂的是安全的名头。
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樊楼修建的初衷,便是顶先的那一位想要凑集情报。
谁也不会想到,齐王手中的樊楼,还有这第二面。
听消息,自然还有暗处过道。
齐王背后是摄政王,摄政王的这些个小事情,他的亲随霍影,又如何不知。
霍影在摄政王府看见樊楼大火时,也是一惊。
“怎么了?”陆鹤跟霍影,守在这安静无比的摄政王府,外面火烧坍塌的声音,尤其刺耳。
霍影起身朝火光冲天的樊楼看去。
如今即便充斥耳目,他们的暗卫,也在暗处将这里守卫得如同铜墙铁壁,时时刻刻盯着这些耳目动静。
此间,霍影瞧了埋在暗处的人,方才开口:“先前首辅大人说是云家跟主子有亲,便代替所有云家人来祭奠主子。可一炷香之后,他居然说,现如今云家身不由己,处水深火热之中,问我樊楼可有求生之处,说是日后必当酬谢。那时我因主子的死,心中不快,更是对云家人,也有些隔阂。但也记得段一的事,所以谨记主子的吩咐,不敢将怨念付诸行动,便将樊楼的求生之处告诉了首辅大人。”
陆鹤跟着猛然站起:“这一把火,是首辅大人放的?他要做什么?”
转瞬间,霍影想到了云令政身边的亲随不见了。
便是云江澈身边的亲随河溪,也不见了。
“以死搏生,他想要同锦弗公主那般,以死搏生。以己死,搏己生,搏他人生。首辅大人,当是为搏自己跟云家人生。”
霍影不知,西洲的云家,面对的,又是什么。
只是看着樊楼的大火,总归,不比谁轻松。
云家当初名声大噪时,就有人暗地里说他们的功高震主怕难长远了。
可是那时候都没有人信,因为明帝,太宠他们了,宠到要把太子跟云姒相配,甚至都不管云姒跟楚王的那一出,就想要她做太子妃。
众人背地里只觉得明帝老糊涂,也觉得明帝是太信任云家,更觉得云家当真忠心博皇帝信任。
谁能知道,明帝连自己的儿子,西洲的太子都没有想过放过的,只是把自己儿子当做饵,钓那些功高震主的世家,端的是宁杀错,不放过。
此时,暗卫送来消息,陆鹤跟着探过头去看:“有人调动段氏山庄的人?”
霍影眼前一亮,立刻吩咐:“陆鹤,借着看太妃的名义,去看看主子还在不在密室!”
第1308章 九爷寻云姒,废太子
今夜,烈风焚城,摧拉爆鸣声响彻。
明亮的火光,映照着暗色斗篷下男人欣长挺立的身影,热浪将他衣摆掀起,在风中,猎猎作响。
面具下,他眼底焚烧着火焰,收回眼,方才问:“有人亲眼所见,她把匕首插入心口,转身跳了湖。”
“是,被烧得不成样子的人,出来是这样说的。而且锦弗公主的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了,穿着都与今晚无异。主子,是否要看一看那尸体?”
霍慎之凝视着不远处的冲天火焰,眸光深沉晦暗,嗓音清淡模糊:“替死鬼罢了。”
只这一场火,像极了五年前。
很快,他收回目光,沉声吩咐:“去,暗中去知会下面的官员,坐实锦弗公主自杀之事。”
暗卫一愣。
这样的话,大周跟西洲这一仗,是必然要打的了。
鲜红的夜色之下,霍慎之上马。
冷漠的眸光掠过无边火海,言语之间,是凛冽寒意:“西洲远客至大周,至今不曾露面,大周不可不尽地主之谊。去调遣段氏的消息,这么些日子,客人的落脚地,该查出了。”
“是!”
暗卫将要转身之际,又听得马上的男人平静开口:“且一并知会底下官员,此次灾火损失,抬太子跟宫中那位的给锦弗公主的聘礼来偿。本王生死,勿用透露。”
不管摄政王生死如何,只要他们的人出面,便是不论其生死存亡,若出令,他们必遵。
只是在他死讯宣告出的那一刻,底下那些首要的官员,还有段氏山庄最要紧的几位坐庄谋士。
瞧的,就不再是他摄政王的脸面,而是他背后的霍嬴棣。
嬴棣还在,那些人有指望,有辅佐的主子,得令,便不会不听,也不敢不从。
此举,也能看他这五年亲手扶上道的臣子,谋士。
到底是忠,还是奸。
火势没有减弱半分,吞噬着一处又一处的房屋。
到了最后,百姓们已经不在扑了,只想着,自己能活,家人能活,就足够了。
一个个的,只能就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家业消弭成灰。
水火天灾之祸,非人力能改。
轰鸣的烈火,伴随着百姓的哭声,响彻京城。
彼时,暗卫来去极快。
从发现端倪到如今,三个月时间,段氏山庄在先前九爷的示意跟给出的线索之下,已经将外来有异者,查到首尾。
如今,相对于已经身死的霍慎之来说。
他在暗,西洲贵客,已成明。
谁还比谁藏得深呢?
只是——
“主子,这西洲人背后的藏身地太多,这么多地方,便是大肆搜寻真正的落脚地,也需要时间。天亮,都搜不完。”
霍慎之寥寥看下去,将地图扔给暗卫,抬首观了天色。
天进二更,事发至今,不满一个时辰。
时间很短,走不远。
男人眼底,起了隐约薄凉之意,透着的凌冽血光,渐渐凝聚:“如此,便让那些贵客们,自愿踏入京城。”
很多人会抱侥幸心态,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且都以为九爷已身死,太子失踪,如此“大胜”之姿,便更会放松警惕。
但能耐心筹谋五年的人,便不是个存侥幸之心的性子。
不管是那个贵人,还是他背后的那些谋士,皆如此。
但是路走无可走,就只能以身犯险。
霍慎之的面色,在昏暗之中,沉了下去:“遣人提点少卿,令他立即入宫请旨,调遣皇城内,京郊外,本王手中那批士兵,从你手中那图最远之地为起,至京城为终,环绕搜寻太子行踪,寻到,便做不知。其余凡有异者,令段氏的人去盯住。将西洲那些位贵客们,按在原地,赶向城中。”
暗卫眼中一亮:“主子手底下的士兵,是最牢靠的,不怕他们会疏忽。此事,不打草惊蛇,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