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又说:“我是真心的,如果舒大哥日后还想查什么,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尽管来找我!”
苏袅掷地有声:“我是真心想要帮你的!”
若是她的生母当年是死于旁人陷害被敌军伏击,那么前世……舒玄清身死的那场伏击战,未必没有内情。
苏袅担心舒玄清不信,抓住他的袖子恳切道:“我如今处境艰难,或许也有事情要求舒大哥帮忙,所以我希望自己也能帮到舒大哥……舒大哥若是需要,一定来找我。”
少女神情真挚到堪称急切,舒玄清看着她,然后点点头笑了:“好。”
他低声叹气:“若是我妹妹还在,如今……也与袅袅一般大了。”
想到那个她娘为了护着,甚至不惜剖腹取出让人带走的妹妹,舒玄清眼圈有些酸涩。
苏袅也有些想哭,她抿唇认真说:“我也是叶家奶娘买来充数的,舒大哥可以把我当成妹妹……我巴不得有个哥哥呢。”
舒玄清看着听他的事都能听得眼圈红红的少女,抬手摸了摸苏袅的头:“好……”
片刻后,舒玄清出现在阅澜宫中。
他只说若大皇子要将昨晚之事告诉九公主,亦或要干涉他与九公主指婚之事,他无话可说。
大齐不禁驸马领兵,舒玄清也是真的对天真烂漫热情如火的九公主谢明月很有好感。
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复仇之事,永远排在最前面,所以他不会替自己开解。
谢沉砚看着站在那里平静坦然的舒玄清,神情漠然:“我知道苏袅没有与你私会,也知道昨晚鸽房失窃禁军恰好追到那里,所以……舒少将军能否告知,你究竟意欲何为?”
舒玄清知道这位皇长子的手眼通天,没有反驳,只是淡声道:“无可奉告。”
谢沉砚眯眼:“无可奉告?所以,你就哄着那蠢笨东西替你遮掩?”
舒玄清神情微缓,然后说:“与苏二小姐无关,她只是因为当初那微不足道的救命之恩,便倾尽所有回报于我。”
谢沉砚面色更冷了:“既然你知道,还一边诓着小九一边哄着她?”
“我对苏二小姐……”
舒玄清的话说了一半,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因为太过意外,他抬眼直直看向上首的大皇子,略沉吟了一瞬,然后道:“下官只能向殿下发誓,我昨夜所为只为私事,与家国社稷无关。”
谢沉砚没什么表情:“无论为何,下不为例。”
他知道舒玄清去的是鸽房……昨夜到今日皇宫信鸽都没有异常,他的人去查过了,舒玄清碰的是鸽房存档。
所以,舒玄清应该是在调查什么。
可无论他想做什么,这里是皇宫!
听到谢沉砚说下不为例,舒玄清便笑了:“多谢殿下宽宥,不过,下官还有些话想跟殿下说。”
谢沉砚漠然不语,然后就听到舒玄清说:“若是殿下真的在意袅袅,或许不应该太着急,她表面娇纵实则非常心软,若殿下……真的喜欢她,不要逼她也不要吓唬她,而是该护着宠着徐徐图之。”
像是没看到谢沉砚陡然转冷的神情,舒玄清笑了笑:“殿下放心,下官与袅袅之间,只有惺惺相惜,绝无半分私情……所以,殿下无需放任自己嫉妒心作祟乱了分寸。”
“是吗?”
被直接戳破说他嫉妒心作祟,谢沉砚也没有恼怒,而是面无表情问道:“你与本宫说这些,又是为何?”
“为何?”
舒玄清说:“因为下官觉得殿下实乃可以托付终身之良人,也真心希望袅袅有朝一日,能站在殿下您身边得您庇护。”
他的神情认真且诚挚,谢沉砚顿了顿,移开视线:“慢走,不送。”
舒玄清行礼告退。
转身离开阅澜宫,舒玄清心里还有些啧啧称奇。
即便方才大皇子一直都看起来很平静漠然,可他能察觉到,从一开始他进入殿中谢沉砚看到他时凛冽的杀机……与离开时那位颇有些迫不及待想去做什么的架势。
从来都八风不动的皇长子殿下,原来也会因为一个人而方寸大乱啊。
舒玄清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绪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毕竟,若是有谢沉砚这样的人看护着,袅袅将来也不会吃什么苦头受什么欺负了……除非谢沉砚自己欺负人。
但是,皇长子素有端方君子之称……应该不会吧?
谢沉砚其实昨晚就已经后悔了。
舒玄清说的没错,他就是嫉妒心作祟气恼上头,再加上些难以宣之于口的恶劣心思……昨晚愣是恶念丛生将人欺负哭了。
想到小孔雀眼圈红红憋着眼泪骂他是恶棍的模样,谢沉砚便忍不住的后悔。
“平璋。”
平璋连忙进去:“殿下。”
谢沉砚顿了顿,说:“去尚服局将苏二小姐请来,就说……本宫要裁制新衣。”
若非担心太过引人注目对苏袅不利,谢沉砚这会儿自己都过去了。
平璋闻言便是满心苦涩,却只得应了声,然后硬着头皮往尚服局去了。
大皇子殿下坐在案前,摊开的文书好久都没翻动一下。
终于,平璋回来了。
没看到那小孔雀,谢沉砚的心登时下沉:“人呢?”
平璋苦着脸硬着头皮道:“苏二小姐说……身子不适来不了,令奴才代为告罪。”
谢沉砚:……
106 君子之风?他?
苏袅觉得谢沉砚的脸皮可真是厚!
昨晚那样对她,那么欺负她,还那么凶……现在一转眼就想让她去给他做衣裳?
做梦更快点!
想得美!
可苏袅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人的脸皮:没把她喊过去,谢沉砚居然自己来尚服局了。
放值的时候,尚服局一众女官女史陆续走出工坊,等看到外边不远处长身玉立的大皇子时,皆是目露惊诧然后接连行礼。
然后她们就看到,大皇子果真如传言中一般,虽清冷却温和有礼。
薛青青正拉着苏袅说话,看到外边的皇长子,顿时也是一愣:“那不是大殿下嘛,他怎么来这里了?”
苏袅看都不想看那装腔作势的伪君子:“不知道!”
可正想与薛青青一起离开,平璋走上来赔着笑客气道:“苏二小姐,大殿下有请。”
周围人立刻明里暗里看过来。
苏袅则是直接道:“并非臣女推脱,只是大殿下的衣裳一直都是明月堂那边负责,臣女不好越俎代庖,还请殿下体恤。”
说完,她便拽着薛青青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周围众人也瞬间了然:难怪大皇子殿下居然会来尚服局这边,原来是找苏袅做衣裳的。
这些日子,苏二小姐画衣裳样子的名气是真的传遍了皇宫。
薛青青有些傻眼:“大皇子找你做衣裳?你居然拒绝了?”
苏袅哦了声:“他的衣裳本来就是明月堂那边负责的,与我有什么干系?”
薛青青咂舌:“可人家是大皇子啊,你敢跟人家那么说话,万幸大殿下虽然性子冷却宽和持重有君子之风,哦对,你对他还有恩,难怪……”
苏袅听不下去了:“宽和持重?君子之风?他?”
薛青青连忙伸手捂住苏袅的嘴:“死鸟你别胡说八道了,回头别连累我。”
苏袅一把甩开她:“起开。”
后边,谢沉砚幽幽看了眼小孔雀头也不回离开的方向,沉默片刻,转身离开。
平璋觉得他在自家主子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居然看出了类似于“苦恼”和“无措”一类,本不该出现在这位皇长子脸上的情绪。
唉,何必呢,昨晚欺负人一时爽,今日便……
也不知这次主子要如何才能哄得苏小姐消气。
另一边,苏袅与薛青青文悦儿几人一起散了会儿步消食然后便回去了清荷院。
薛青青有些犹豫问苏袅:“你当真觉得那周克并非良人?”
苏袅毫不迟疑:“没错!”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声响:“苏袅,有人找。”
又是谁?谢沉砚那厮还阴魂不散了?
苏袅握拳杀气腾腾冲出去,等看到是晏临时,顿时一愣,下一瞬,脑中忽然冒出个主意来。
不是正愁抓不住那周克的把柄,这不是现成的人可以用嘛!
晏临站在那里,一身飞鱼服张牙舞爪的,面上却是一片忐忑和小心翼翼。
“二小姐。”
苏袅冷哼了声,一副在赌气的模样:“晏大人有事?”
看到苏袅的神情,晏临略安心了些,面上却愈发小心,往前走了几步,他低声告罪:“昨日是我不好。”
他露出些难受的神情:“我绝非疑心二小姐,只是,宫中水深不知几何……便是锦衣卫中亦有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任何异常我都要格外留心,这才能安然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