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可不正是这个道理……若是杀手能将谢沉砚杀了,一来永王便又有机会角逐太子之位,二来还能遮掩当初他在丰州留下的滔天罪行,皇后怎么可能会让谢沉砚安安稳稳抵达丰州。
“这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苏袅有些慌:“你能不能不去,万一他们真的派杀手怎么办?”
一想到这件事当初原本是要落到舒玄清头上,谢沉砚是因为答应了她才将差事揽过来,苏袅便涌出浓浓的内疚来。
“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
谢沉砚忙将人抱在怀里安抚:“我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并非我不愿替舒玄清去雁门关,而是丰州那边的状况对舒玄清来说,比起去雁门关更加惊险。”
他对苏袅说起那些事情来没有任何不耐,而是掰碎了跟她讲:“我如今身为太子,皇后与永王便是想做什么都得格外小心谨慎,可若是舒玄清去,他们的顾虑便会少了许多,手段也必定更加激烈和疯狂。
再者,我在丰州这边调查,他们要分神应对,往雁门关那边的心思便会少许多,舒玄清的危机也会跟着变少。”
听着他一字一句都在讲这样的安排对舒玄清的好处,苏袅却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她搂着谢沉砚脖子闷声道:“你只提哥哥安危却一句也不提自己的艰险,便是觉得我只在乎哥哥不在乎你吗?”
想到当初的许多事情,她心中酸涩,再想到这人事事替她着想,便忍不住想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倒出来。
“我知道我先前对你不好,可那时我以为前世是你恨我杀我,便是今生你对我再好,心中总存了几分畏惧与不甘……可哥哥前世为我付出一切却不得善终,我便想着拼死也要护他周全,这才让你受了好些委屈。”
苏袅扳着谢沉砚的脸看着他认真开口:“可后来我知道了一切,知道你自始至终都只对我好,从未伤过我厌过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如今嫁你为妻,我亦是满心欢喜,恨不能日日与你相伴不分开,又怎会不在意你的安危。”
她说着便红了眼圈:“我是想让哥哥好好的,可我也不能没有你,你替我照应兄长,我也希望你保护好你自己,若你有什么事,哥哥有九公主陪伴,那我日后该怎么办?”
苏袅吸了吸鼻子:“我心里知道,再也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比你更疼我爱我了……我也爱你也想疼你,更是把你放在心尖上在意,所以,你不能再觉得我不在意你了。”
谢沉砚怔怔看着怀里的小孔雀,好半晌,他才终于能说出话来,一开口,声音已然有些嘶哑。
“袅袅,你这番可真是……”
没有半分润色,措辞甚至堪称笨拙,可就是这一句句笨拙却真实的告白,让素来老成持重的太子殿下几乎于顷刻间丢盔弃甲。
谢沉砚不是没城府没心思的人,尤其是在苏袅身上,即使他从无坏心,他却也是用过不少小手段的。
便是今日说这些,安抚苏袅的背后,也夹杂着几分私心:他不是圣人,也想让小孔雀知道他为她做的打算,想将小孔雀的心捂化了,让她更喜爱他几分。
他心里也清楚,前世今生种种,小孔雀最在意自己的哥哥亦是人之常情。
可猝不及防的却听到她这样一番剖白,文采卓绝的太子殿下这一刻甚至说不出半分迎合之语,只那叹息般的半句感慨便已经抽干了所有的言语。
他将人紧紧按进怀里,恨不能揉进自己身体里变成自己的血肉一般……
苏袅自己说的又着急又委屈,生怕谢沉砚不信,等被人紧紧抱着看到他好半晌说不出话来的模样,便又知道,他信了。
他还说:“我原以为能做袅袅夫君便已经算是此生得偿所愿……”
却不想,人都是贪心的。
“原本我想着,能娶袅袅为妻便已经心满意足,若你能再爱我几分,便是上天的恩赐……可如今听到袅袅这些话,我又忍不住盼着,袅袅待我这份心能长长久……那便此生无憾了。”
苏袅觉得她的夫君可真会说话啊,难怪旁人夸他才华斐然。
这种文绉绉又好听的话她是说不出来的,但好在她一向是实干派。
于是这天晚上沐浴后,苏袅便身体力行打算好好疼疼这样好的太子夫君。
刚刚沐浴过,太子殿下敞着衣袍,胸腹间块垒分明,苏袅便轻车熟路的按上去附到他耳边小声耳语了什么,然后就见那即便将她欺负的说不出话来时都神情几乎不变的太子殿下瞬间惊到……接着便从双耳一直红到了胸口。
喉结剧烈滚动,谢沉砚下意识想要拒绝。
便是在小孔雀面前再贪欢重欲,他却也没想过那样的事……不敢想,也不舍得。
可听到小孔雀自己说出来的一瞬,便只觉喉咙干哑如火一般,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太子殿下才明白,他骨子里果真是卑劣极了……
170 退而求其次
两日后,太子谢沉砚带人亲往丰州平匪患。
临行前一晚,苏袅躺在谢沉砚怀里紧紧搂着他劲瘦腰身,难受的不停想掉眼泪。
她从未想过,自己一个人睡觉那么多年,可与他成婚后这才多久,就感觉不习惯一个人睡了。
这些日子以来,每每午夜醒来,看到的便是让她无比安心的俊脸,知道抱着自己的是怎样一个全心全意疼爱呵护她的人……可现在,他要去剿匪了。
不光是剿匪,一路上很可能还要应对来自于皇后和永王的凛冽杀机,她怕他受伤怕他出事,她不敢想自己往后余生若是再看不到他,她会怎么样。
吸了吸鼻子,苏袅更紧的贴到谢沉砚胸前。
小孔雀毫不掩饰的依恋与不舍几乎让太子殿下一颗心都要融化了,他垂眼轻吻她发顶,低声安抚:“我向袅袅保证,一定平安回来……别哭了。”
谢沉砚无奈叹气:“我本就舍不得你,你再哭下去,我怕是一路上都要惦记了。”
苏袅嘴硬:“谁哭了……”
一边嘴硬却又一边又把人抱得更紧了。
自大婚后,谢沉砚在处理政务之余,几乎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沉迷与苏袅的闺房之乐,整个人都透着股浓浓的欲气。
可这一晚,小孔雀像是煮化了的汤圆儿一样甜腻腻的贴在他怀里,他却只是将人亲了又亲,竟没有真的碰她。
直到天快亮了苏袅才勉强睡去,谢沉砚悄然起身没有惊动她,也没拽出她手里攥着的衣摆,只悄无声息脱下上衣露出劲瘦且肌理分明的胸腹,然后换了衣裳。
平璋在外间伺候他穿上软甲,谢沉砚伸展着手臂表情平静:“照看好太子妃。”
平璋立刻应是。
于是等到苏袅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身侧的空空如也。
午膳过后,谢明月来了。
舒玄清出征雁门关后谢明月整个人也有些没精打采,先前还想来找苏袅,可想到太子哥不日也将出门,人家还是新婚燕尔,便很有眼色的没有来东宫打扰。
现在好了,她们俩都没事干了,干脆坐一起走神叹气……
“我们出宫去找薛青青玩儿吧?”
谢明月忽然想起来什么:“春闱马上要开始了,京中来了许多年轻才俊,咱们去瞧热闹去。”
谢沉砚离开前也没说让她别出门什么的,所以应该是不打紧的,苏袅也的确在宫里呆的憋闷,便与谢明月一同出宫去找薛青青。
却不想,平日里总是黏着她们俩的薛青青看到她们两人后就露出某种欲言又止的神情来。
苏袅立刻就猜到了什么,看了谢明月一眼。
谢明月挑眉,随即哼笑冲苏袅眨眨眼,小声说:“咱们就不走。”
非但不走,还要拉着薛青青一起去吃酒看进京赶考的年轻俊杰去。
薛青青纠结半晌,无奈之下终于不得不老实交代:“我与宁王殿下约好了去游湖的。”
苏袅哈的就笑了,指着薛青青啧啧:“刚问你你还说你没有什么事。”
薛青青有些脸红。
谢明月直摇头:“往日里我与舒玄清出门可都没避讳带你,薛青青,你这是重色轻友啊!”
薛青青轻咳一声故作淡定:“那要是你们不介意,就与我们一起去呗。”
谢明月抚掌:“谁怕谁啊!走苏小鸟,一起去!”
苏袅踢了她一下:“叫大嫂。”
谢明月:“呸。”
可薛青青却又后悔了:“你们今日就不能自己去玩儿吗?”
谢明月睁大眼:“诶你这人,是谁刚说不介意我们一起的?”
薛青青有些忍无可忍,红着脸骂道:“我没你们脸皮厚行了吧!”
平日里谢明月与舒玄清一起时的确也时常会带着她,可谢明月这厮脸皮厚,也不管她这个大活人还在,掰着舒玄清的脸吧唧几下也从不避人……她可没有这样厚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