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是他们两人定亲再成婚,算算时间,之后那场要了舒玄清性命的战事……朝廷便不可能派舒玄清去了。
苏袅这几日正因为这件事高兴,却猝不及防的就听到谢沉砚说要派他去剿匪。
这么一剿匪耗费数月时间,必定会耽搁了他与谢明月的事,婚事若有变或是搁置个一年半载的,那到时候,他会不会又被派去应战?
一想到前世舒玄清死讯传来时的惨烈,苏袅一颗心轰然下坠。
她看向谢沉砚,嘴唇动了动,问他:“可以不让他去吗?”
而对面,谢沉砚将苏袅听到他要派舒玄清剿匪时的神情骤变尽数看在眼中。
再想起先前她不顾安危挡在舒玄清身前的样子,大皇子殿下目色沉沉,凉凉开口:“哦,不让他去?这是为何?”
陈序这时已经熄了看热闹的心思。
他很敏锐的察觉到自家大哥好像是真有些动怒,再看到苏袅对那舒少将军挂心不已的模样,连忙冲苏袅使眼色。
可苏袅这会儿根本顾不上看别的,也没察觉对面大殿下眼底仿佛要凝结成冰的冷意,见他问她,便立刻回道:“因为舒大哥近日正在与九公主……互相了解。”
苏袅觉得这几人都不是会胡说八道的,便直接解释道:“大殿下也知道陛下有意给他们二人指婚,恰好舒大哥与九公主似乎也都对彼此还算满意,近来便频频接触增进对彼此的了解,我觉得这种时候把舒大哥派去丰州那么远的地方不太合适!”
可她越是说的理直气壮,谢沉砚面色便越是冰沉难看。
他看着苏袅,淡声道:“原来你也知道舒玄清与小九即将定亲之事?”
苏袅忽然察觉到什么,她看向谢沉砚,顿了顿,问:“大殿下是觉得我言不由衷?”
“只是言不由衷吗?”
谢沉砚捏着酒杯的手指不断收紧:“你既然口口声声为他二人婚事着想,却为何又频频与舒玄清纠缠不清,方才在冰场上,甚至不惜对他舍身相护……”
酒杯啪得被捏碎,谢沉砚语调幽冷:“本宫竟不知,苏二小姐何时有了这般为了不相干之人都能拼死相护的光辉圣洁之心!”
陈序眼见情况有些要失控,连忙在旁边打圆场,强笑道:“苏二小姐一直都很善良的,大哥你忘了当初在云州她救我和救阿宁的事情了,对吧阿宁。”
陈宁立刻用力点头“苏小姐最好啦。”
然而,兄妹两人的打圆场并没有太大作用,谢沉砚神情冷淡搓掉指腹粘上的酒杯碎片,仿佛没看到碎片上点点血迹。
苏袅则是平静开口:“我说的都是实话。”
谢沉砚凉凉道:“便是实话,焉知是否别有用心……”
其实苏袅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对舒玄清的关注和一些言行确是超过了寻常友人的分寸,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因为舒玄清是她哥哥,而并非寻常友人。
可这种事她没办法说清楚,毕竟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知道舒玄清是她哥哥。
难道要说因为她已经死过一次?
再看到对面谢沉砚满脸冰冷句句带刺的模样,顿了顿,苏袅放下筷子。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我还有事,就不继续叨扰了,告辞。”
说完,苏袅、站起来,冲陈序略颔首,然后转身头也不回拉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外边响起平璋的声音。
“苏小姐,哎哟苏小姐您走慢点小心地滑,奴才送您……”
089 叶舒宁的图谋
包厢里变得一片死寂,谢沉砚坐在那里面沉如水。
陈序犹豫许久,无奈开口:“大哥,你这是闹得那一通啊?”
谢沉砚唇线紧绷,没有开口。
其实在苏袅站起来的一瞬他就后悔了……好不容易将人约出来,担心她不自在他还专程叫了陈序和阿宁一起。
可想到先前看到苏袅拼死挡在舒玄清身前的一幕,以及他方才提及要将舒玄清外派剿匪时她骤变的面色,谢沉砚便压不住心里的怒意。
她必定对舒玄清不是自己所说的那样单纯……而一惯直来直去的苏小孔雀,居然为了那个人学会了言不由衷!
舒玄清就那么好?
陈序把自家大哥满脸冷意看在眼里,此刻也没了幸灾乐祸的心情,犹豫一瞬后,终是小心开口劝道:“你当初劝我,如今换我劝你了……哥,苏二小姐摆明了在意的是那位舒少将军,你、你想开点。”
谢沉砚倏地抬头:“她当初在云州也说过对我是真心!”
陈序有些傻眼:“可后来你们不是闹翻了嘛,都闹翻了,你没道理不许人家移情吧?”
谢沉砚面色愈发难看,陈序只能继续劝道:“大哥我觉得你的性子也有问题,别的事你都稳如泰山,偏偏在苏小姐的事上你心浮气躁。
当初在云州时就是,若是你稳住几日,是不是也不至于闹成那样?”
陈序说的头头是道:“再比如方才,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人家在意的是那位舒少将军,又何必非要戳穿,还跟她针锋相对愈将人推远。”
谢沉砚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陈序沉吟着继续道:“我也知道大哥方才是太过嫉妒才乱了阵脚……可越是吃醋,你不得越稳住心态徐徐图之?阴暗爬行有什么用,难道你凶人家吓唬人家人家就听你话喜欢你了?”
谢沉砚终于忍不住:“你可以闭嘴了。”
陈序啧了声:“唉,大哥你得承认,你还是有短板的……”
谢沉砚:……
陈序又想起什么:“对了,不是还有传言说你往后要娶什么叶家小姐,你自己身上的事情都没理清,做什么着急人家苏小姐身边有没有人啊哇?”
陈序幽幽道:“这未免有些蛮不讲理了?”
谢沉砚吁了口气,低声解释:“我已经同父皇提了,父皇叫我自己去寻太后说,太后近来身体不适方才好转,我这两日便要去寻她。”
陈序顿时了然:“听说那位叶小姐在太后跟前呆了四年,若是大哥你就这样将人打发了,那岂不是打了太后脸面……太后能准吗?”
谢沉砚淡声道:“那便是她自己的事了。”
陈序又笑了:“啧,可即便是你将那叶小姐打发了,人家苏小姐心里却是有别人的,大哥……人家不喜欢你,我若是你,便不去找她。”
这是当初在云州谢沉砚劝陈序的话,如今却被陈序原封不动奉还给他。
看到陈序眼底的促狭与幸灾乐祸,谢沉砚冷冷出声:“四年前我便给她下婚书了……不管她心里是谁,都只能嫁我。”
陈序摇头咂舌:“入京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听闻皇长子殿下渊清玉絜素有君子之名呢,啧啧啧。”
谢沉砚垂眼不咸不淡:“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君子。”
陈序:……
这是已经把借口都找好了!
是日傍晚,皇长子殿下出现在慈宁宫中。
太后听闻这位在宫中养伤许久却深居简出很少与人走动的大孙子来慈宁宫时,头一件事便是让人知会叶舒宁一声。
众人也都心知肚明:叶小姐往后是要嫁皇长子的。
叶舒宁听闻谢沉砚大晚上来了慈宁宫亦是心中微动。
她在上次与二皇子谢程渝幽会时便已经说清楚了,两人往后不再碰面,过往种种全都当做没有发生过。
谢程渝虽面色不虞,可他也不想让旁人知晓他们两人之事,到底是答应了。
毕竟,众所周知叶舒宁几年前入宫是为了等生死不明的大皇子,若是让人知道谢程渝在这期间沾染了叶家小姐,以嘉恒帝的性子,谢程渝便是前程尽毁。
这对他们两人都没什么好处,因此叶舒宁并不担心谢程渝会反悔。
不过论起来,叶舒宁也的确是有些后悔的,后悔自己当初沉不住气,改变主意另选了谢程渝。
可这也不能怪她,谁又能想到世事竟如此无常。
几年前她见到谢沉砚时,便觉得这位皇长子器宇不凡,且是圣上属意的储君,无论人品与身份都堪称完美。
碰巧圣上在与她爷爷说话时又透露出几分有意将她指给皇长子的意思。
她当时年岁尚浅,喜不自胜之际,没守住口风吐露给了叶灵汐。
叶灵汐本就不是稳重性子,高兴得出去嘚瑟,不小心将话传了出去,却不想,后来那件事却没有了后文。
而她爷爷在发现是她无意吐露出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时,勃然大怒,训斥她自轻自贱。
随后便是皇长子谢沉砚于战场出事,她爷爷趁机要给她另外定下亲事。
可看过谢沉砚那等惊才绝艳之人,她又如何甘心退而求其次,于是直接进宫侍奉在太后身边。
她那时想的很好:皇长子吉人自有天佑,要不了多久定会回来,而她在皇长子生死不明之际进宫等他的事传出去后,等到谢沉砚回来,自然无法再轻易将她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