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将一切不稳定的因素消除,在所有人没有准备前将控制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孤独宇宙突然闯入的意外变成了寂静生命想要拼命捉住的生机。
所以他出手了,为了那个像彗星一样的美人。
“有一个连你都畏惧的人可能会伤害她?”他轻轻地自言自语,好像只是在整理着思绪,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清河紧绷的神情。或者说,顾厌离注意到了,却懒得理会。
“也许她得罪了对方,所以你将她送来了林家。”
“你想让她变得乖一些,因为你没有能力再承担她任性的成本了。”他慢悠悠的语速,让林清河忍不住后退。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只是因为接触了两次,就抿到了如此多的信息。
但是剑修很快找回了理智:“如果连我都束手无策,你又能做什么。”
顾厌离笑了。
他轻轻抬眼,摇了摇头:“我一个凡间的帝王,当然无能为力。”
他在说谎!
几乎是多年战斗的直觉让林清河意识到了顾厌离的隐瞒。这个家伙看似无奈,腰身却一直挺拔没有弯折,明明是心中有了打算,却并没有暴露。
有也好,没有也好。顾厌离现在展现出来的一切都让林清河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开始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这个他屡次看走眼的年轻人。
林清河疲惫地说出那句一直想出口的话:“你真的很爱她。”
你到底求的是什么?
毕竟,你很可能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顾厌离反而神采奕奕:“是吗?”
清俊的帝王摇摇头:“我也许不爱她,我是为了自己。”
“我没有爱过人。她不懂,我也不懂。”
“你就当我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家伙吧。”他摊开手耸肩:“毕竟,我也想活。”
你撒谎。
林清河又一次皱眉,他知道顾厌离的言不由衷。却没想到对方到现在也不肯说一句实话。顾厌离的试探、猜忌和坦白都像是在为一个遥远的计划做铺垫。
这个计划甚至要在他死后才会有眉目。
意识到这些后,林清河深深地看了眼男人——对方已经在整理床铺,似乎准备重新入睡,这是无声送客的意思。
剑修沉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月光从木制的窗棂中透进来,无声地落在帝王的身上。他似乎已经异常疲惫,可是神色间却很精神。顾厌离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流星,微微失神。
占星师是一个古老的职业,他们通过星轨的变化对未来进行预测。在占星师的手记中,彗星代表着突变和灾厄。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顾厌离说,他不喜欢江乔。
这也许是实话。
长在深渊里的怪物是不会有“爱”这个意识的。他们会本能地讨厌那些试图温暖他们的,贸贸然闯入领地的天外来客。
那么爱是假的?
可是那些保护、占有,谨慎地藏起利爪后的试探,那些与未知的命运和敌人去厮斗的时刻却是真的。彗星的闯入真是个大麻烦。
帝王送客,轻轻叹了口气。
他是个很坏很坏的人,本能地讨厌麻烦,规避风险。他应该杀掉她的。
在第一次见面;在第一次接吻;在第一个忘记时间的拥抱后。
可是没办法……
他现在好像在压抑着本性,去学习如何爱护那颗注定转瞬即逝的流星。
第39章
隆冬里下了几场大雪, 那场定好的喜宴不知为何就这样仓促地掩盖下去。
几家欢喜几家愁,林府却从始至终也没有动静。
好像这亲事无人反对,亦无人赞同。
一旦礼部没有派人紧盯着操持, 事情短短两月也就揭过去了。连林辰竟替父上朝时都无人敢偷偷问他缘由真相。
有人传是圣上病重已经不能起身,也有人说是林家小姐行事乖张不能入主中宫。更有甚者传的有鼻子有眼睛,说圣上…
“这群老不死的,应该被狠狠修理一下。”
回廊里积了厚厚一层白雪, 澧朝的国都在东大陆之北,冬季里最是好看。红袖前来回禀要事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主子坐在竹林间的亭子中。帝王身后站着的是顾一。
她带着满腹的怨气张嘴就骂:“我今儿是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了。”
脾气风风火火的姑娘在主子成事后愈发不会收敛, 不过如今她看林家那位倒是顺眼不少。托着顾厌离的福,她见到了江乔几次……慢慢的也不再说少女坏话了。
有的时候还主动让顾一把御膳房的糕点送到林国公府上,可谓是双标的一绝。
红袖带着怒气来的,此刻抬眼和憋笑的顾一对视。两个人共事多年自然是心意相通,她一看老实人都想笑,心里更窝火。
嗨呀,太离谱了。
她都说不出口。
也就是主子不常出门,才听不见这些风言风语。
她担忧的视线又落回到帝王肩侧。
冬日里的雪短暂地抑制了顾厌离体内的火毒,他的精神比金秋时节的状态要好上不少。男人此刻坐在亭中, 对属下们的抱怨或惊诧没有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