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寂静。
“这样吧,陆小姐。”青年终于牵动唇角无声笑了笑,“钱分你一半,弥补你的损失。”
“恕我直言,陆小姐,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是因为你那天被记者追着采访,还是因为你的仿生人受到了牵连?”他似笑非笑看她,“我一向对你很诚实的。太阳日报确实给了我点钱。五五开嫌少的话,那就你七我三?”
说罢黑衬衣青年真的掏出皮夹,抽出一张支票,笑眯眯递给她,“不要客气,不够的话,你尽管说。”
砰的一声!
年轻女子忽然揪住黑衬衣青年的领带,欺身而上!
电光火石间,后者硬生生撞上了墙。会议室隔音效果良好,只有一声沉闷声响。
头发被扯住,青年被迫仰起脸来,嘶了一声。明明看起来很疼,但他还是在笑着,像只野犬一样,颓废又什么都无所谓的笑容。
“嘿,各位,新鲜出炉的烤蛋糕——”
仿佛被掐住脖子一般,李菲儿甜蜜的嗓音戛然而止。
“——吃不吃?”
* * *
犯罪事务司一众人等都站在会议室门口,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瞪大眼睛注视着会议室里的一男一女。事实上,已经有几个女生花容失色,对沈灿怀里的女子怒目而视。
只见会议室里,SI-Group两位年轻的调查员以极其亲密的姿势贴在一起。实际上,从背后看过去,他们几乎就在亲吻。
尽管被狠狠撞了一下,黑衬衣青年一张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甩开额前碎发,视线扫过人群之中的银发少年,笑得更加明显。他微微仰着脸来,看着她的眼睛,舔了舔唇。
“我说过了,陆调查员,那些蛋糕真的很好吃。”
* * *
“我没事,菲儿。”
被调查组组长西里斯以“下属当前心理状态已不适合继续工作”为由关在家里,SI-Group
调查员陆曼容显然心情欠佳。
“我真是太羡慕你了,曼容。”电话那头李菲儿假惺惺道:“你可能是SI-Group历史上第一个带薪休假的人。”
“我认为那是组长冲动之下做的决定。”黑发女子坐在床上慢吞吞喝粥,“现在他肯定已经后悔了。”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休假和薪水已经到手了难道不是吗?”李菲儿话锋一转,“说真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陆曼容。我就知道你在骗我。快说,你和沈灿都到哪一步了?”
见电话那头没了声音,李菲儿越发得意洋洋,“快说啊陆曼容,连我都瞒是不是?还好我英明神武,没信你的鬼话,你们两个怎么可能没什么?抱都抱了,亲过了吧?肯定亲过了吧——”
嘟嘟嘟——
陆曼容烦躁地扔掉电话。
今天是被迫休假的第三天,她只能无所事事待在家里,同时还要忍受同事无孔不入的八卦电话。
电视机播放当下火热的偶像剧。
她随便调了几个台,越调越无聊,自暴自弃地扔掉遥控器。
西里斯说的对,她的确不够冷静。否则昨天就不会当众顶撞联邦警署的人了。
或许,她最近真的太累了。
科学研究表明,适当的无所事事有助于身心健康。从前陆曼容对这句话是嗤之以鼻的。但身临其境感受过后,她才发觉是有点道理的。
陆曼容捧着奶茶走在午后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日光澄澈而温暖,把柏油路晒成暖金色。
明明还是冬天。
晴朗的天空却引起多巴胺分泌,让人感觉到甜蜜。
“姐姐,买束花吗?”
陆曼容愣住,扭头。
身穿亚麻色布裙的女孩最多不超过十岁,两条麻花辫系有黄蝴蝶发卡,皮肤白皙柔软,蓝色瞳孔像泛潮的海。
“姐姐,您想要一束花吗?”见对方没有回应,女孩拎着花桶上前一步,笑容愈发甜蜜,“我最喜欢这些蓝色勿忘我了,姐姐喜欢吗?”
低头望向铁桶,里面竟然全都是蓝色的花朵。
蓝色勿忘我。
新鲜的、快要腐烂的花朵,一簇簇挤在一起,重重叠叠的带有腥味的潮水。
陆曼容手心发冷。
“你是谁?”
“我是爱丽丝,住在红樱桃儿童福利院。离这并不远。”女孩仰起脸来看她,娇小白皙的脸上眉眼弯弯,笑得那样天真无邪,“姐姐你会来找我玩吗?”
女孩穿着白色羊羔皮小皮鞋站在柏油路上,整个人被光笼罩。初冬的日光刺眼温暖,女孩朝她伸出手来。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变了。
像个迅速变质的橘子,自称爱丽丝的女孩浑身“裂”了开来。
左眼、胸口、腿部,一道道伤口皮肉蜷缩,血液汹涌而出。她却没有任何知觉一般,微微仰起脸来,血液从凹陷的眼窝流出,她捧着那束蓝色勿忘我,“姐姐,我美吗?”
叮铃铃铃铃——
陆曼容猛地惊醒!
却砰的撞上一只手。
她受惊似的条件反射往后缩,却被拉住,那只手及时护住她的后脑,避免了撞墙的二次损伤。
”您做噩梦了,主人。”
银发少年低声道,浅灰色的瞳孔注视着她。
一旁的闹钟显示16:30。
……
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