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城仅住了短短两年,收到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被称作春花的老太太乐呵呵的,又看了眼姜棠身侧面容俊美的男人,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说悄悄话。
这是她和春花的专属默契。
她一个人在老洋房待着无聊的时候,常趴在房间半开的窗户边,撑着脑袋看着隔壁春花在院子里种菜。
春花撑着锄头,仰头看着窗户边的奶娃娃:“姜小棠,来帮奶奶浇菜。”
她应了声就立马狂奔去隔壁院子,小手拿起装了半壶水的洒水壶,往刚埋进白菜种子的土壤里浇。
春花一边笑嘻嘻地夸她是个勤奋的小菜农,一边闲聊似的跟她说起某个老太太跳广场舞的时候跟别的老头子合跳,惹得老伴生了好多天的气,连带着对街坊邻居都没了好脸色。
又或者说起她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孙子,天天在学校闯祸。
今天不是揪了这个小女孩的辫子,明天就是拿打火机烧了那个小男孩的作业。
一年到头来就数他被叫家长的次数多。
春花每每说起时,都要摇摇头叹口气:“唉我这孙子,不成器哦。”
姜小棠浇完了菜,蹲在地上好玩般揪掉刚长出的杂草,小大人似的说道:“春花奶奶,你虽然是在说杭远哥哥不好,但他每次来看你,你都是很开心的。”
住在老洋房的时日虽然短,但却是姜棠这几年来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遇到的这些和蔼可亲的老人也是她后来被接回姜家度过苦难般十年的精神支柱。
*
她松了十指紧扣的手时,下意识看了眼陆寻昭的反应,才小跑到春花身边。
“春花奶奶,怎么了?”
还以为春花要神秘兮兮地跟她说些近来发生的八卦,探过头去时还带着几分兴奋。
谁知。
春花凑上来神神秘秘地说了句:“那是你男朋友?挺俊的一小伙子。”
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被八卦的对象,姜棠脸红了瞬,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低应了声。
春花又往陆寻昭的方向看了几眼,连连赞叹他相貌出众、一表人才,而后摇摇头似惋惜地说道:“本来我还想着把杭远那小子介绍给你呢。”
只遗憾了一秒不到,春花又说:“不过没关系,那小子马上就回国了,我让他努努力……”
当着陆寻昭的面,公然撬墙角。
姜棠生怕他听到了之后觉得折了他的面子。
以陆寻昭的腹黑程度,万一又想出些折磨她的损招,她可受不住。
她吸了口凉气,连忙出声打断春花的话:“春花奶奶我要去找我外婆了,改天再聊啊。”
说完转身欲走。
春花拉住她:“淑兰一大早就陪老顾去医院了。”
这一整句话她只敏锐捕捉到“医院”二字,脚步一顿,面色有些急切:“医院?”
“是哪里受伤了吗?”
“是我外婆还是顾老师呀?”
春花:“都不是,老顾去医院做身体检查而已,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那就好。我先进屋了,春花奶奶再见。”姜棠那颗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笑着挥手同春花告别。
等春花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她小跑回站在老洋房前当冷面雕像的陆寻昭身边:“我们进去吧。”
话音落下,伸出指尖想要扯着他的袖口,却被巧妙避开。
姜棠抓了个空,疑惑看了眼空荡荡的手心,又看了眼走得飞快,一个眼神都不留给她的男人。
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刚才的话真让他听见了。
她得想办法挽救这段岌岌可危的夫妻关系。
快步跟上他的脚步,试探性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筋脉浮络的手背。
陆寻昭淡漠的眸光在她不安分的小手上落了半秒,又收回。
姜棠半个身子探到他身前,仰头注视着那张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分给她的俊逸面容。
明知故问:“生气了?”
深知陆寻昭不会回答这个无聊甚至可以说是幼稚的问题,她自然不过地接上话说:“春花奶奶没有恶意的,她只是怕我受到欺负而已。况且杭远哥哥常年在国外,我跟他也很多年没联系过了,退一万步讲,杭远哥哥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和你才是天下最最好!”
这番话不知道有几分真心。
倒是一口一个杭远哥哥叫的亲昵。
陆寻昭神色未有动容,脚步却慢下来了些。
姜棠见吹彩虹屁的方法奏效,愈发放肆地蹦哒到陆寻昭面前,倒退着走路。
“你肯定要问为什么我跟你天下最最好了,咳咳……首先啊……”
姜棠故作深沉地清了清嗓子,一根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他身上的优点:“首先你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还没等把夸人帅的三百六十五个成语背完。
光顾着掰手指头没看路的她雪白小腿在菜园子边的篱笆上磕了下,一个趔趄,险些栽进湿润泥土里。
还是陆寻昭拉着她手臂顺势把人带进怀里,避免了她沾了满身泥的悲剧。
“真当自己是蚯蚓?”
一个劲往泥里钻。
两人的姿势虽然很亲密,但陆寻昭的气还没消,说出来的话都带了些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