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梅却是忍不住了。
她质问黎清河:“是不是你指使定国那么说的。黎清河啊黎清河,我算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机。为了乡下那对母子,你可真是机关算尽。”
黎清河有些恼怒地抬头:“我指使定国?定国是三岁的孩子吗?需要我指使。而且,我要跟我爸妈提,难道不能直接开口,需要用这样的方式?!麻烦你动动脑子。”
他也是受害者好吗。
舒梅却是瞪大了眼:“好你个黎清河,就因为你爸妈过来了,你翅膀硬了?敢吼我了是不是?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看不起我了,觉得我人老珠黄了,你又有两个儿子,你晚年也有人养老送终了,是不是?”
舒梅连珠炮似的,一连几串是不是质问。
黎清河只觉得头痛欲裂。
年轻的时候,他怎么会觉得舒梅温柔体贴。
她现在这样子,跟那乡下的泼妇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黎清河的沉默落在舒梅眼中,那自然又是另外一桩罪过。
“爸妈,你们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们的好女婿。这么多年,我们舒家待他不薄吧,他就是个白眼狼。现在就敢给我们脸色看了,等他再往上升一升,是不是不把我们舒家人放在眼里了。我算是看透他了。”舒梅更气了,将茶几上的搪瓷缸全扫落在地上。
还带着余热的茶水,泼在了黎清河的裤管上,他连擦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他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
他怎么这么难啊。
黎清河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舒老爷子有意想看女婿表态,故意没吭声,此时见他一副落寞的样子,又考虑到黎家父母如今正在城里,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他轻声呵斥女儿:“好了,你别闹了。清河如今也难受着。再说,定国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也是你们两口子给惯的,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心险恶。净帮些外人。”
又对黎清河道,“清河,你也别太有心理负担。爸懂你的苦衷。这些日子也别想太多,跟你爸妈好好聊聊。到时候,先把工作的事情落实了。还有就是定国那头,看他们两老有没有别的招,周小满那头,咱们是不能指望。”
说起周小满,舒梅就想到了余安邦。
“定国这个傻子,也不知道被人家灌输了些什么,竟然一副要为了他跟我们闹到底的架势。爸,你得想想办法,再这么下去,我儿子都快要变成别人的儿子了。”
舒老太太也道:“那余安邦两口子,一看就是有心机的。可怜我们家定国心思单纯,被他们利用了。老爷子,你看要不要想什么办法,让他们两口子别在城里晃荡了。至少目前不行。”
舒老爷子懂老伴的意思。
今天看亲家那态度,似乎就因为周小满省状元的身份另眼相看了。
要是周小满夫妻俩故意在人家跟前装巧扮乖,再顺便给他们舒家上眼药水,那就麻烦了。
可是眼下,黎老爷子两口子在省城呆着,又有公务在身,想来在城里也是有些人脉的,万一知道他们舒家动了手,指不定会怎么想。
“这样,”舒老爷子沉吟片刻,就道,“咱们还是先那么着。什么都不做。咱们家家大业大,不跟那乡下来的计较。亲家他们也是明眼人,自然知道是谁有理。”
“爸——”
“老头子——”
舒梅母子俩齐齐不答应。
舒老爷子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看向一直坐在那里没吭声的儿子。
“有志,爸的意思,你可听明白了?”
他怕儿子背着自己,受老伴女儿两撺掇,真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余安邦两口子做了什么。
“我知道了,爸。”舒有志苦笑。
他倒是想做点什么来出口恶气。可也要自己有那个本事。
人家余安邦如今只稍稍出了手,就让他焦头烂额,应付不过来。
他也是有心无力。
话说到这里,舒家的方针算是定下来。
那就是,任由周小满夫妻俩逍遥自在,先维持眼下的和平。
原本早就跑远的黎定国,趴在窗户外听了全场,也微微松了口气。
夹在中间,他也不好受。
可他依旧觉得自己没做错。
余安邦就是他亲大哥,他们家人不能这么对付他。
又趴在窗户外听了一阵,见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了,这才一溜烟往外跑。
他要去见见余安邦两口子。
听外公外婆这意思,黎家爷爷奶奶似乎很有本事。
他要告诉安哥,真见到黎家爷爷奶奶,一定要表现好一点。说不定,人家日后能帮他们呢。
黎定国这么想,心下又欢快起来。
要是能一直这么维持着和平状态就好了。他不用惹怒妈妈和姐姐,还平白多了一对优秀的哥嫂。
简直太好了。
第501章 大事
舒家发生的事,周小满两口子自然不知道。
便是知道舒家大发慈悲,决定暂时与他们和平相处,也只会嗤之以鼻。
有本事的人,可以随心所欲。没本事的人,才会装腔作势,反装出大度的样子。
舒家显然属于后者。
余安邦一回城,就马不停蹄去的纺织厂那边。
回来之后,就与周六子周和平两个男人,头并头商量开了。
周小满这段时间实验室不是太忙,也就参与了他们的会议。
知道他们想接下纺织厂生活区的大工程,不由也关心起来。
“先前不是说已经黄了吗?”
拜余卫国所赐,他们先前已经跟纺织厂那边谈崩了。
周和平就笑:“也是咱们运道好,听说是这回纺织厂上头人事有大变动。而且,据说邻省有个什么参观团过来,要学习纺织厂的先进经验。所以,纺织厂这回建生活区,就必须摆在明面上,至少得公开竞争。”
周六子也笑:“是啊,就像和平哥说的,咱们走了狗屎运。原本姓何的那孙子,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现在怎么滴,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听上头的。据说这回来的参观团,起码要在纺织厂呆上十天半个月的,刚好咱们的事情,就能定下来。”
原来是这样。
周小满点头:“那咱们得抓住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你们有什么章程没有,肯定有好多人竞争,要脱颖而出,总要拿出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来。”
“这也是我们最愁的。”余安邦挠挠头,“你也知道,咱们又不是科班出身,拿出来的东西要比别人好,还真要多费一番功夫。”
周小满就笑:“你们有一个整体想法没有,到底打算怎么布置?”
“有一点点想法,但是怎么安排,还没有想好。”
余安邦道。
周和平就叹气:“主要是因为咱们不知道怎么把想法落实在纸上。听说先要交资料,设计图,然后就是预算,全都要一起交上去。我们也不大懂。以前都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就行。”
也就是说,以前没这么正规。
周小满想了想,就道:“这样,你们是怎么想的,咱们先一条一条写下来,然后再付诸到图纸上。”
“是这样的,生活区嘛,应该就是什么都有。我打算建厕所,食堂…”
周和平开始说起来。
余安邦与周六子时不时在旁边补充,周小满边听边记下来。
然后,她结合上辈子自己去老城区游玩,见过的布置,将孩子的游乐场,幼儿园,学校,医院,大食堂,电影院,供销大楼,全都写了下来。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几个人一合计,竟然也有模有样了。
“就是这么回事。”余安邦一拍手掌,“就是怎么画成图纸了。”
他也是进城之后,还知道有图纸这玩意。
乡下人建房,都是工匠心里有个数。主人家把自己的意思一说,人家就能按他的意思把房子建出来。
“这么专业的事情,当然是找专业人士做。”周小满笑,“画图纸我可不行。”
“上哪里找专业人士啊?”周和平觉得两眼抓瞎。
“就去咱们学校啊。”周小满托着下巴,笑眯眯,“咱们学校的建筑系很有名的,我去找高年级的师兄姐。让他们帮忙把咱们这意思画下来。”
这也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设计师什么的,以他们的人脉,找起来相当困难。再者,时间也不等人。
“那行,明天就去找设计师。”余安邦一锤定音。
第二天,周小满一大早就去了学校。
她直接找了实验室的师兄姐们。她认识的人有限,也就是本届的同学。
要找高年级的师兄姐,还是外系的,就只能指望实验室的了。
祝有才不愧是大姐大,一听周小满的要求,顿时就道:“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有一个老乡,就是建筑系的。他特别有天赋。教授都夸过好几回。就是不知道人家答不答应。他那个人性子有些怪,一般人怕是请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