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余卫民忙去拉刘秋香。
刘秋香却是不肯听的。
好不容易有个女婿能压过余安邦,哪怕人家年纪大一点,她也是高兴的。
这两年,余安邦家越混越好,把她家衬成了豆腐渣。
就连余秀莲,也比她这个嫂子过的强。她早就心里不痛快了。
现在,她也算能享享女婿的福。
哪知,却听王大力道:“岳母肯定是听错了。是我要在安哥手底下讨生活呢。他如今可是厉害的紧…”
他将余安邦揽下纺织厂生活区工程的事说了。
“当时那么多人投标,人家就选了他,你说他是不是有两把刷子。他身边的朋友也厉害,能跟上头搭上话。我就不行…”
王大力仿佛是半点眼色都不会看,添油加醋,只把余安邦两口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刘秋香脸上的笑就垮了下去。
“可,可卫国不是这么说的呀?”
余卫国回去之后,就说余卫红嫁了个好人家。
她男人在城里有权有势,她跟着男人吃香的喝辣的,日子不知道过得多滋润。就连余安邦,也要看她男人的眼色过日子。
“大哥怎么说,”王大力就故意问,“大哥可能是故意给我长面子吧。安哥确实混的不错,你看咱们,不管年纪大年纪小,都叫他安哥。”
余有粮心里听得不是滋味。
他大概能猜测到余卫国的心理。
一方面,是记恨余安邦将他赶回乡下,故意那么说,另一方面,也是想怂恿着他们来城里一趟。
尤其是自家婆娘。
知道女儿女婿过得好,她会不来?
出门前,要不是他不肯给余卫国开介绍信,那个畜生也乐颠颠跟着来了。
哎。
因为这番话,堂屋里的好气氛顿时没了。
刘秋香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坐在那里,只磕起瓜子来,一句多话也不说了。余有粮闷闷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卫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索性找了话题,主动与王大力聊起来。
原本,他也是为了和缓气氛。可没想到话匣子一打开,他越聊越兴奋。
城里如今到处都是机会啊。
他不免就问得更多了。
等余卫红出来说可以吃晚饭了,他已经与王大力勾肩搭背,像是亲兄弟似的。半点没有进门前的拘谨。
余安邦家。
听说刘秋香抱着余卫红抱头痛哭,余秀莲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还好还好,卫红虽然以前不懂事,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没什么好说的。”
很是感慨的样子。
周小满却撇撇嘴,什么都没说。
她就是个记仇的。
她跟余卫红,这辈子都吃不到一个碗里去了。
余秀莲却想起另外一遭:“你大舅他们有没有说在城里住几天,要不,明天请他们上家里吃顿饭吧?”
明天是周六,只要上半天班,半天学。
“行啊,”余安邦一边扒饭一边道,“那就请他们明天上家里吃顿饭。我明天不出去,早上就去买菜。小满你要是忙不过来,不回来也成。我跟妈一起在厨房。”
“那还是不好吧?”余秀莲看着媳妇,小心翼翼地道,“要不,还是回来一趟。倒不是要你回来做饭,回来吃饭也行啊。不差这一会儿。”
“我知道了,妈。会早点回来的。”
“诶。”
第522章 图什么
第二天,余安邦先去买了菜,又跑到余卫红家去请客。
一开始,余有粮是不答应的。
自己一大家子过去,都能坐满一桌了,他怕给余安邦家添麻烦。
外甥家虽说如今日子好过了,可也没有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刘秋香却道:“安邦既然都准备好了,咱们过去就是,又不是外人。再说了,都说安邦如今是大老板,咱们这是去吃大户,就是人家拔的一根腿毛。”
她这话说的酸溜溜的,余卫民与余卫红先红了脸。
余安邦却早就习惯了舅母说话的语气,笑着道:“是啊,大舅。我就拔根腿毛。您要是不把我当外人,就过去吃顿饭,都是小事。”
余有粮这才答应了。
全家人去了余安邦家。
刘秋香一进屋,先是在屋里打量开了。
她在心里暗暗比较女儿家与余安邦家的区别,一看之下,顿时心理平衡了。
说是在城里赚了大钱,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挤在这么小的屋子里,还要跟另外一户人家合住。
偏偏人家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闹哄哄的。
余有粮哪里知道自家媳妇的微妙心理,他坐在堂屋,与余安邦说起了城里的事。
昨天他听女婿说了一耳朵余安邦的事,今天免不了就要问起。
余安邦倒也没吹牛,只实事求是地将身边的事说。
余有粮听了,既欣慰余安邦越来越有出息,又心酸自家儿子不成器。
一时间,只觉冰火两重天。
周小满回来的时候,厨房里正忙着。
她只打了声招呼,就挽起袖子去了后头。
不多会儿,余秀莲去接了余闹闹与小宝回来了。
家里就更热闹了。
王婶子看了,拉着周小满说悄悄话。
“你这个大舅母,话有些太多了吧。眼睛也不安生。”
一进屋,就到处打量不说。每个房间都要望一望。
就是她的屋,也没有放过。
周小满尴尬地笑笑,一时间也不好接话。
其实像刘秋香这样的乡下人很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经常做些尴尬的事。
当然,她自己一点都不尴尬,尴尬的是别人。
周小满正利索地处理着鱼,就听旁边一直与余秀莲说话的刘秋香乍呼起来。
“这个尤钱怎么又来了?你请他过来吃中饭的?”
“反正就多一双筷子的事,咱们家的饭菜又够。”余秀莲解释。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跟咱们队上的女人说的是的,你想再嫁?”
周小满与王婶子齐刷刷看向余秀莲。
余秀莲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嫂子,你别瞎说,都是队上的人乱传话。”
“我怎么就瞎说了,”刘秋香振振有词,“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就算了。没想到到了城里,你还跟他有来往。不是想再嫁是想做什么。我跟你说,你看男人的眼光实在不咋样。以前那个黎清河咱们就不说了。就说尤钱,他一个万年老光棍,听说一个月都不洗澡的,你看上他什么。看上他不洗澡,还是看上他年纪大?以后可以给他养老?”
几句话,将余秀莲怼得无话可说。
“我,我没有那个想法,我没有。”余秀莲飞快地转身去择青菜。
“在厨房里都不安生。”余有粮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别人的事情,瞎操心什么。”
刘秋香却觉得委屈。
“怎么是别人的事。当初爸临终前可是说了,要我们多照顾二妹。我这是关心她,难道还错了。”
“人家儿子媳妇能干得紧,要你关心。”余有粮虎了脸,又朝堂屋的方向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待会儿嘴上给我把好门,别乱说话。”
让尤钱听到了,多不好意思。
刘秋香见男人似乎要发火,这才讪讪然闭了嘴。
余秀莲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周小满却将这事记在了心上。
吃饭的时候,免不了多打量了尤钱几眼。
然后,她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口味最重的那碗辣子鸡,原本是摆在余秀莲跟前的。好巧不巧,被尤钱挪到了余有粮跟前。
最清淡的两个小菜,则端到了余秀莲面前。
余秀莲要喝汤,尤钱能及时递过汤勺。
两人神色都自然,却极有默契。
难道真是——
周小满压下心底的八卦,重重地踩了旁边余安邦一脚。
余安邦吃痛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家媳妇。
周小满拼命给他打眼色。
后者却是眼睛眨啊眨,压根没看懂。
还是小宝先嚷嚷起来。
“妈,你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周小满瞪了儿子一眼:“别瞎说,赶紧吃饭。吃了饭带弟弟去玩。”
可怜的小宝连扒几口饭,看看周小满,又看看余安邦。
总觉得自己没弄错。
吃过饭,几个女人收拾了桌子,又泡了茶,各自坐下来说闲话。
这期间,余有粮连连咳嗽好几声。
余安邦就道:“大舅,我看你这病,干脆再去照个片。反正都来了城里。这边的医院技术好,说不定能更快地治好。”
余有粮一边咳一边摆手拒绝。
“不用了,就是老毛病。天气稍微转凉一些,又会加重。药我也一直在吃,没事。不用浪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