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白安城不耐烦地停下脚步。
余卫国嘿嘿干笑两声,将一根烟递给白安城,见后者推开也不恼,继续笑呵呵道:“还是上回那件事。我家女人听了我的话,在厂里表现很好,应该是有转正的机会,是吧?上回您——”
“这事不归我管,你问我也没用。”白安城更烦躁了。
余卫国看着他的脸色,心里暗骂道有什么了不起王八蛋,面上却半点不显,赔着笑道:“王科长那边我去问过了,他说让我问问您的意见。”“我没意见。”白安城没有耐心了,提脚就走。
“等一下,白科长。”余卫国咬牙,追了上去。
“知道您忙,我就不拿这些事烦您了。只是我这心里也难受啊。”余卫国觑着他的脸色,语速飞快地道,“我们家兄弟几个,就我日子过得最惨。就说我安邦兄弟家,比我们家就好太多了。我那个弟妹周小满,听说今年就毕业了,好像是打算留在星城——”
见白安城脚步停顿,他脸上飞快地划过笑意,语速也放慢了。
“就是过年的时候,我听她们说起。她们两口子以后可能就在城里过日子了。周小满吧,别的本事没有,读书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听说她们学校的老师很器重她,也不晓得会分到什么厂去,要不回头我去打听打听,说不定,会来——”
余卫国嘴上说着,心里却很是得意。
果然,男人都是色胚,只要自己提起周小满,白安城就会有反应。
用周小满的消息吊着他,不怕他不就范。
余卫国得意着,就去看白安城的脸色,然后,他对上了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机械厂”三个字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多做事,少说话,少打听,日子才好过。”
白安城扔下这一句话,扬长而去。
余卫国被晾在当场,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以前不是只要他提起周小满,白安城就会感兴趣吗。
哪怕他隐藏得再好,他也发现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或许,是周小满那边跟黎家又起冲突了?
该死的周小满。
余卫国气愤不已,决定让自家女人找个机会上余安邦家打听打听。
白安城一天内被两次戳破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心思,窝着一肚子火回了家。
才进家门,就听到他爸在交代他妈打电话。
“…跟岳父岳母说,想办法让舒珍珍也进入W市研究院那边的面试名单。走关系也好,送礼也好,都由我们来承担。”
“什么?”
“凭什么?”
母子两个异口同声道。
白安城更是直接开口反对。
“她舒珍珍多大的脸,值得咱们家付出那么多。爸,你别傻了,她现在可还不是咱们家的人。”
“就是啊,这么上杆子帮人家,人家还以为咱们非她不可了,我不打电话,要打你打。”黎秀慧也不同意。
白父却是指着儿子破口就骂:“你以为我愿意做这样的事,那也要看你做了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老子来帮你擦屁股。”
“我做什么了?!”白安城一脸莫名。
第655章 心机
“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还有脸来问我。”白父气坏了,“当年在那边,我们两个老的给你收拾烂摊子,还能说你年轻不懂事。如今又长了几岁,还是要我来收拾烂摊子,你说你——”
白父越说越气,他左顾右盼,在屋里找起扫帚来。
这样的动作,白安城再熟悉不过。他习惯性地就往黎秀慧身后一躲,边躲还边嚷嚷。
“砍头之前还要先过堂审,你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定了我的罪,要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
黎秀慧张着双臂拦住自家男人,也劝着道:“是啊,老白,你有什么话,好好跟孩子说,动手算什么。”
“慈母多败儿。”白父指着白安城,又指着黎秀慧,“他如今这样子,都是被你惯坏的。”
“还有你,”白安城气不过,伸长脖子道,“也是你从小惯的。”
“你这个小兔崽子。”白父气得不行,扫把也不找了,脱下脚上的凉鞋,举起来就去抽他。
白安城把黎秀慧往前一推,躲在她身后嗷嗷大叫。
这样你追我躲的场景显然经常发生,站在中间的黎秀慧很熟练地帮忙拦前躲后的,一家三口闹腾了大半个小时,才消停下来。
白安城到底被鞋底抽了两下,瘫在椅子上嗷嗷吸气。
“我到底做什么了,你给句明白话。”
白父也累得气喘嘘嘘,他接过黎秀慧递过来的冷茶,咕咚猛灌了两口,这才说起事情的缘由来。
原来,就在今天,白父去参加周厂长小孙子的满月酒。在酒席上,被人恭喜说,他即将有个进W市研究院的儿媳妇。
他听得莫名其妙,不禁就多问了几句。
人家就把W市研究院即将到H大招人的消息说了。还说,他儿媳妇舒珍珍在学校表现非常优秀,再加上白家的关系,进研究院一点问题都没有。
白父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W市研究所即将到湘省招人的消息,他从自家女人那里也听说了。舒珍珍不在面试的名单之内,他也听女人抱怨了。
怎么厂里竟然有她要去W市研究所的流言。
他自然要出面澄清。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清楚,厂里的黄会计就跑了出来。
先是恭喜他,白家将会有个厉害的媳妇,说他们厂里的人都知道了,不知道多羡慕他白家。又隐晦地说起让白安城要珍惜。
什么珍惜眼前人,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什么人知足才能过好日子。
“…我听她那意思,似乎是说,要是咱们不珍惜舒珍珍,就会把先前安城跟舒珍珍在厂里的旧事重提。”
“什么意思?就是要翻老账?”黎秀慧也气得不行,随即又想起一个问题,“什么叫做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我也想知道。”说到这,白父就更恼火了,“黄会计那张嘴,在厂里是出了名的碎。那时候人多,我就是有话想问,也只好憋在心里。等宴席散了,我就拉了黄会计问了这事。”
“你知道人家怎么说,直接说,我家安城惦记人家结了婚的女同志,让我回来好好劝劝他,不要犯错。还说舒珍珍是个不错的姑娘,要好好珍惜。还说我们白家明明有机会让自家媳妇去w市的研究院,却低调得紧,不好意思出力,她就好人做到底,推他们家一把。毕竟,人家姑娘为了安城,连名声都不要了。”
“这是威胁吧,”黎秀慧听明白了,“你说的黄会计是那个叫黄一红的吧,咱们家没得罪她吧,她说这些话有什么居心?!还说安城惦记结了婚的女同志,真是满嘴喷粪,那也要有人相信。是不是安城?”
黎秀慧看向儿子,在看到他瞬间的心虚,顿时心下一顿。
“你这小兔崽子,不会真被别人说中了吧,你惦记的是谁?”黎秀慧心里凉飕飕的,也不护着儿子了,两只手死死地掐住了儿子的胳膊。
“你这个不成器的,当年在那边闹出那么大事,咱们赔礼道歉送点东西,倒也能解决,人家只是要个面子。现在倒好,竟然敢干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一顶作风不正的大帽子盖下来,你这工作谁也保不住。”
黎秀慧又气又急,“你跟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发展到哪地步了,有没有被别人抓住把柄,现在赶紧给我断了,要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我没有,我没有跟别人不清不楚。”白安城慌乱之后,更多的是气愤,“黄会计这么多事,肯定是被舒珍珍怂恿的,她这些日子跟舒珍珍走得格外近。舒珍珍这个女人,可真是好深的心机,妈,你别被她骗了。”
黎秀慧却不再理会儿子,对白父道:“黄会计一个外人知道的这么清楚,应该就是舒珍珍跟她说了。舒珍珍这是通过黄会计来向咱们递话,她抓住了安城的把柄。算了算了,咱们理亏,就答应她的要求。我等会儿就跟我爸妈联系,说什么都要让他们把舒珍珍的名字加上去。我看啊,等她一毕业,就赶紧和安城打证,省得再出篓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谁让咱们家有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也不知道舒家那边是个什么态度,你回头去二哥那里打听打听。他们有别的要求,可以一次性提出来,这么指使着外人来扫咱们家的面子,太不地道了。”
“好。”
夫妻俩就这么将这件事敲定下来。
不管白安城说什么,都没人理会。
毕竟他有闯祸的前科。
随后,白父下了最后通牒。
“你要是还在厂里胡作非为,我就把你送到你外公外婆那边去。”
白安城咬牙,只能把这口恶气咽下。
黎秀慧作为女人,则更想知道黄会计嘴里那个已婚的女同志是谁。
她抓着儿子就是一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