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异能是什么,公主?”另一个男生也调侃地揽住尤桉的肩膀:“不会就是和动物说话吧。”
“不是!”
舒凝妙没有掺和进他们热火朝天的争吵,眼神放空,思考着要带的东西,尤桉既然能偷偷带猫,她带把剑也是可以的吧?
出发前天,她回去准备,不久前舒长延回来过一次,门口放着他帮忙收拾好的衣物行李,屋子里静得像坟墓一样。
他回来之后给她发了条消息解释,之后就彻底失去踪迹,这是前几年舒长延常有的状态。
整个行使者目前应该都进入了近乎真空的封闭环境,禁止联络、禁止出入、禁止行动,是重大任务前的先备期,和游泳馆里的消毒池起到差不多的作用。
那之后舒长延边界感更淡,什么事都要包揽,琐事都被他做完了,她实在没什么可做的,拿着行李又退回玄关,把门轻轻关上。
科尔努诺斯包下了整条列车,老师陪伴,又有庇涅官方承诺的保护,看上去确实很安全,因此虽然是自愿制度,参加的学生还是很多。
出发前是阿洛贝利亚校长的演讲仪式,学生家长代表和贝利亚校长拥抱,客套地说学生们有劳您关心了,这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笑眯眯地挥舞着宽厚的手掌,一手握住家长代表,一手握住前来参加的议员代表,嘴里说着:“异能者就是我们国家的未来和希望,当然关心、当然关心。”
下面的一群异能者学生都在笑。
议员也紧握住校长的手,露出如出一辙的微笑,许诺道:“我们在胸怀激情、锤炼能力的同时,当然也更注意学生的安全,这次我们特意从军部抽调人手,就是为了保证这次实践能够顺利进行。”
这两人的车轱辘话倒过来倒过去,舒凝妙听厌了,提前上了车,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没过多久其他人也散漫着陆陆续续走进来,大呼小叫地打量着车里的内饰。
尤桉抱着一个大包,拉了一半的拉链,无奈地撇着眉毛:“你们都是第一次吗?”
“当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不敢相信这么狭窄的一截车厢居然可以坐这么多人,我出来待过最狭窄的地方就是飞机的座舱了。”
尤桉对那人翻了个白眼,瞥到舒凝妙背光倚在窗边的剪影,正一动不动地望着沉静的天空。
他勉强从人群中挤过去,感觉“呛”一声撞到什么硬硬的东西,舒凝妙的侧影被挡住了,抬起头,撞到他的是不知不觉就插进队伍里这人肩上的护具。
那人似有所感地回过头,垂眸瞥了他一眼,是个有着梅子色眼睛的高挑女人,女人体格强壮,站在那里像颗根系牢固的树,棕褐色的头发束起,深色的皮肤看上去就不像庇涅主都的人,说是学生年纪也有点超过。
她从肩膀到膝都束着轻薄但异常坚硬的护具,尤桉毫无防备撞上,骨头都疼了一下,看见他表情,女人愣了一下,才开口道:“抱歉。”
他挠挠头,连忙说没事,女人也没继续客气,不再看他,爽快地在他刚刚想坐的位置坐下,大大咧咧靠在了舒凝妙对面。
尤桉脸皱了起来。
列车发动连带着桌子颤动,舒凝妙似乎终于从那若有所思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目光瞥了一站一坐的俩人一眼,猝不及防露出一点错愕神色。
舒凝妙视线直接落在女人身上,还来不及惊讶她的出现,眉头就已经下意识皱了起来:“霄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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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开始收尾部分,最后冬卷了,还有五十章左右。
第147章 巢林一枝(10)
“是我。”霄绛笑起来,对她眨了下眼:“开心吗?”
舒凝妙问她:“你一个人?”
霄绛愣了愣,感觉舒凝妙的表情没她想象中那么惊喜。
“对嘛。”霄绛仰头摩挲着后颈的发碴:“看个学生难道还要好几个人,太夸张了。”
她示意尤桉坐下,别站在路中间阻挡后面的人通过,对霄绛压低声音:“你不用和昭一起?”
“你想他了?我好些天没看到他人影了。”霄绛翘起腿,随口道:“不和他一块儿,只有需要保密的任务才需要搭档一起。”
舒凝妙沉默不语地望着她,昭和舒长延都进入了保密阶段,行使者内部有级别很高的任务存在,但霄绛却出现在这里,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说明她是被排除在系统之外的。
没有实证的结论舒凝妙一般不会轻易说出口,她一时没出声,霄绛眼角眉梢耷拉下来。
尤桉感知到气氛不对,忙出声道:“那个,你就是议会代表说的……?”
“是咯。”霄绛转过头看他,她对着舒凝妙时温柔得很,脸上也笑眯眯的,说话却不像是好脾气的人,轻快的声音有无形的压迫感暗含其中:“接下来由我负责你们的安全,可最好别给我添麻烦啊。”
尤桉大抵能看出她不一般,却没想到同他们一起坐在列车里的是行使者的人。
往年外出实践也没有这样的架势,还是出于上次被普罗米修斯入侵的顾虑,安保等级提高了很多。
不过在庇涅国境内,看这点学生,对霄绛来说和放假没什么区别,因此她兴致盎然地来找舒凝妙玩,被她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泼了桶冷水。
列车一排有三个座位,彼此相对,六个座位很快坐满,但忌惮于模样明显不像学生的霄绛,只有他们这边没人说话。
几个人偷偷地打量神色冷淡的舒凝妙和霄绛,似乎想开口又不敢开口,尤桉望着窗外移动的景色,很快开始调节气氛,说起刚来庇涅坐车时被骗800cin的丢人经历,众人笑起来,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舒凝妙不是察觉不出微妙的气氛,她已经不需要从参与社交中获利,便也无所谓他人的情绪和态度。
但尤桉和她恰恰相反,他的行动永远先考虑他人,化解尴尬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窘迫,大部分人都不会讨厌利他性格鲜明的人,只是坐车的短短几个小时,尤桉就和周围的人打成了一片。
从列车转车,再坐颠簸的巴士,她担心反胃,没吃什么东西,第三次转车时已经有点恹恹。
霄绛和她坐在一块,看她微微侧过头,乌黑的缎发垂在脸庞,衬得脸上仿佛没什么血色似的,霄绛原本面色淡淡的,又不自在地放缓手上的力气,抓住她手塞进块软乎乎的东西。
舒凝妙打开外边包的纸,是块深褐色的面包。
本来因为她主动问昭,显得好像不太高兴见到自己,霄绛有点怄气,想了想,自己调节好了,主动跟她和好道:“我自己做的。”
面包有点干,烤得焦焦的,夹杂着碎碎的粗质颗粒,舒凝妙咬了一口,问她怎么想起来带这个,在列车上是提供免费酒水饮食的。
霄绛将手背在脑后:“他t们提供的吃不饱吃不惯,我就喜欢吃这种。”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霄绛之前跟她提起过家门口的一片小麦,应该是家乡的特产,庇涅这边不常吃这种粗糙的面包。
而这次的目的地伽勃更是一个典型的沿海村落,缺乏土地资源,又是海防前线,疏于建设,乍一眼看上去比新地还穷,连房子都是古老的石砖房——这种材料百八十年前就被主都淘汰了,平常只能在博物馆见到,刚下车的学生一抬头,瞬间怨声载道一片。
烫着精致的大波浪,首饰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的克丽丝冲在最前面,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好原始。”
学校勉强协调出村里空置的房屋作为他们的住宿,房屋都是大差不差的旧石屋,又引来一阵抱怨,已经有人闹着要打道回府。
后勤让想回去的人签署自愿放弃书,继续给剩下的人安排房间。
因为已经舟车劳顿了许久,各班级的导师也只是简单地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让他们自由休息,正式实践从第二天早上开始。
其中再三叮嘱他们要尊重当地的风俗,不要莫名其妙和当地人起冲突。
伽勃地处东海地区,和主都风俗习惯相差甚远,连流行语言都截然不同,代理导师只能尽力交代这群半大孩子,遇到不理解的东西就少评价,省得惹出什么是非。
虽然老师让他们休息,但到了新环境,这些人又都精神起来,伽勃家家户户的房屋前都挂着晒干的鱼,让他们这些主都长大的富家子弟觉得很是新奇。
走近一看,发现人家家门口用石头和骨头刻成的奇怪小雕像,又开始发憷。
霄绛被科尔努诺斯的人叫走,大概是要去协调接下来的任务,尤桉还抱着他的大书包站在她旁边,舒凝妙闭着眼睛都能猜到里面装着那只大猫。
果然,尤桉仗着人都走了,偷偷把书包拉链拉开条缝,缝隙里挤出个棕粉色的鼻子。
“等下,等下,回家再出来。”尤桉把包放在胸前背着,手忙脚乱地把往外拱的嘴筒子摁回去,一边喊住要离开的少女:“那个,你要不要去我家玩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