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器教的A班到B班这几周都在跑步,然而其他的班级在这几个周里已经快要掌握完成基础攻击和控制了。
B班的导师出于对前行使者的畏惧不敢提出异议,也只有维斯顿能这么和他说话。
这三个班里,坚持每节课都跑完的人并不多,也就是说大部分学生都处于放养状态。
哪怕是不想管事的维斯顿也觉得这样有点太胡闹了。
耶律器挠了挠头:“基础攻击和控制这么简单的东西,我一节课就教完了。我年年训那些混蛋,还能不懂吗,他们这个年纪一觉醒异能就觉得老子是天下第一,现在不老老实实打好基础脚踏实地,以后才难管呢。”
维斯顿冷冷地打量他,额角隐隐浮现碧色青筋,眼风凌厉:“你把这些连异能种类都分不清楚的废物和万里挑一行使者比?D班每个学生掌握基础攻击和控制的时间至少需要十二个课时,你觉得简单的东西不代表着所有人都这么觉得,我看你的大脑也已经被异能石化了。”
耶律器被维斯顿的毒液喷了一脸,有些尴尬。
“随便你怎么教。”维斯顿不无讽刺地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当一名普通老师,至少该意识到这个世界有很多比你想象中还要蠢的东西。”
“好、好,我知道了。”耶律器举起手示意投降,被这么不客气地说了一通,也不怎么生气:“我知道我的教学方案有问题了,不过我看A班的学生学得都很快,不会耽误的。”
维斯顿抱着手,依旧眉宇微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耶律器摸着后脑勺,轻咳了几声:“你知道,我这个病也当不了几年老师了,珍惜一下咱们的同僚生活吧。”
维斯顿难得有些沉默。
走在最前面的阿洛贝利亚校长停下脚步,他分别和身边治安局的督查、教育局秘书以及国立研究中心的技术人员点头示意。
在最旁边,还有一位身穿白色丝质长袍的人。
白色兜帽将脸完全覆住,这人一言不发地和他们一起往前走。
“那么,这次异能实践就有劳了。”阿洛校长对每个人点头,一一握手。
到了白衣人面前,他收回手,只是微微鞠躬,才退回一步,对着所有的官员打包票:“一定会顺利进行的。”
其他几位也露出官方客气的笑容,来来回回客套了一圈才提出离开。
等到所有参观的宾客走光,只剩下不说话的白衣人之后,阿洛才引着白衣人来到教师面前。
“是这样的。”阿洛先是对着白衣人欠身微笑,才看向维斯顿:“听说你们已经为千衡选好队友了?这位是仰颂教会的枢机,想和你们了解一下情况。”
维斯顿面沉如水地站在他们面前,透出一股不好交流的冷淡意味。
白衣人做了一个手势,没有开口,阿洛识趣地接上:“舒凝妙,是吗?我看过你提交的报告,她的异能好像只是力量强化型,是不是有些太普通?”
金发的中年男人伸展双臂,风趣地拍了拍维斯顿的肩膀:“我看这一届异能有趣的学生很多啊,为什么不选那个『光明』异能的孩子,和我们今后的圣子大人多配啊?”
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白衣人突然有了动作,对着他比了一个禁言的手势。
阿洛从他的动作察觉出不悦,有些尴尬。
这些神职人员就是麻烦,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阿洛贝利亚在心里冷笑,表面游刃有余地带过这个话题:“那个雷电异能的学生也不错,这次异能实践应该也会发挥很大优势,至少比力量强化型强势。”
耶律器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开口:“是我提议的。”
校长脸上浮现出几分惊讶,耶律器说道:“异能能发挥出多大威力是由人决定的,同届相比,我觉得她更有这种能力。”
人是被欲望驱使行动的。
欲望稀薄的人行动往往留有余地、缺乏动力,想要达成目的的欲望越强烈,越有可能成功,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维斯顿不耐烦地打断耶律器的话,直白地说道:“她很擅长考试,如果她拿不到第一,换人也无所谓,我想她应该不会有异议。”
他锐利的目光看向白衣人,空气凝滞片刻,白衣人幅度极小地颔首。
气氛一下子松懈下来,阿洛重新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陪着白衣人离开,回头嘱咐他们:“那我就期待着各位的好消息了,这次异能实践作为研究中心最新战斗系统的试点,有赖大家的共同维护和努力。”
等校长走远,F班的导师才扶额,他说得倒是轻巧,留下来一堆烂摊子,苦的还是他们。
“她用训练场了吗?”
其他教师也都四散开,维斯顿和耶律器两人多走了一段路,耶律器冷不伶仃听到维斯顿突然开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指什么。
“她?”
维斯顿目光不甚和善地望向训练场的方向,冷淡地颔首。
舒凝妙特意找他签了训练场的使用同意书,应该不是为了当收藏的。
但如果她使用次数过少,维斯顿会视情况决定在一周后有效期到期时,是否拒绝为她的申请延期。
过了好半天,耶律器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恍然大悟。
弦光学院的训练场总体归他管,他大致还是清楚的:“你看看吧,她现在应该还在训练场里。”
维斯顿挑眉,瞥了一眼终端,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就算是住校的学生,现在也应该早就回到宿舍了。
他和耶律器走到训练场外,没有直接进去,包裹着训练场四周的铁壁在主控台操作下可以直接单向透明化,外面的人观察不会影响到里面的训练。
耶律器操作了一番,将他们面前的一小块外壁透明化,里面灯光虽然亮着,但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维斯顿微微眯眼,场地中心,突然有一片白沙被扬起。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t,瞬息之间,将白沙中间的类人机器劈开,发出一声穿越铁壁的巨响,舒凝妙穿着一身简练的训练服,衣服上全是缓冲激起的白沙,她手中拎着训练场配置的标准电子剑,正堪堪停下动作。
类人机器和电子剑都是没有实体的投影,机器被她劈开后,很快原地消失。
现在的舒凝妙和平时从头精致到脚的模样完全不同,维斯顿印象里的她虽然每天都穿着科尔努诺斯的制服裙,但是很显然经过细致打理,连一点褶子也不能有,每一次义务劳动都搭配着不同的首饰,从来没有过重样。
舒凝妙和聆天区任何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相比都没有什么区别,将外表、衣着和配饰视为社交的一部分,每天光鲜耀目,把身份和特权写在脸上。
娇气、虚荣、矜侉,有一点小聪明,这是维斯顿对她的全部印象,但因为这点小聪明,她很擅长理解别人的意思,做事也还算漂亮。
而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场,她似乎彻底放弃了这方面的讲究,黑色宽松的训练服上灰扑扑的,全是拍不干净的痕迹。
仰头时,汗珠顺着她耳侧的几缕碎发往下淌着,头发被缎带束起之后,更显得五官有种冲击的美艳。
然而周围只剩下她一个人时,舒凝妙却并不像平时那样笑得大方甜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熟悉而陌生。
训练场内的灯光勾勒出她的身形,像是一层白色的、雾蒙蒙的圣光。
她将剑插在白沙里,突然腿一软跪了下来。
维斯顿的冷酷在夜晚的灯光下折射出微妙的变化,耶律器第一次见他语气这样奇怪:“你把投影训练对她开放了?”
“她自己弄的吧。”耶律器实话实说:“你们这研究中心的东西太先进了,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
“你有监督责任!”维斯顿语气冷冽,实在不明白耶律器这个白痴的心怎么那么大:“她要是在训练场内受伤,我们所有教师都会被追责。”
他顿了顿:“你不知道她的哥哥……”
“什么哥哥?”耶律器还是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受点伤很正常,训练哪有不受伤的。”
“我看你应该去做个开颅手术。”维斯顿冷笑:“把自己脑袋里的石头取出来,当个正常人吧。”
“哦,是吗,我看你也不是关心学生的人,被国立研究中心除名之后终于也学会了些人情世故了?”耶律器也不是完全没脾气。
“比不上你审时度势的能力。”
他完全没在听维斯顿的攻击,陷入沉思:“……我怎么感觉她刚刚这个动作有点眼熟。”
舒凝妙在尝试模仿那天从高架桥上看到的行使者的动作。
那位行使者从天而降,干脆利落地出手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而且从开始到结束,他好像都没有用过很特别的异能——也许是用了类似力量增强型的技能,对她来说很有参考意义。
她学着那个人的动作出剑,才知道其中有多大区别,她的动作远远不够利落、快速,如果她处在同样的位置,应该是无法一击必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