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暖房大量悉心培育的花,漫天飞舞,相约错落有致地拥挤在枝头,宛如彩云般绚烂,绵延至天边,又洋洋洒洒的落下,一番锦天绣地,颇为壮观。
她踏着花,踏着叶,踏着白色零星的雪,踏着一路走来所经历的风风雨雨。
最先看到的,是一众热闹的熙熙攘攘人群,赤水的兄弟们也被尉迟长云所邀,一同前来助兴。他们毫无底线的起哄,比战场的嘶吼还要可怕。
接连一个月休息不好的闻玳玳,这波涛汹涌的人浪震得头昏眼花。
她穿着如玳花倾绽的凤袍,重叠相错的裙摆艳丽又夺目,从肩到胸口以上再延至手腕处,珠宝与精绣相结合,宛如星辰般璀璨,又似晨露般清新,夺目耀眼的光芒,吸引着在场的每个人。
在众人凝视之下,尉迟长云同样身着红袍,屹立于至高无上的位置,静静地等待着闻玳玳的缓缓步来。
当闻玳玳凝望那眸子犹如踏破苍穹的星海,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潋滟容颜时,才让她内心逐渐趋于平静。毕竟,这样惊艳好看的男子,无论以何种身份出现,自此之后,他将堂堂正正、完完全全地归属于她。
当尉迟长云终于握上闻玳玳的手。
看似庄严神圣的场合,两人居然话起了家常。
尉迟长云低声:“没睡好?”
闻玳玳唇不动声动:“夫君睡好了?”
一声夫君,差点破了尉迟长云沉稳如山的功底。
“吾没想到成亲如此繁琐。”
“繁琐,还不都是师父亲自点头同意的。”
夫妻对拜。
“吾忙的本就夜不能寐,珈蓝白日偏又来闹腾。”
“实在不行就上手打,亲娘表示不心疼。”
“.…..。”
师徒两人熟练的按照流程应付,也不管有没有惊艳四座,只想赶紧结束的接受百官朝拜。在终于听到礼成二字时,无比默契的对视一笑,全是无奈疲惫。
待起身,闻玳玳要去洞房福地与尉迟长云错肩之时,用容得下两人能听见的窃窃私语:“尉迟宁昶,自此以后,我会‘折磨’你生生世世。”
尉迟长云脚步一顿,已经习惯了闻玳玳的大胆狂妄之举,他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觉得颇有趣味。他贴近她的耳畔,低沉中带着磁性,充斥着莫大的感染力:“吾很期待,你的花样。”
闻玳玳:“…….”撩拨他人不成,反被撩拨的面红耳赤。
洞房中。
同样一个多月没闲着的苏青,现在委实闹不清自己到底是医官,还是师徒俩的婢女,两份他人羡慕不来的活干着,一个脑袋简直不够砍。
幸而尉迟长云良心发现,特意给她涨了俸禄,鼓励暗示她干的不错,命暂时不想要,否则,她今日压根儿不敢在这洞房里,大吃特吃。
演给外人看的规矩已经演完了。尉迟长云虽身在朝阳殿不能免俗的被人灌酒,心却在闻玳玳这里忧虑她不好好吃饭,特意吩咐在屋子里备下了各类美食,每隔几步便有佳肴可享。
苏青啧啧着,万分羡慕的拉着闻玳玳坐在精美的佳肴跟前,大快朵颐,一口酒,一口肉,一口菜,好不痛快。
过了没一会儿,乐游带着赤水关系最亲密的兄弟们来了。六年来,闻玳玳练的酒量已比之前强了不少,左打了一圈,又打了一圈,杯杯尽饮,毫不含糊。
待尉迟长云匆匆赶回来时。
洞房已经乌烟瘴气,彻底乱了套。
这哪是宫城,是匪窝。
闻玳玳的凤冠,已经被她拆卸,上面的稀世珠宝尽数打赏给了兄弟们,做完这些,又傻笑着给苏青和乐游梳小辫儿,还把两人的黑发给辫成了一股。
尉迟长云:“.……。”
还打算闹洞房,带着苍羽的关听肆:“.……。”
山山:“.……。”
苏白望天:“.……。”
好不容易将这些醉鬼们都清了出去,落在最后的苏青抱着乐游,死活就是不跟乐游拆小辫儿,还勾肩搭背。
作为亲哥,苏白直接把苏青几脚连带乐油一块儿踹了出去。
尉迟长云给闻玳玳灌上醒酒汤后,示意一切从速,嬷嬷快嘴瓢地传授着夫妻之间的礼仪,终了,闹剧般结束,小心翼翼,哆哆嗦嗦的将门关上,显得尉迟长云跟多不及待一样。
余下两人。
尉迟长云觉得,即便是复国,也没有此刻这般疲惫。他毫不犹豫地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毫无顾忌仪态。
闻玳玳晃着跟没长好似的脑袋,带着残存的些许理智:“尉迟宁昶,要不要徒儿给你更衣?”
这混乱的称呼,也就她能叫的出来。
尉迟长云叹了口气,是端详了会儿她两颊泛红,无法不让人不动心的香娇玉嫩:“你现在叫吾的名字,倒是顺口。”撑起身子,打算照顾醉鬼:“还是吾帮你吧。”
原以为她醉酒会拉扯一番。
不成想,闻玳玳醉醺醺豪迈的张开手臂,大气的说:“来啊!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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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日最后一章!
第168章
尉迟长云:“.……”
忍着笑,手刚放到她繁缛的衣领上。
“哎,不对!”闻玳玳引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盈盈一握的腰上:“看见这股长绳没,轻轻一拉。”
尉迟长云原以为这件婚服有什么玄妙之处,顺着她话音照做,小心翼翼地剖开每一处细节,最后抽出条一指宽,一米长的红绳,上面点翠上各种耀眼的珍宝。
尉迟长云拿着红锦带:“然后呢?”
他怎么感觉,还是应该先从衣领处去解开才是。
“然后就是……。”
闻玳玳一把抽过红锦带,麻利的把尉迟长云手腕拧到身后,给绑了。
尉迟长云:“.…..。”
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他,嘴角噙着极难察觉深意的笑:“你确定今天晚上要玩儿这个?”
闻玳玳晃了晃手指,把尉迟长云从床上拉起,带到梳妆的铜镜前,指着软垫示
意他坐下。
新奇又无奈的一挑眉,仪态端方的盘腿坐下。
顺势,闻玳玳也身形不稳的整个人瘫在他身前。
脸颊相贴,被束缚着双手的尉迟长云,神色闲适,颇有耐性的问她:“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话问到点儿上了。
闻玳玳头晕脑胀,按着他肩膀直起身,先是欣赏了番绝美的容貌,又一动也不动的如有实质的在他脸上游移,深喘息:“看铜镜。”
低垂的眼睑升起,如暗夜中的萤火,望了过去。
铜镜中,火红的凤裙慢慢褪下,一层又一层。
女子的身段,特别是属于闻玳玳的,尉迟长云再熟悉不过,却从未从另一番角度,品味欣赏过。
身形,如她的性情一般,似初春嫩芽破土而出的柳条,且柔且韧,勃勃生机,摇曳生姿。
烛光与影的交错,让尉迟长云眼中很快染上层隐秘而略带侵略性的轮廓,他的眼神中闪烁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锐利与果断。
那些跨越接线的羞耻感,因为铜镜中他的一举一动,此刻成了催动七情六欲的猛剂。
他毫不犹豫吻上她泛着酒气的脖颈,肤白薄如纸。
闻玳玳刻意压低呢喃,在他耳边一点点蹭着,一声声催促。
原本困住尉迟长云绳子不知怎的被解开,又是用怎样的方式,束缚住了闻玳玳的手腕。
温凉的手,自她腕间开始向下如轻羽拂过,闻玳玳终于将尉迟长云一直紧绷的弦,迈不过的人伦纲常给扯断击碎了。
她竭力的仰起头,半张身子没有任何力量支撑的,随他而动。
铜镜中。
一个迫不及待。
一个急不可耐。
不是她疯了,就是他疯了。
两道交缠的人影,予取予求,如升腾不尽的烈火。
排山倒海的动静,相互编织一张对方无法逃脱的网,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让在殿外值夜的人,听得面红耳赤,血脉愤张。
天光放亮。
一夜未睡的闻玳玳,此刻正泡在浴桶中,洗着一身疲惫与浑浊,听着尉迟长云在外忙碌的收拾,急于将一切恢复原状。
谁能想到威震临渊之主,竟是如此害怕被人窥见临渊皇后私下里是个禽兽。
她轻轻揉了揉酸痛,有些破皮的手腕:“师父,昨晚的绳结,你是如何解开的?”
束缚尉迟长云的结法,可是她在游走江湖时学的。
尉迟长云打量着恢复如初,甚至比先前洞房更干净整洁的内殿,心中这才略感释然。听闻玳玳疑惑,他走过去倚靠在屏风上,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拘谨,坦然的欣赏着一室春光,回应道:“你莫非忘了吾先前都是在哪里处理公事的?论起在鱼龙混杂之地呆的时日长短,所遇见的事,吾可是比你经验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