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着窗子听到这里的左庭瑞,只觉过往对爷爷的所有认知……都颠覆了,茫然无措间,脚下一滑,身子朝下坠去。
“啊”左庭瑞吓得忙扣住窗沿,整个身子佳在了窗外,“救命啊,爷爷救我……”
不等左中赏、乔治和宋管家反应过来,门外的护卫以为出了什么事,破门而入,冲到窗前。
“老爷,是二少。”
左中赏听音,也听出来了,“先把人弄上来。”
出了这事,左中赏也不便多留,跟乔治告了罪,带着垂头丧气惨惜惜的左庭端匆匆回了家。
“说吧,跟着我想干嘛?”
“爷爷是想将把我们三家全部送出国?”
左中赏翻了个白眼,“想多了。”
“那你在德庆楼跟乔治签什么委托书?还提什么港城、Y国、M国的……”
左中赏端起张妈上的茶,轻啜了一口,打断道:“你听差了。”
“啊!”老……老爷子在耍赖?不,不会吧,老爷子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没必要突然改了性子,对着自己一个小辈说谎。难道……真的是自己在窗外听错了?
“还不快滚,待在这里干嘛?”
听到熟悉的喝骂,左庭瑞一激灵回过了神,“哦,我这就走。”
透过玻窗,望着院内孙子一步步远去的背影,左中赏肩膀一塌,无声地叹了口气,往后再没了自己的斥责与喝骂,孩子们心里都该松一口气吧。
“二少,”司机担心地道:“没事吧?”
“没事,现在几点了?”腕上没了表,对时间就没了准确的认知。
“八点二十,这会儿赶去宴宾楼见赵少爷还来得及……”司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皱巴巴不合身的长袍上,不由一顿,“你要不,回房换身衣服。”
“行。”左庭瑞回到自己住的小院,换好衣服,洗了把脸,拉开抽屉又重新选了块表戴上,带着司机匆匆出了家门,赶到了宴宾楼。
“来晚了哦。”包间里,赵奕抬眼扫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了手里的报纸上,“左庭瑞,你大伯和你堂哥,咋惹你爷爷了?气得你们家老爷子不惜撕破脸面,直接登报断绝关系。”
左庭瑞听耳不闻,在他对面坐下,拿出定好的码头安全协议,取出笔,拔下笔帽,一起推到了他面前:“看看,若无异议,签了吧。”
赵奕抬起报纸,低头朝桌面瞟了一眼:“你约我过来,就整这玩意儿?”
左庭瑞点了点头。
“来真的啊?你爷爷跟我爸做生意,可从未没签过什么协议,不也没见你们家的药,哪一次在我们码头出事吗?”
“长辈们如何做事,我无权干涉,不过现在这份工作既然交到了我手里,我希望赵少爷能按我的规矩来。”“娘的 你事真多!”赵奕抱怨了一声 丢下报纸 拿起协议看了起来。认真来讲吧 左庭瑞的提议不为过。
只是 偏偏他们太需要左家这批药了 所以这份安全保证协议 他无论如何不能签。
“看不懂 太复杂了。”赵奕商量道 “左庭瑞 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拿回家问问我老子 让他帮忙分析一下。”
这话听在左庭瑞耳里 分明是想拿长辈压人 “随你。还有十来天药就到码头了 希望在这之前 你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赵奕手里的协议往桌上一丢 满口应道:“没问题没问题。”先拖着 到时再找个借口呗。
“对了 你们明天去港城进药 领头的是谁啊?”
左庭瑞站起的身子一僵 弓着腰就顿在了那里 “明天去港城进药?”
“咋!你不知道?”赵奕诧异道 “昨夜都十一点多了吧 你爷爷打电话给我爸 订明天夜里的船票。”
有什么从左庭瑞脑中一晃而过。
“我还在想 ”赵奕继续道 “先前这一批药还没从港城运回来呢 你们家怎么又急匆匆去购呢?莫不是城里发生了什么流感……”
“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疾步走出宴宾楼,司机护着左庭瑞避开游行的学生,坐上车子,“二少,我们回家,还是去公司?”
“等一下,那是……”左庭瑞指着车前人群里的一道浅蓝身影,“大哥的朋友叫朱……朱什么?”
司机打开车窗,探头看去:“是朱倩。二少,警车来了,要管吗?”
左庭瑞头大的捏了捏眉心,推门下车,扒开嚷叫的学生朝朱倩挤去。
司机一见,连忙跟上。
警车拦在前面,双方交涉间,左庭瑞一身狼狈地窜到朱倩身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朱倩没反应过来,被他拽得踉跄着撞在了张婷身上,张婷站不住脚跟,摇摆了下朝拿着喇叭喊叫的廖念涵倒去。
压得廖念涵趔趄着向前扑了几步,一膝盖跪在了地上。左庭瑞吓了一跳,忙松开朱倩,伸手去扶。
与之同时,拦在前面的巡警不知说了什么,激怒了游行的学生,大家举着旗子愤怒地从后面涌了过来。
左庭瑞被人猛然一撞,带着刚扶起的廖念涵向前摔去,情急之下他忙身形一扭,垫在了下面。
“咚!”后脑磕在地上,左庭瑞头昏目眩,满眼都是小星星。
有同学见了,忙一边丢下旗子来扶,一边叫道:“有人摔倒了,有人摔倒了,大家小心脚下,别踩着了!”
“你,你没事吧?”廖念涵压在左庭瑞身上,脸颊相贴,鼻吸交缠,男性身上独有的皂香如一支羽翼轻触心间,激得廖念涵大脑一片空白,只呆呆地望着左庭瑞不知所措。
这样的目光,左庭瑞从小到大,在同龄女孩的眼里见得多了,厌恶地将人推开,在赶来的司机和一位男同学的搀扶下站起。
左庭瑞扫了眼跟巡警撕打着妄图突破防线的学生,一指旁边瑟瑟发抖,一脸胆怯的朱倩,对司机道:“带上她,我们走!”
“砰!”示警的枪声响起,司机不敢怠慢,拉上朱倩,跟在左庭瑞身后就往后挤去。
“唉,你谁啊!抓朱倩干嘛?”张婷没见过左庭瑞,不知道他就是左家二少左庭芳的弟弟,见朱倩被身形高大的司机抓在手里,一副害怕的小鸡崽模样,忙拽住了朱倩的另一条胳膊,“松手!你怎么能乱抓人呢?”
“砰!”这一枪不再是警告,为首的男学生受伤倒地,火焰点燃,失去理智的学生不顾生命的危险,朝巡警疯狂地扑了过去。
听着远远赶来的警笛声,左庭瑞脚步加快,一气冲出人群。回头不见了司机和朱倩,一抹额头的汗,他又冲了回来,见司机拉着朱倩竟和一名女学生在人群里拔起了河,气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低低咒了声:“蠢货!”
“怎么回事?”他问司机。
司机一指张婷:“这姑娘抓着朱小姐不放。”
“一起带走!”女孩子进了监狱,还能有好。左庭瑞上前一把拽回跟巡警撕打的廖念涵,一手扯了张婷,对司机道:“走!”
司机先前不敢用劲,是怕伤到朱倩,回头小姑娘告状,让二少不好跟大少交待。现在看二少拽着人,没有一点怜香惜玉,当下也下了死劲。拽着朱倩冲在前面,为后面的三人挤开了一条路。
到了车前,两人将三个姑娘往后坐一塞,任凭她们叫喊,只做不理,飞快上车,驶离了这条街。
“二少,带她们回家吗?”
左庭瑞揉了揉眉心:“知道我大伯一家,搬哪了吗?”
“知道。”在左家,司机跟司机之间有个小圈子,大房搬哪了?一问他们准知道,“法租界,槐花街48号。”
左庭瑞:“去槐花街。”
他们到时,柳若兰正闹着左明宇、左庭芳父子,回左家跟老爷子要家产呢。
父子俩先前,一个是左家药厂的副经理,一个是左家医馆的负责人,结果老爷子断绝关系的报纸一登,再去工作,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故而父子俩今天都没出门。
“我不管,便是断绝关系,你就不是他儿子了,庭芳就不是他孙子了吗?血源难断,他老了难道真就不让你们给他摔盆扫墓了?”
“真到那会儿,你们肯定是一个比一个跑的快。既是责任难免,那么大的家业,一点不出就想将我们打发了,没门!”柳若兰气得再难维持往日的优雅,“左明宇,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没?”
左明宇手里攥着报纸,犹如石雕般地坐在沙发上,双眼盯着上面的字迹,看了一遍又一遍,渐渐地有什么模糊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