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很严肃好不好,你说你一只海龟不乖乖地趴在原地,跑出来搞什么怪?李东海一脸黑线。
“快接啊?”江政委催促道。他一个大男人要什么花。李东海绷着脸,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
“李军长,江政委,”尚飞宇往秋文面前一站,“都是我的错,跟秋文无关……”
江政委嘴角一抽,恨不得抬脚将尚飞宇踢飞,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什么都还没定论呢,就往自己身上扣罪名,真不想说这是自己营里的兵。
“这事责任在我,”沈瓒大步过来,忙不迭截住话头,“我不该因为瑶瑶爱美,就请了秋同志过来给它编花环。”
“李军长、江政委,”沈瓒踢了尚飞宇一脚,站在两人面前,含笑道,“瑶瑶头上的花环美吧?秋同志就是手巧。”
江政委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中腹诽:摇摇,我还晃晃呢,一只千年海龟,取名字也不给起得大气点。
“沈瓒!”李东海气得瞪眼,“你当我傻啊,一只海龟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丑?找借口也不经心点……”
谢瑶举得两只前肢酸累,伸长脖子抵了抵李东海的腿,往上又送了送:别看不起一只龟啊,她可是有着人类灵魂的一只龟。
李东海身子一僵,剩下的话噎在喉里,低头,四目相对,谢瑶咧开嘴,对他露了个笑。
冷意从脊椎骨窜起,激得李东海头皮一麻,下意识地揉了揉眼,谢瑶两只前肢举得久了,好累,心里祈祷他快把花接去,遂迎着他看来的目光笑得越发灿烂了。
沈瓒站在谢瑶斜后方,看不到谢瑶的正脸,却看得到她的侧脸及咧开的嘴,见此暗道一声:糟糕!
“左医生说瑶瑶被我砸的那一下,伤到了面部神经,有时会无意识地咧开嘴,看起来像笑,其实不是。咳,李军长不用怕。”
“混蛋,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怕了。”李军长脸上挂不住,瞪了沈瓒一眼,弯腰接过谢瑶捧着的花。
这么一打岔,先前紧张的气氛就不复存在。江政委乐得如此,弯腰朝谢瑶伸出手来:“我的呢?”
谢瑶愣了下,甩了甩酸涨的前肢,取下头上的花环,选了朵最美的花,张嘴叼下,伸着脖子往他面前递了递。
江政委挑了挑眉,捏住花枝。
谢瑶松嘴,复又将花环戴在头上,爱美地晃了晃头。
江政委看看手里的花,又瞅了瞅美得摇头晃脑的海龟,轻轻笑了起来:“怪不得老人常说,万物有灵。”眼前的海龟活了千年,可不就生了灵智,不但知道讨好人,还格外爱美。
手里的花别在上衣口袋里,江政委摸了摸衣兜,掏了两颗糖,剥去糖纸放在手心,举到谢瑶面前:“吃糖吗?
谢瑶扭头看向沈瓒。
沈瓒点点头。
谢瑶高兴地对江政委道了声谢,张嘴将糖吞下,是橘子味的软糖,乐得她眯了眯眼,看着江政委都觉得亲近了起来,还凑到人家面前,蹭了蹭他的手心。
“哈哈……真乖,看这智商应该不低。
瑶瑶当鹦鹉时,爷爷帮它测过智商,不低于十岁孩童,而这中间又经历了小老鼠那一世,沈瓒估算了下:“是不低,我帮它测了下,相当于七岁孩童的智商。
沈瓒不敢说得太高,因为长这么大他从没听人说过海龟有什么智商,可也不敢说得太低,怕谢瑶无意中露了马脚跟人没法圆回来。
“这么高? 江政委饶有兴趣地蹲下,点了点谢瑶头上的花环,“谁给你编的?
谢瑶扭头看向身后的秋文。
“哦, 江政委眼里的兴趣更浓了,“那她头上的花环又是谁编的? 两个花环,一个精致,一个粗糙,显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谢瑶抬起前肢,点了点自己。
“你! 江政委的目光落在她打了绑带的前肢上,“你还会编花环呀?
“沈瓒, 江政委指挥道,“把你身后那堆花抱来。
李东海多少看出些门道,手里的花往口袋里一塞,双手抱臂,静默不语,看海龟表演。
海龟的四肢像蹼,没有爪,编花环那个难啊,不过好在谢瑶经历了几世,唯一不缺的就是耐心。
耗时半个小时,才将花环编好。
江政委拿起看了看,又招手让秋文将头上那个取下拿来,两个放在一起对比了下,还真别说,除了后编的这个配色上更好看些,编的手法、插花的顺序,都几乎一致。
“行了,没事了。 江政委拿着花环站起,“都散了吧。
李东海瞪了尚飞宇一眼,“半月后,把报告交上来。
尚飞宇精神一振,当下敬礼答道:“是! 声音洪亮高亢。
“臭小子,不会小声点! 李东海担心地四顾了下,见有人好奇地看来,摆手驱了驱,回头抬腿就踢了尚飞宇一脚,“给我注意点,危机还没解除呢,这半月,你们俩不许给我见面。
尚飞宇揉了揉踢疼的大腿,傻乐道:“是!听领导的。
第8章
李东海和江政委相携离去,对秋文喝道:“还不走。”
秋文俯身抱住谢瑶,低语道:“瑶瑶,谢谢你,明天见。”
目送着秋文蹦跳着远去,尚飞宇捡了朵花蹲在谢瑶面前,点了点她的脑门,嫉妒道:“你说,你怎么这么好命,文文都没给我抱呢,就先抱了你。”
“唉!”尚飞宇一屁股坐在谢瑶身边,望着缓缓高升的月亮,轻声叹道,“方才那刻,我要是你该多好。”
谢瑶翻了个白眼,转动身子朝水笼头爬去。
沈瓒帮她将水笼头打开,谢瑶洗脸漱口。
尚飞宇凑过来,拿花沾了水往谢瑶身上泼。
沈瓒瞪他一眼,警告道:“瑶瑶身上的伤要是发炎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尚飞宇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对谢瑶小意道:“今天这事,还没谢谢你呢,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带来。”
谢瑶双眼一亮:“咯咯哒……”
“我知道这个,”尚飞宇激动道,“老母亲下蛋。所以,你明天还想吃鸡蛋?”
不,她更想吃鸡:“喔喔……”
“大公鸡叫。”尚飞宇拧眉,“什么意思?你明天还要我给你找只大公鸡玩?”
摇摇头,谢瑶做了个咀嚼的动作。
“哦,明白了!”尚飞宇双掌一合,乐道,“你想吃鸡肉,对不对?”
谢瑶嘴一咧,笑着点了点头:小子还不算太笨。
“鸡啊!”尚飞宇犯了愁,“估计不好买。我等会儿拿钱票去食堂问问,看他们出去买菜,能不能给整只回来。”
“先说好啊,这事我可不敢打包票。实在买不到,我就让家里想办法给你寄点肉罐头来。”
“对了,我家在京市,瑶瑶除了想吃肉,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点心?”
谢瑶吸溜了下口水,忙抬起前肢,比了个‘八’。
“京八件!”这种你演我猜,让尚飞宇觉得有趣极了,他乐道,“瑶瑶你想吃京八件,对不对?”
谢瑶点头,另外她还想吃冰激凌,八月的天气,正是吃冰激凌的时候,然而不待谢瑶比划,沈瓒一脚踢在尚飞宇的屁股上,斥道:“李军长、江政委过来,哪是那么巧的事,你不去查查,还有心情在这里陪瑶瑶玩闹。”
尚飞宇拍拍屁股站起,“你也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我还当自己多心了呢。”
沈瓒斜睨了他一眼:“是不是,查查不就知道了。”
“也对。”尚飞宇揽上沈瓒的肩,哥俩好地拍了拍他,“谢了。”
沈瓒等左医生过来,给谢瑶换过药才走。
此事,不光尚飞宇在查,便是秋文也在暗中查访,沈瓒也有多方留意。
……
牵挂的爷爷不在了,顾医生和宋管家也出了国,至于爸妈,他们的生活轨迹没变,那最少在68年之前都会平顺安康,自己也无需担心。
放下心里的负担,谢瑶安心养伤。在这期间,尚飞宇不但给她弄了鸡吃,还买了各种罐头、点心。
秋文送来了水果和小蛋糕。
那晚,谢瑶的表现吸引了江政委的注意,下班后,他时不时地就会揣上几块糖过来,跟谢瑶说说话,或是教她几个数字。
“好了。”左医生给谢瑶将前肢上的缝线拆去,用酒精擦过,涂上紫水,“再修养个几天,就可以下水了。”
“谢谢左医生,”沈瓒递上烟。
左医生合上医药箱,伸手接过点燃,深吸了口:“听说沈队儿时在左府住过?”
沈瓒点点头,有些不明,他来营区三年了,跟左医生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往常也没听他提过川城的事,今天怎么陡然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