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说的都是什么鬼话。”卫老安抚地拍了拍瑶瑶,听着众人的议论气道,“老子养猫怎么了,吃你们家窝头了。”
“唉,这老头怎么跟疯狗似的,逮谁怼谁?”
“卫老!”大军打完电话回来,远远地就听到卫老跟人叫骂的声音,吓得瘸子也不装了,撒腿就往晒场上跑,到了跟前扒开人群,一把将人搀起,“您没事吧?”
老爷子要是出了事,京市那帮人还不得生吃了自己。
“你去把贺团长给我叫过来,”卫老推了大军一把,“我倒要看看,这赵营长什么时候成了红星农场的土皇帝,能掌人生死了?”
赵正阳听到这话,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忙扒开人群架住卫老的另一只胳膊:“老爷子,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要有那本事,可不就跟我娘说的那样,上天了。”
“嗤”卫老冷哼了声,抱紧瑶瑶甩开赵正阳的手,“来的有一会儿了?”“这不是下工了吗 过来看看 哪想到一来就碰到您老跟我娘在闹口水战呢。”
“昨天正好得了只兔子 走 去我家喝两杯消消气。”赵正阳一边劝道 一边给自家老娘使了个眼色 可别在说浑话了 再说下去 他这努力多年挣得的位置可就没了。
别人不知道 他作为顾团长一手提拔的得力干将 哪会不知道老爷子并没有什么下放文件。之所以过来 叫他猜 一是京市得腻了 想换个地方养老 另一个便是避开京市的纠纷。
“呵 老头子只怕吞下去 消化不了。”一把推开赵正阳 卫老抱着瑶瑶弹了弹身上的豆叶 走出人群 朝农场走去。
大军冲赵正阳微微点了下头 一瘸一拐地追上老人。
张翠兰绷着一张脸 扯着孙子从儿子身前走过 冷哼了一声。
赵正阳无奈地按了按额头 朝众人挥了挥手:“下工了 还不赶紧吃饭去 围着这干嘛?”
人群一轰而散 也有那相熟的凑来小声问道:“他便是以前的司令 如今也下放在了咱们农场 你怕他干嘛?”
赵正阳瞪了对方一眼:“再怎么说那也是咱们老前辈 以后说话放尊重点。”
说罢 转头看到挑担过来的沈壁 忙丢下对方 朝沈壁走了过去。
“沈同志。”
沈壁放下扁担 解开绑在豆秧上的麻绳 抽出:“赵营长 找我可是有事?”
赵正阳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怕 方才我家土蛋跟你收养的黑猫干了一架 惹得家里的老太太跟卫老吵了一场 闹得有些僵。”
沈壁点头 事他听了 可具体如何 他不能光听一面之辞就乱下判断 遂示意赵正明继续 看他的目的何在?
“咱农场呢 也不是不让想猫 只是你收养的那只流浪猫 我看颇有些野性难驯。农场里的孩子不少 今天是跟我们土蛋打了一架
抓了他一把 改天会不会再跟另一个孩子干一场 将人伤了?”
沈壁推了下鼻上的镜框 平淡道:“所以呢?”
“沈同志 你看这猫我给换一只怎么样?粮仓那边正好有只猫儿要生产 待它产下猫崽 你随意去挑一只 可好?”
“那这只黑猫你打算怎么处理?”沈壁犀利道 “杀了吃猫肉。”
圈起麻绳于头儿打个结挂在扁担上 沈壁扛起扁担:“赵营长不愧是玩政治的 很懂得解决源头 平息两分挣执。可你却忘了调查:卫老和我对它感情有多深?失了它我们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是只野猫!”赵正阳惊道。
“二十年前 川城商会会长 我国最大的医药商左中赏先生养过一只鹦鹉 赵营长知道吗?”
赵正阳诚实地摇摇头 那时他还只是吃不饱饭的农家小子 还没参军呢。
“鹦鹉有灵性 改变了左老先生性格中偏激的一面 这才有了老爷子率先捐出药厂和近九成家产 并联合全国商会给我们诸多资助。”
“万物有灵 赵营长 黑猫它也是一条命 望惜福。”
赵正阳一时被沈壁的话震住了 等到了家门口 方猛然一拍自己的大脑门 懊恼道:“娘的 我竟然信了他的话。要说猫是一条命 那鸡鸭鱼猪不也是 也没见他沈壁茹素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上好 还有一章。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三间带一耳的正房里,掀帘走出个剪着刘胡兰发型的秀美妇人:“站在门口嘀咕什么呢?”
赵正阳歪头透过门帘朝屋里看了眼:“娘回来了?”
朱若云打了盆水放到院子里的石墩上,示意他赶紧洗洗进屋吃饭:“回来了。我听土蛋说,娘跟卫老吵架了?”
“嗯。”赵正阳飞速地洗了手脸,接过妻子递来的毛巾擦了把,“我闻着肉香了,一只兔子都做了?”
“没,砍了个兔腿,和着土豆炖了一盆,剩下的中午吃。”
赵正阳随手一甩将毛巾搭在绳上:“捡着肉盛一碗给我,我给卫老送去。”
“成。”朱若云去厨房拿了个粗瓷大碗,掀帘进堂屋从小瓷盆里一连夹了四块肉,又舀了满满三勺炖得软烂的土豆,压实地装了堆尖一碗,端着出来递给了赵正阳。
张翠兰脸一沉,不悦道:“端哪去?”
“娘,我给顾团长送去。”话落,赵正阳端着碗拔腿就跑。
“赵正阳,你给我回来。”糊弄鬼呢,她明明听到两口子在外嘀咕了,张翠兰连忙起身去追,一直追到院门口,“赵正阳,你给我回来,你要是敢端给卫老头,今天就别想吃一口饭。”
“妈,”土蛋不愤地踢了一脚桌腿,点着自己的手背,“你儿子这手上的伤,可是卫老头养的那只猫给抓,你不给我报仇也就算了,还端了一半肉去讨好人家。哪有你这样的妈?”
“卫老头!”朱若云凝眉斥道,“叫谁呢?哪来的规矩,对老人不喊尊称,再让我听到一次,土蛋,当心你的屁股。”
张翠兰正一肚子气没处撒呢,回来就听到这话,当下帘子一掀,进屋喝道:“我孙子哪里说得不对,朱若云你要打他?”
“娘既然认为土蛋说的没问题,那要是有一日他直接叫你张婆子,你也别闹哦。”
“你”指着儿媳,张翠兰气得浑身发抖,“好,朱若云你好的很,不愧是朱老头家的闺女,有他当年的口才。”
“娘,咱就事论事,别扯我爹。你也是老人,这走在路上被人尊称一声张奶奶,总比他人喊叫你一声,张婆子好听吧?”
“我祖上八辈是贫农,受人尊敬不是应该的,他一个下放的臭老头,见了面不拿土疙瘩砸他就该知足了。”
“八辈贫农!”朱若云似笑非笑地嘟囔了声,“一代穷过一代,养家糊口都做不了,当家得多笨啊。”
张翠兰没听清,狐疑道:“你说啥?”
“我说你牙不好,我给你挑点好肉。”
……
赵正阳过来,卫老他们刚吃上饭。
瑶瑶闻着肉香耸了耸小鼻子,扭头看到端碗的赵正阳,知道是踢了它一脚的胖墩他爹,遂翻了个白眼,将头埋进碗里,把汤泡窝头当成兔肉来吃。
沈壁瞅了眼黑脸的卫老,又扫了眼宋舰航和大军的腿,无奈地放下碗起身寒喧。
你来我往地交谈了几句,推拒不过,沈壁接过赵正阳手里的碗,回屋将里面的菜倒进一个小盆里,碗洗净还给赵正阳,将人送走。
桌上卫老最大,沈壁夹起兔肉给他。卫老手一抬拒绝了:“你要下地,小宋要养伤,你们俩吃。我和瑶瑶、大军等会儿吃完饭就上山,捉只野兔回来,中午加餐。”
沈壁抽了抽嘴角,老爷子还当自己年轻那会儿,能跑能跳,撵个兔子不在话下。
一碗菜,宋舰航和大军各自吃了些,剩下的给了隔壁家的小孙子。
用罢饭,大军收拾碗筷,沈壁蹲在缸前磨镰刀。
卫老褪下布鞋换上解放鞋,寻了个竹筐,拿上麻绳,又去借了把砍刀,找队长给自己和大军请了假,才带着瑶瑶和大军出了农场,往后山走。
到了山脚,卫老放下瑶瑶,对大军道:“跟着瑶瑶。”
瑶瑶耸着小鼻头,撒欢地往地山上跑,一路跑一路嗅,两人一猫跃过捡柴打猪草的老人孩子,一直往里走。
“卫老,再往里,可就是深山了?”
“不怕。”卫老对瑶瑶的聪明深信不疑,便是真遇到大家伙,他相信瑶瑶也一定能带着他们远远地避开。
卫老的固执,大军深有体会,知道劝不住,握着砍刀越发地戒备了。
“快看,瑶瑶停下来了。”卫老精神一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