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拍过最好看的照片之一。
得益于这场银杏雨。
得益于某个不认识的男主角。
正出神，谢衍起身，笑着和她告别，“谢谢你啊。”
“不客气。”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姜黎才收回目光，低头查看相机。
两秒后，她忽然一愣。
他……他就这么走了吗？
也不留联系方式？
那她怎么把照片发给他？
姜黎起身想去追，又看看那条空空如也、不见人影的小路，只能放弃。
后来，姜黎知道了他的名字，两人是同班同学，上大课，专业小课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姜黎和室友经常坐在前排，谢衍总是坐在她的后排。
每次都很巧。
他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早已忘了那天拍照的事情。
姜黎见他不提，自己也不好意思主动提。
于是，这事就这么搁置下来。
——
男生宿舍。
高朗趴在床上，哭得惊天动地、伤心欲绝。
动静之大，把隔壁宿舍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里一层外一层地围着看热闹。
谢衍刚回去，就看见这一幕。
林之屿被挤到最外面，他耸耸肩，和他解释道，“失恋了，正哭得伤心呢。”
高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以为我们能走到最后，我们从高中就互相喜欢了，约好高考之后就在一起。”
“可是这才不到半年，不到半年啊。”
周围有人不忍心，劝道，“那你有没有试着挽回她？”
“没用的，”高朗拿纸巾擤鼻涕，眼睛通红，“她说，她还喜欢我，但真的没办法和我走下去了，太煎熬了。”
“我们大学一个在北，一个在最南边，我们只能一个月见一次。”
“这次她提分手，我才知道，前段时间她生病住院了，整整一周，她为了不让我担心，一直瞒着我。”
“包括后来崴了脚，被同院的男生骚扰，和室友闹矛盾……好多好多事情，她怕我担心，都瞒着我。”
“自己一个人默默解决所有的事。”
“她说，她也羡慕别的室友，一个电话男朋友就会来身边，牵着手在操场散步，去周边逛街，一起追剧看电影吃美食……”
“而我们只能在网上，隔着厚厚的屏幕，视频聊天，收到一个又一个的网购快递，却见不到最想见的人。”
“她什么都不敢跟我说，其实我也是，遇到什么事都瞒着她。”
“她说她还喜欢我，但是这样下去，分手是迟早的事。”
“不想到时候闹得那么难看，万一到时候反目成仇，歇斯底里地吵架，倒不如现在和平分手，好聚好散。”
……
后面的话谢衍没再听。
他安静地敛着眼睫，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罕见的沉默。
林之屿察觉到他的异常，拍了拍肩，示意他出来。
两人一起到了走廊的窗边。
林之屿开口就是，“成了没？”
谢衍思索几秒，明白了，无奈地笑，“高朗告诉你的？”
“是啊，他那个大喇叭，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之屿不可思议地感慨，“想不到你也会有这种困惑。”
“怎么样？你追到那个姑娘没？”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谢衍：“再等等吧。”
“等什么，这事你得抓紧，再等等你不就出国留学了嘛，到时候……”
说着说着，林之屿忽然明白了他的沉默，“你是担心，变成高朗和他女朋友那样？”
谢衍漫不经心地垂眼，嗯了声。
眼眸微黯，他扯了扯唇角，笑意不达眼底，“异地恋尚且这样，那异国恋呢？”
林之屿沉默，“唉，也是。”
熬不过异地恋分手的情侣比比皆是。
他身边就有几对，更何况是异国恋。
但他又觉得谢衍没必要想这么多。
“既然你现在喜欢，你就去追嘛，先谈着再说，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呗。”
谢衍看着宿舍楼下的小路，没说话。
如果他只是一时兴起，他可以什么都不考虑。
追她，和她恋爱，只图一时痛快。
最终走到哪儿算哪儿。
可他不是。
他想和她走到最后，想和她过一辈子。
所以这事必须从长计议，一点都马虎不得。
林之屿从他的沉默中得到答案，“不是吧，你这么认真？”
谢衍笑，“嗯，特别认真。”
特别认真地想要和她共度一生，白头偕老。
林之屿显然也惊住了。
震惊之余，又帮他出主意。
“那暂时不追也行，你和她交个朋友嘛，等以后留学回来了，再说其他的。”
“交朋友？”谢衍想了想，温声道，“我和她从来不做朋友，以后也不会做朋友。”
“那……？”
“要么是恋人，要么是陌生人，”谢衍的语气不容置疑，“总之，不是朋友。”
面对喜欢的人，怎么能做朋友呢。
看见她，就想抱住她。
看见她笑，就想捧住她的脸，毫无顾忌地吻下来。
看见她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就想把她圈进怀里，发狠地吻住她。
让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人，只为他心动。
这样的关系，又怎么能做朋友？
——
可后来的谢衍，亲自打破了这个原则。
因为姜黎和江墨琛在一起了。
他亲眼见过姜黎拒绝过许多人，以为她大学不想谈恋爱。
于是逐渐放下心来。
他心想：再等等，麻烦再等等我，等我回来再谈恋爱。
他想和她走得更远些。
所以异国恋——这个极其容易分手的阶段，必须跳过去。
可惜老天好像听不见他的祷告。
她和别人在一起了。
他认得江墨琛。
各种聚会上，江墨琛经常来找他搭话，话里话外巴结的意思很明显。
那天之后，谢衍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亲手搭了桥梁，和江墨琛交了朋友。
也成了姜黎的半个朋友。
三人经常同行。
偶尔江墨琛不在的时候，他和姜黎一起吃饭、一起喂猫。
那是他最愉快的时光。
谢衍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从一开始，他就起了掠夺的心思。
后来了解江墨琛的种种。
他抢人的心思越来越盛。
由于他对姜黎不一样的态度，江墨琛开始察觉异常。
尤其是，江墨琛到处散播她的身世，并加以嘲笑时，谢衍录了音，发给他，毫不掩饰地警告：
“如果你继续传下去，我不介意把这段录音发给姜黎听。”
江墨琛逐渐开始疏远他。
对他严防死守，不准他靠近姜黎一步。
谢衍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不管现在如何，他出国的事改变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亲手把这个障碍消除。
于是，谢衍主动离开。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回来。
为了更好的遇见她。
——
食堂里热热闹闹，姜黎却呆滞地坐在那里，眼眶泛红。
林之屿继续和她讲述，“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他回国以后，看见你在朋友圈分享的露营基地，他也跟着去了。”
“我问他，人家跟男朋友去玩，他干嘛去？”
“他说，抢你。不管你是不是他女朋友，那天晚上，他都会让你和江墨琛分手。”
“我问他，拿什么抢。”
说到这，林之屿停顿了下。
“他说，他手上有段录音。”
“那段录音里，江墨琛说你的身世，说你的外婆，你听了，一定会和他分手。”
“谢衍说，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希望这段录音用不上，因为对你来说也是另一种伤害。”
“他说，他只是想见你一面。”
林之屿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姜黎，认真说。
“那天晚上，他确实抱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去见你。”
“别看他说得好听。”
“其实他就是去抢你的。”
第120章 两个幼稚鬼
姜黎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心脏发软发涩，纸巾被泪水浸透，眼眶通红。
回到公司，把数据报告交给阮霜。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姜黎给谢衍打去电话。
“黎黎。”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姜黎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她声音带着哭腔，哽咽道，“谢衍。”
“嗯，”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量，“我在呢，不哭了，听话。”
“谢衍，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