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她们跟。
她想见见那个陈依然。
三十年后，她没去见过她。现在，她很想见见她。
去食堂的路上，她神思恍惚，头疼欲裂。
迷茫、混乱、不安。
她想给谢厌闻打个电话，又怕自己语气不对会惹他怀疑，更怕自己控制不住对他发脾气。
他现在已经很烦恼了。
许念意克制着自己。
直到她走到三食堂外，就看到并肩从食堂出来的两人。
宋朝和陈依然。
两人正说着什么，宋朝面带微笑，却在转眸看到定定朝他们望来的许念意时，微顿。
眼底光芒轻闪，宋朝发现，许念意是看着陈依然的，目光直勾勾。
陈依然显然也发现了，有些疑惑。
宋朝倒是对陈依然低声说：“意意跟赵慕糖是同宿舍，可能听说了什么。”
“这样吗？”
陈依然大概明白了，“所以她是想帮赵慕糖来找我麻烦的？”
宋朝用眼神暗示她放心，朝许念意走过去。
陈依然也看向许念意。
目光相对那瞬间。
就好像隔着时空对望般，许念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快得几乎要停滞。
她忽然想到谢厌闻说过的那句：“也许是因为，她比你年轻，而我对你，已经厌倦了。”
此刻，许念意看着陈依然，想：
也许除去年轻，也还有漂亮吧。
陈依然很漂亮。
是那种很清纯的漂亮。
而男人，总是很难拒绝这样的女生。
宋朝已经走到许念意面前：“意意，你怎么在这儿？”
他本想替陈依然说句好话，谁料许念意看也没看他，直接朝陈依然走去。
宋朝蹙眉，偏头去看。
许念意走到陈依然面前，直接问她：“你认识我吗？”
陈依然看着她笑了笑：“我知道你啊，你在这个学校挺出名的，来之前我就了解过了。可这又怎么样，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知难而退吗？”
为了让她不吃亏，来的时候那人已经给她科普过了这个学校最出名的几个人。
许念意听着她的话却迷茫更深。
知难而退？
她们之间，知难而退的好像是她。
她像是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许念意用力掐了掐掌心，深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那你认识谢厌闻吗？”
陈依然点头，又笑了声：“当然认识啊，你们不是情侣吗？他是谢家五少爷，我不能不知道呀。可这又怎么样，谢家五少爷也不能抢我想要的角色哦。”
她眼睛里是纯纯的困惑，还有那种看傻子，却又碍于什么东西不好说出来的讽刺眼神。
所以，陈依然的知难而退，只是角色，不是其他。
如果她不是演技太好，就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许念意彻底茫然了。
难道她不是穿来的，还是她穿来的过程中脑袋着地摔失忆了？
宋朝也重新走过来，替陈依然解释：“意意，依然是今天才过来报道的，其实那个角色之前就定了她，只是她没来……”
许念意从陈依然迷茫的模样中清醒了几分，这会儿确实没心思听他们说什么角色，她垂了垂眸，“没什么，是我唐突了。”
说完转身离开，像来时一样突然。
她回到宿舍，那三人还在等着，可许念意什么也没说，爬上床拉起被子将自己捂了起来。
赵慕糖皱眉想说什么，何笑柠拉了她一把对她摇头，声音压得很低，“意意看起来状态不太对，晚些时候再说吧。”
许念意捂在被子里睡着了，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下午五点半谢厌闻给她打电话。
她好像做了很多梦，又好像只梦见了那一天。
梦里漫天大雪，雪地上摆放着一张张照片，全是谢厌闻和陈依然。
刺目至极。
她想离开不想再看，可不管她朝哪里跑，都跑不出那片雪。
转头看不见他和陈依然的照片了，就会看到他的墓碑，墓碑上的他眼神温柔如初，却不知道是在看谁。
其实许念意很清楚，从某种意义来说，她的确被困在了那个冬天，被困在了那场漫无边际的大雪中。
手机铃声将她从那片刺目的雪地中解救出来，她混乱的摸到手机滑动接听，听到了谢厌闻的声音：“念念，你没来上课吗？”
他去她上课的地方接她，却听她同学说她根本没去。
许念意没有说话。
她皱紧眉，甚至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在哪儿，现在给她打电话的谢厌闻到底是谁。
见她沉默，谢厌闻疑惑中又带上几分紧张：“怎么了，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许念意终于还是开口：“很困，在睡，不想见你，别来。”
声音嘶哑得没了边，不等谢厌闻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已经挂了电话，按下关机，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可其实睡不着了。
她睁开眼，安安静静看着雪白墙壁，就好像那片雪一样白。
哪怕睡了一下午，还是头疼得要死。
不知道躺了多久，听到寝室门开的声音，以为是舍友，她没动。
直到有人爬上了她的床。
宿舍床狭窄，来人爬上来后就坐在床头也没再动，俯身，微热气息靠近她，温热手背贴上了她额头。
谢厌闻来得很急，气息不匀还在急促喘息，却格外担心：“乖乖，不舒服吗？”
许念意重新闭上有些酸疼的眼，“你怎么上来的？”
谢厌闻轻叹：“我跟阿姨说我女朋友失踪了，找不到得报警，她就放我上来了。”
许念意也就懒得再问，反正凭他，哪儿有去不了的地方。
谢厌闻也不多说，只又摸摸她的脸，不烫，倒是有些冰冰的。
替她将被子捂了捂，他低头亲亲她凉凉的脸颊，低问：“所以到底怎么了，乖乖，哪里不舒服？”
许念意喉咙吞咽，让嘶哑的嗓音清晰了几分，回答他：“我没有不舒服。”
她停顿两秒：“你快不舒服了。”
谢厌闻微懵，许念意又接着说：“你出轨对象来了，你去找她吧，别再来找我。”
“……”
第103章 今夜……
空气安静两秒。
谢厌闻更懵了，“你说什么，什么出轨对象？”
他说着，又凑近她唇边闻了闻，迟疑：“又偷酒喝了？”
在他贴近她唇边时，许念意睁开眼。
谢厌闻看清她眼睛里的红，愣住。
她哭过？
他心口一沉，指腹摸到她眼睛，“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唬我，怎么哭了?”
许念意望着他，眼前这张年轻的脸，和她在梦中看到的照片上的人其实不太一样。
他还没有历经岁月的洗礼，没有那么深沉隐忍，情绪总是容易外显，一紧张下颚就收起来，脸颊弧度也僵着。
琥珀般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直白的担心。
许念意望着他，“陈依然，你的小金丝雀，她也来了。”
眼看着他情绪再变，从担心到懵懂茫然，她用力抿了嘴唇，说：“你去找她吧，别再来找我了。”
谢厌闻终于听明白了。
她说的，是三十年后那个他出轨的对象。
可什么叫她也来了？
穿越时空这种事什么时候已经烂大街了吗？
谢厌闻低头看着她，想了好久想明白了，“做梦了吧？”
“我也希望是做梦。”
许念意，“可不是梦，她真的来了，我中午在食堂和她见过面。”
她看他时，眼睛里全是悲伤。
谢厌闻很少在她眼睛里看到这样的悲伤，除了她喝醉那两次。
喉结快速滚动，他想说什么，她已经又开口：“所以你去找她吧。”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说：你去找她吧。
谢厌闻一颗心彻底沉下去。
他嗓音也艰涩起来：“念念总让我去找她是什么意思？”
许念意：“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
谢厌闻理解了一下。
那应该就是，她不要他了，所以才让他去找别人。
谢厌闻有种辛辛苦苦努力了很久，一朝回到解放前的绝望。
什么出轨对象，他甚至都不认识。
忽然就这么冒出来，然后她就不准备要他了？
他心很乱，脑子里也很乱，想解释什么，又根本无从解释，毕竟他是真的对那些一无所知。
想骂她，喉咙堵着又骂不出口，舍不得。
她看起来已经够难过了。
平时总是笑盈盈的人忽然难过起来，还让人怎么舍得多说她一句。
不等谢厌闻想好应该怎么对待她才好，或者，干脆直接打包带回去，关起来狠狠亲几回，就像她自己说的那些什么偏执病娇强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