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夏情绪不佳,刚坐下便点了杯酒精浓度高的鸡尾酒。向念一边要安抚她的情绪,并理智分析。一边趁她不注意,将自己面前的冰柠檬红茶跟她的调换了。
宋小夏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有在认真听。
这一来二往,忙前忙后,彻底将要跟言朔报备这件事抛在脑后。
想起来时,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宋小夏点了第三杯鸡尾酒,还在喃喃自语,“我这酒怎么一点都不上头啊?”
“一定是因为你太伤心了。”向念偷偷伸手过去,将酒调换。还想给言朔发个微信,结果点亮屏幕才发现,字都有点重影了。
第四杯鸡尾酒,向念眼神已经有点迷离。她慢悠悠地伸手去偷酒,终于被宋小夏发现。
“学姐!”
向念被抓包,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尴尬一笑,“我总得和他交代嘛。”
宋小夏自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扶了扶向念,道,“你别喝了,我给你叫杯醒酒的。”
再后来,向念意识都有些涣散了。
她抱着面前的醒酒汤,将头垂得很低,直到紧紧贴在桌面上。
所以她也就几乎不太记得后面的事情。
她记不得宋小夏是在喝了两杯之后,被暗恋的男神从酒吧里硬生生拽了出去。
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精确地拨出言朔的号码的,她在天旋地转中,唯一能想到的只剩,她想见到他,想他来接她回家。
剩下的,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
言朔几乎是刚接到电话,便出了门。他一路追着定位,迅速赶往她的所在地。
四十公里的路程只用了半小时。
推开小酒馆的门,稍一抬头便看到吧台前的向念。她正倒在桌面上,像是已经睡熟了。
而身边某个染着黄发的陌生男性正在伺机而动,缓慢地,朝她靠近。
男人低下头打量着向念,猥琐都刻在脸上。笑了笑,问,“小姑娘,一个人啊?”
向念没应。
他便干脆垂下头,凑过去在她耳边吹气,“要不要跟哥哥去酒店里休……”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揪着头发向后摔去。
力度之大,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的头皮要和自己分离了。
男人一时不防,直接从椅子上栽了下去。后脑勺着地,疼的叫都叫不出来。
后知后觉,他人仰马翻,摸着后脑勺,不忘抬起头骂脏话,“他妈的谁啊?”
双眼稍一聚焦,便看到言朔那张冷峻的脸。
昏暗的光影打在言朔的侧脸上,他目光森冷,打量着他,居高临下的。眸子幽深,眉头微蹙,只是站在那,不怒自威。
更何况,这样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角色,偏偏还开口对他清楚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后者自然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窜了。
言朔清冷的气场已经达到了极致,他眉头始终紧锁,周遭的人见了都默默拿着酒杯往旁边撤离了好几步,更有人直接推门走了,提前中断这场小酒馆的叙旧。
也许是方才的声音太大了,一直没有反应的向念动了动手指。她头上像绑了千斤重的石头,稍微一动就感觉自己要从椅子上栽下去。
向念撑着桌面,摇摇晃晃坐起身。果不其然,下一刻直直地朝身后倒去。
言朔瞥见,抬手扶住她后腰,将人扶正。
手臂滚烫而有力。
向念缓缓转过头去看他,目光所及之处先是他好看的锁骨,再向上是性感的喉结,再往上,便是那张好看的熟悉的脸。
只不过看上去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向念就算喝多了,也有判断的能力。他这是在生气,很生气的那种。
但是她却顾不得担心,害怕。
此刻她看到他,满心的欢喜。
向念抬起手,纤细的手指戳了戳言朔的脸颊,忽然笑开。
双眸含着水光,在如此暗的环境里仍然明亮。她软下声音,笑着说,“言朔,你终于来接我啦。”
言朔原本一肚子无名火。
脸上冷的能掉冰碴,但在这一刻,又莫名消融了。无可奈何的,他无声叹了口气。
眉眼也稍微柔和了些。
-
喝醉酒的向念并不安分,言朔早些时候便知道了。
他将人抱到后座,安置好。自己走到驾驶位,从开车的那一刻起,不管身后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装作听不见。
向念闹腾了一路,从扯着嗓子唱歌,到一遍又一遍询问言朔,“你到底爱不爱我!”
嗓子都快冒烟了,也没听到半句回应。
她觉得无趣,也就睡着了。
再后来,她模模糊糊中睁开双眼。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外套,而自己正被言朔抱在怀里,走在路上。
他走得不急不缓,路灯难免摇曳,向念看了头晕,索性闭上眼睛,紧紧环住言朔的脖子。
终于到家,言朔将人放回到卧室的床上。
保姆见状,立刻炖了醒酒汤。等向念差不多安分了,可以揉着脑袋坐起来了,一碗醒酒汤刚好端在面前。
“喝了它。”
言朔压低声音提醒。
向念缓缓眨眼,终于将面前的东西看清。一碗淡黄色的汤,还冒着香气和热气。而握着碗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是言朔的。
那股刚被睡意压下去的情绪又不自觉涌了上来。
抛开一些天旋地转的不适,向念借着酒精的作用,就是觉得特别开心。
这里是她的卧室,床头就摆放着暖黄色的小夜灯,还有上次出去约会言朔帮她抓的娃娃。
一切都很熟悉,一切都会令她的情绪在这个夜里格外高涨。
她仰起头,笑盈盈地看着他,道,“你喂我呀。”
言朔静了片刻,还是坐了下来。
盛起一勺,吹凉,再送到她嘴边。从来不知照顾人是何物的他,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渐渐习惯了这些动作。
只要她一开口,就变成自发性的。像是装上了发条的机器人,自然而然进行。
他全程耐心,小心。
真的将一碗汤喂完了。
言朔放下碗,垂眸盯着面前的向念。还没醒酒,脸上仍有红晕,此刻就靠坐在床头,双手握着被子,一双黑亮的眼对着他眨了又眨,调皮而狡黠。
她睫毛卷翘,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清楚地看到她双眼皮褶皱上有点点亮晶晶的亮片。
她出门前化了妆。
言朔只能捕捉到这一个信息。
他站起身,压下心里面的不爽,“我叫保姆带你卸妆洗脸。”
人还没迈出步子,向念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言朔脚步顿住,回过身看过去。
向念仰着头,拉着他胳膊的那两只手前后晃了晃,持续撒娇,“我想你帮我卸妆。”
言朔垂眸看她,再次陷入沉默。
半分钟后,他挤了一手卸妆油,慢条斯理地往她脸上涂。
根据向念的指挥,像进行着一个有条理的程序。
先是全脸涂抹,再局部揉搓,要小心不能揉进眼睛里。记得把睫毛卸干净。
再用清水乳化卸妆油,幸好是免洗的,沾湿洗脸巾,替她将脸擦干净,就大功告成了。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言朔已经是一身的汗。
“可以睡觉了吧?”
向念摇头,“还没护肤呢。”
言朔耐心渐渐被耗尽,他只要想到今天的事情,难免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想等她明天清醒了再算账,但如今看她耍滑的样子,多半也是醒的差不多了。
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想要认真严肃,针对她今天的行为加以批评。
但一开口却莫名其妙变成了,“你出门为了谁化妆,就叫谁帮你擦脸。”
向念愣了下,逐渐察觉到言朔发起的阴阳大法攻击后,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可是,徐景祁他这会儿已经上飞机了吧?”
徐景祁走了才知道叫他去接她。
重要的是,听起来他们两个确实是一起去喝酒了。
难道说,还恋恋不舍了一番?
言朔想到这,冷笑了一声,“那你怎么没和他一起走?”
向念不知死活,仍然笑嘻嘻的,“我这不是怕你想我吗?”
对于他的强硬提问,她都选择迂回。
一瞬间,怒意更甚。
言朔不自觉冷下声音,眉头都皱了起来。他低声开口警告,“向念,适可而止。”
也许是气氛瞬间降到零度,向念的笑容也随着僵在了脸上。
喝醉酒的人反应总是比平常慢半拍。
向念后知后觉,在他的注视下,瘪起嘴巴。刚刚还笑嘻嘻的人,顿时一脸委屈,她可怜兮兮地叫他的名字,像是嗔怪,“言朔!你不准凶我!”
这是早就有过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