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柳弦倾上前,低声怒斥她:“你是从哪里来的杂碎,竟然敢置喙我父亲母亲?我父亲与母亲感情深厚,怎会是你说的那般?”
秦六觉得可笑:“孩子,是他骗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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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愿趁乱前去寻找裴观和穆舒瑶,方才柳净山说他们被关在地牢。祈愿赶去的时候,裴观和穆舒瑶宋钰衡正在用剑砍门。
她将从柳净山屋内拿的钥匙拿出来,打开地牢。
“师兄,师姐。”
穆舒瑶气息微弱,她抬头看向祈愿:“师妹。”
祈愿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裴观和宋钰衡二人互相搀扶着彼此,在他们经过一间地牢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姑娘,求你也救救我们。”
“我是临安县主,若你救我,我出去之后必会重谢于你。”
祈愿回头,看向地牢之中的女子。
柳净山还未将他们全部杀害。
她看向穆舒瑶,而后说:“师姐,你等我一下。”
祈愿折返回去,将临安县主,郑庭和张云梯带了出去。
郑庭气急败坏地问:“柳净山人呢?”
祈愿说:“他死了。”
“真是死有余辜!”
“是何人杀的他?”
祈愿顿了顿道:“是我大师兄,薛从澜。”
“栖山派的薛从澜?”
“嗯。”
张云梯说:“我此前见过他,栖山派一帮窝囊废,竟养出着养一个人物。”
裴观扭头看向身后的张云梯:“你说谁呢!说谁窝囊废。”
祈愿尴尬地开口道:“我们都是栖山派的弟子。”
张云梯冷笑了声:“我自说随敬那几个窝囊废,至于你,看你对随敬是个什么态度喽。若是对他唯命是从,想必也是个窝囊废。”
“……”
祈愿听他这样说随敬,好奇起来:“他怎么惹你了?”
张云梯说:“当年我们共同编写一本武林秘籍,那个不要脸的,竟然说是他一个人写的。”
“你说说,这等不要脸之人,竟然是薛从澜的师傅。”
“什么?掌门师傅写的那本武林秘籍,是前辈与他一起所写?”
穆舒瑶震惊道,当年随敬为了告知众人,特意办了一场武林大会,薛从澜也在当时,舞剑闻世。
“嗯。”
张云梯哼了一声,吹了下胡子。
被柳净山关在地牢之中这些日子,神形面容都愈发潦草了。
裴观捏了捏拳,“你别胡说八道,你们钟山派与我们栖山派向来不和,这等说辞,谁知是不是污蔑?”
张云梯瞪了他一眼,“黄口无知小儿罢了。”
“是我师妹救了你,若非如此,你现下还被关在那地牢之中,有何本事在此与我叫嚣。”
“……”
祈愿不愿与他们争执这些,她朝他们问道:“当日诸位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被关进这地牢之中?”
第19章 回忆
“那日,我们收到拜贴来柳家看珍奇寒玉。”
临安县主回忆起,她说:“我一进府上,便脏了衣衫,我去换衣服,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动乱来。我急忙将衣裳穿好,便听外面有人说领我来换衣裳的婢女死了。”
“而后,柳净山便邀请我提前去看那寒玉。”
张云梯与郑庭也是一样的遭遇。
只是,他们没想过,柳净山会以寒玉丢失而将他们几人扣下。毕竟,他们三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便也没有提前对柳净山有所防备。
“那你们私下可与他有什么恩怨?”
临安县主说:“前不久,他向朝廷进贡了一批金银珠宝,他每过三月都会进贡,可是这一次,似乎有不满,与我父王发生了龃龉。”
郑庭默不言发。
祈愿知晓了他和柳净山的渊源。
“那前辈呢?”
张云梯想了想,说:“难道是因为,我看上了他已逝夫人曾酿的酒?”
“……”
裴观忍不住吐槽了一声:“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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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找到薛从澜,柳弦倾此时跪倒在柳净山身边,看见他抱着他已死的母亲,几乎肝肠寸断,原本的金冠束发,如今早已凌乱。
秦六闭着眼睛,身后的火势被人熄灭,冒着浓浓的黑烟。
薛从澜朝着祈愿看过去,看她热心肠地关切着大家。他挑了挑眉,低头,将剑插进了剑鞘之中。
郑庭看见那具还未腐朽的女尸,眼眸之中有泪意闪过,他想起了他们少年时的情景,而与此同时,秦六也注意到他,“郑庭?”
“小六。”
郑庭走到她身边,看她被折磨至此:“你家里的人报官,说你失踪了,可是没曾想,柳净山将你关在了这里。”
“不需要你假惺惺。”
郑庭看她冷漠的样子,讪讪收回了手。
祈愿抿了下唇,想来,当年秦六的姐姐遭遇祸事之后,郑庭并未来救她,反而另娶她人。
“若非你当年的怯懦,我姐姐何至于是今日的结局。”
“女人的贞洁,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重过你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郑庭看了看四周,临安县主,张云梯还有裴观他们都在,他蹙紧眉头:“小六,这些事儿,我们随后再论。”
秦六冷笑起来:“你以为我是想要与你争一个对错么?”
“不是,我只是想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但是,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姐姐,再也不会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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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观将矿山之事,告知临安县主与郑庭,而张云梯一直注意着薛从澜∶“你跟着随敬可惜了,倒不如跟着我,如何?”
薛从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多谢。”
“不必。”
张云梯叹了声,而后拔出了剑,薛从澜蹙眉,往后退了几步,谁料张云梯逼着他,“拔剑。”
薛从澜不喜被人强迫,他拔剑之后,不过两三下,便将张云梯的剑招拆了。
薛从澜收回剑,厌恶的情绪在眼底滑过。
“你……”
张云梯讶异薛从澜的天赋,而后收起自己不羁的性子,拱手道:“冒犯了。”
秦六原以为自己会烧死在这场大火之中,可她没有死。她看着柳净山的尸身,脸上露出一份苍凉的笑。柳弦倾并不认识她,故而,她不会继续留在柳家。郑庭想要送她回去,被秦六拒绝了。
郑庭与临安县主回京,邀请薛从澜等人一起,但他们拒绝了,分别离开柳家,而柳家之事,便交由京城之人处理。
他们离开之前,裴观将郑庭唤住。
“请问郑崔可是您的儿子。”
“是。”
郑庭讶异地看向裴观,裴观说:“在栖山脚下一间客栈,我们曾见过他,只是他不幸卷到一桩命案之中。”
郑庭说:“他平生老实谨慎,必不会杀人。”
裴观点点头:“我们知道凶手不是他。只是凑巧在柳宅遇见了您,自当告知。”
郑庭拱手道:“多谢。”
他们从柳宅出去。
“这事儿闹得,没得到赏金便罢了,差点小命都不保。”
宋钰衡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肘,裴观沉默着没说话。隔了一会儿,他朝宋钰衡问道:“柳家知晓了矿山之事,巴巴地等着我们上门,怎么就这么巧,你提起了赏金的事儿?”
宋钰衡愣了下,而后冤枉道:“裴师兄,你怀疑是我联手柳家,将你们骗过去的么?”
“我怎么会害你们!何况,我也没落着什么好不是?”
穆舒瑶拽了拽宋钰衡,示意他不要再说。
裴观也没说什么。
穆舒瑶问:“那秦六是怎么回事?”
祈愿将在密室之中的事情告诉穆舒瑶,穆舒瑶说:“当年,郑庭知晓自己心爱之人是被奸人设计生子,可是他也没有救她离开。”
“宋钰衡,若你遇到此事,会如何做?”
宋钰衡有些出神,听到穆舒瑶的话,他才回过神来,说:“我自会去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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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他们没有离开澄阳城,而是选择在城内的客栈歇脚,用来清洗这几日身上的脏泥与污垢。
祈愿与柳弦倾纠缠之时,一不小心伤了自己,当时她并未察觉到,直到在客栈,准备沐浴时,她才发觉。
祈愿将皂荚泡入水中,水中生出泡沫,她褪去全身的衣衫,躺进浴桶之中。
全身的疲惫叫她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而在梦里,她好似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松木香的味道。
祈愿从浴桶之内坐起来,将单薄的内里衬衣挂在身上,便转身推门出去,去寻那松木香的源头。
房门响动,薛从澜躺于榻上休憩。
他听见了脚步声。
祈愿如愿找到了源头,她躺在薛从澜的身侧,依偎在他怀里,像只猫似的,一直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