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出现,是因为他不想再每天躲躲藏藏的过日子,心中对宣德太子的愧疚更是一日胜过一日。”
穆舒瑶道:“倒也说的通,就只是……”
裴观看向她:“只是什么?”
“只是太顺了,便有问题。”
宋佩环双手一拍,道:“穆姑娘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太顺了,方方面面都说的通,自然而然便不知道哪里才是突破口。”
“真相面前往往伴随着假象,或许我们都将假象当成是真相了。”
穆舒瑶皱眉,明知有问题,却找不到突破口才是最难的。
“可顺着太子查。”
“太子?”
宋佩环急忙看向四周:“你这小子,此等大不敬之话可不能乱说。”
虽说在大周,江湖门派的地位极高,但这里是天子脚下,有些事,还是要有所忌惮。
裴观“哦”了一声,而后,看向祈愿:“之前你说的,不是夺嫡就是有仇,记得么?”
祈愿见裴观将话头引到自己身上,忍住翻白眼的动作,咬牙道:“逻辑是这样的。”
“所以,那就顺着太子先查。”
裴观笑盈盈道。
宋佩环低声道:“此事需暗中调查,等排除了太子的嫌疑,再去寻仇家。”
“这些时日,你们便衣住在我府上,就当是我请你们来京城玩的,莫要打草惊蛇,知道么?”
“放心吧,宋大人,我等一定演的跟真的一样。”
有了下一步打算,裴观说:“不若将这些卷宗带回宋大人府上,其中的细节,回去慢慢看。不若,我们乌泱泱的一群人,日日进出大理寺,谁人都知道我们在查案了。”
“也对,就照裴兄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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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离开后,春娘便起来忙活,多年来的艰辛养成了她的好手艺,她做吃食十分有门道,总是能把最普通的东西做出自己的特色。
从前,她也靠这门手艺养活了她自己。
勾住了许多男人的胃。
薛从澜此人在江湖上飘荡已久,这类人在刀尖上舔血,不怕死,必然没有体会过家人的温情。
若不然,人有了牵挂,怎会舍得独自去死。
这般想,春娘喜悦起来,做菜的动力也更足了。
裴观进来院中:“好浓郁的香味,宋大人府上的厨子做了什么菜,这么香?”
宋佩环疑惑,他府上的灶房在东厢房,并不在这里,“不是我府上的厨子做的菜。”
他们正说着,春娘端着她做好的饭菜走出来,“是我做的。”
“各位劳累了,我帮不上什么忙,故而做了一些饭菜,以免你们回来饿着肚子。”
裴观笑了声:“倒是有心,我那缺心眼的师妹,也算没白救了你。”
穆舒瑶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只是沉默地盯着春娘。她动了她不该动的心思,而这也是穆舒瑶最为厌恶的。若是她此时将春娘赶出去,那她救春娘的举动,必然会被裴观耻笑。
裴观这人,最会落井下石。
春娘笑了笑:“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便随便做了一些。”
裴观坐上桌,拿起筷子尝起来,她拍了两个黄瓜,然后做了一个京酱肉丝,和梅菜扣肉,配了几张春饼,春娘说还有一个六合菜在锅里,她先去盛。
几人坐在桌上沉默,只是默默地看着裴观。
裴观夹了菜卷起春饼,“我最爱吃这春饼,好吃,诶,你们吃啊!”
薛从澜平静看他:“看来,在柳府吃的亏,还未让你长记性。”
“啊?”
裴观愣住,盯着手上的饼和桌上的菜,“一个女子而已,她能算计我们什么?大师兄,你也太过谨慎了。”
薛从澜站起身,然后看向穆舒瑶:“我不想再看见她,你将此人处理干净。”
说罢,他将目光落在祈愿身上,“祈愿,你过来。”
“哦。”
祈愿不明白他忽然唤她过去做什么,但她没问,只是一味跟上。
薛从澜进去屋中,祈愿顿在原地,没进去。
薛从澜回眸看她:“怎么?”
祈愿思考了下,进去屋中,“大师兄找我何事。”
薛从澜坐下去,一贯的温柔,他像是一位兄长一般,没有任何压迫,笑盈盈地看着她,祈愿手垂在身侧,敏感地挠了挠衣裙。
薛从澜是他们三人之中,最讨厌她的人,如今怎么会主动找她?是有什么目的。
他说:“来找你讨要一个说法。”
“什么?”
祈愿疑惑地看向他,薛从澜低头轻笑起来,“师妹原来都忘了啊……”
她忘记什么了?
“你昨夜,亲了我。”
“我亲了你?”
祈愿不敢相信薛从澜告诉了她什么,一双葡萄似的眼睛瞪圆,她斩钉截铁道:“不可能的。”
“我绝对不会,亲你!”
之前,凑近到薛从澜身边,他的好感度便下降,她怎么敢再靠近他,何况是没有任何理智地亲他。
薛从澜从容地看着她,狭长的眼睛若盛了一湖水,平静,无澜,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他仰起头看着她。
祈愿没有及时得到回应,她便越急。
而薛从澜就似那钓鱼的人,沉稳,平静,等着人上钩。
良久,他开口启唇道:“你有梦游的习惯,这不是第一次了。”
梦游?
祈愿知道,她的确有梦游的习惯。
可是,她反问他:“我之前也曾在梦游的时候亲过你么?”
薛从澜不动声色,眼神平静地盯着她。
祈愿疑惑地歪了下头,然后她想起了那个梦,那个无比真实的梦。难道,那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祈愿越想越觉得心慌,但她还是十分嘴硬道:“可是,大师兄,若我是在梦游时亲了你,依你的性子,必不会允许我,你应当将我绑了才是,又为何会让我得逞?”
薛从澜不禁笑,他还能想到那时候,浑身酥麻,似有什么东西竖立起来,遇势待发的感觉。
“伶牙俐嘴。”
祈愿低下头,不敢看薛从澜,薛从澜应当没冤枉她,这豆腐,她是真吃了。
“你走近来看看。”
薛从澜朝她勾了勾手指,祈愿不语,也不动。
忽然,有一道无形的力在她背后推着,祈愿脚步踉跄,不禁靠近了薛从澜,她步子太快,不稳,一个急促,便倒下去,她单膝撑住,勉强没让自己摔下去,而她为了稳住,一只手下意识地,搭上了薛从澜的腿。
祈愿仰起头,眼睛飞快地闪烁。
薛从澜低睫望着她,视线落在她放在他腿上的手上。
祈愿手指动了动,将手收回来。
那道力,莫不是薛从澜用了内力,催动的?
总不能是,光天化日下遇见了鬼罢。
薛从澜抬手,用手指向自己的脖颈,喉结的下方长着那颗红色小痣。
他轻笑起来:“你瞧,这牙印,是否是你留下的?”
祈愿感觉自己脑袋嗡嗡的,她这么用力么?
这齿痕一夜未消。
紧接着,薛从澜悠悠道:“若还是不肯承认,那你再咬一次,试试看,和这牙印对不对得上。”
“不,不试了。”
祈愿吞咽了一口口水,她平时对薛从澜多有觊觎,在那个梦里,薛从澜没有阻拦她,她故而生出了报复的心理,不计后果,如今她都想起来了。
“那大师兄,想要我如何补偿你?”
看祈愿松了口,不再嘴硬不承认,薛从澜深思起来,祈愿盯着他看,他在想,要让她如何补偿么?
转而,祈愿意识到自己这样半跪于他膝前的姿势有些不适,她想要站起来,起身时,她眼睛瞥了一处,动作彻底僵住。
有什么东西,像突在她脸上一样。
而薛从澜的衣服,向来浅薄。
第25章 交合
春娘将最后一道六合菜端在手心里,她走去桌前,却听到薛从澜说了一句,将她处理掉。她顿时僵在原地,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被人厌弃,扔来扔去。
她眼角不禁有泪掉下来。
为何她生存会如此艰难,她只想要得到一个正常的,好的人的庇护罢了。
穆舒瑶看着祈愿和薛从澜离去的背影,眼睛低敛下来,裴观讶异了声:“大师兄什么时候管过这种事?”
“他这人虽说从不声张,但最是好心的。”
裴观不支持穆舒瑶带春娘回来,但薛从澜一般不会阻止,如今特意强调,倒显得奇怪。
“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穆舒瑶犹豫着,将昨夜在薛从澜门前看到的事情告诉裴观,裴观蹙起眉:“竟有此事。”
穆舒瑶抿唇不言,等着裴观接下来的冷眼嘲讽,可是他什么都没说,自顾自的吃起菜,“但别的不说,她做的饭不错,靠这手艺开一家馆子,应当能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