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吉安。”
观贞太子身穿黄色朝服,慌忙赶到吉安公主马车之下。吉安低眸看向观贞,“皇兄,父皇不是说……”
“不让你来送我么?”
“你不怕他责怪于你。”
吉安是故去的刘皇后所生,与宣德太子一母同胞,刘皇后死后,她被养在张贵妃的膝下,故而与观贞格外亲近。
“吉安,你听我说,这一路凶险,莫想着逃跑,皇兄,一定会接你回来。”
“皇兄!”
吉安看着他,眼神复杂,“我不会逃的。”
说罢,她将马车遮挡关上,不再看观贞。
“我一定会接你回来。”
马车内,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声音。
“太子殿下,我们要启程了。”
护送吉安的将军抱拳,带着队伍出发。
礼部的官员手捧圣旨,走在队伍最前面,他神色肃穆,走到城门口时,忽然,卷起一阵黄沙,百姓们被沙子迷了眼睛,眼角浸出泪。
祈愿和穆舒瑶跟了一路,穆舒瑶心中感慨万千,忍不住与祈愿道:“圣人说让公主和亲便和亲,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听闻观贞太子极力阻拦,却被陛下斥责了。”
皇权大过一切,皇帝是皇帝,太子是太子,太子永远不能胜过皇帝去。
“只愿吉安公主这一路,能平安顺遂罢。”
二人折回府邸时,恰好遇上裴观,裴观看见祈愿与穆舒瑶,“你们可终于回来了,英国公送来拜贴,请大师兄归府的事你们知不知道?”
祈愿摇摇头。
“英国公为何要请大师兄归府?”
“你不知道……这英国公是大师兄的亲祖父。”
祈愿愣了下,没想到薛从澜出身于世家。
“当年他母亲把他父亲从京城拐走,便再也没回来。”
祈愿反问:“既然这么多年都不闻不问,如今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何况,他们来京城的时日已久。
“具体之事,我也不清楚,或许要等见过英国公才知道是为何。”
祈愿抿了下唇,然后问:“那大师兄是怎么想的?”
裴观正要说不知道,便见薛从澜走来,含笑看向祈愿:“你同我一起去。”
“我么?”
祈愿惊讶地指了指自己。
薛从澜“嗯”了声。
穆舒瑶笑起来,看向裴观,裴观也笑,他说:“阿愿你可是我们栖山的门面啊,陪大师兄走一趟罢。”
什么门面……
祈愿看着薛从澜,不由地觉得,其实他也怪可怜的,从小生下来就没人顾虑他的感受。她母亲当着他的面杀掉他父亲的时候,更加没有考虑过他的未来。如若不是他天赋过高,随敬愿意养他么?
她眼睛颤了一下,然后说:“好。”
祈愿同薛从澜折回去,换衣裳,“大师兄今日,似乎并未早起。”
“嗯。”
薛从澜往前走着,漫不经心道:“被梦魇住了。”
祈愿震惊道:“大师兄也做梦了?”
薛从澜转过头,看向祈愿:“你也做梦了么?”
“嗯……”
祈愿想到昨日的那个梦,与现在看来的,镇定自若的薛从澜完全不同,若要强行说哪里一样,那便是他很温柔,在舔她的手的时候。
“大师兄你做的什么梦?”
听到祈愿这个问题,薛从澜勾了下唇,轻笑了声:“与人打闹的梦。”
江湖梦啊……
祈愿本能地如此理解,总归,和她不一样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就和她能闻到薛从澜身上怪异的香,梦游的时候只会去找薛从澜一样。
“师妹呢,你做了什么梦?”
“嗯?”
祈愿摇摇头,“没,没什么,就是一个噩梦,我梦到自己迷路了,走不出去。”
薛从澜抓住重点问她:“是噩梦么?”
祈愿点头。
“竟然不是美梦。”
祈愿听见他无来由地说了这句话。
祈愿没有再说下去。
自屋中出来,她换了一袭月白色齐胸襦裙,外搭一件淡紫色的广袖纱衣,薄如蝉翼,隐约可见里面襦裙的颜色,袖口处用金线绣着缠枝花纹,精致华美。
她的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丝绦。
这次,她没有编辫子,而是头发挽成高耸的发髻,插上几支精美的簪花。
薛从澜从屋中出来之时,看向她。
祈愿抬手摸了一下头顶的玉簪。
只听薛从澜评价道:“今日的你,和往日大不相同。”
祈愿笑了下:“那我们走吧。”
“嗯。”
宋府外,停了一辆马车,祈愿登上去,薛从澜随后。她从前与穆舒瑶一起坐马车的时候,从未觉得这马车逼仄,而今,与薛从澜坐在一起,祈愿有些不太自在,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乱的。
薛从澜轻轻瞥向她,只见方才登上马车的祈愿通红着一张脸,也不知是为何。
祈愿抬手掀开马车帘子,将脸探出去。
一到这种靠近的时候,他那身上的香味便会散发出来,比往日更为浓郁。
马车晃起来,往前走,祈愿的身子下意识地朝前倾了一下,薛从澜见状,牵住她的手腕,祈愿跌撞到他怀里。
薛从澜低睫看着她,祈愿仰起头,对住他的眉眼,时空像是凝滞了一般,他的眼眸,像幽谭一样,要将人深吸进去。
祈愿移开自己的视线,看向他喉结的小痣。
梅花绽开,她忍不住,想要咬上去。
马车又一晃,她摔下去,脸凑巧贴上他的脖颈,薛从澜仰起头,将她抱在怀里。
脖颈处传来酥麻的感觉。
他没有阻止她。
喉结滚了滚,带着她唇腔的湿润。
祈愿感受到头顶的热气,她慌乱推开,然后转过头,一边抬起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她逃离的太快,不敢看薛从澜的眼睛。
不久后,她听见薛从澜笑了一声,然后问她:“你好像很喜欢亲这里。”
“啊?”
祈愿装不知道,“不是的。”
“是马车太晃,我一时没坐稳,不小心……”
“哦。”
说罢,薛从澜凑近她。
祈愿扭过头,看向突然凑近的薛从澜,眼睛不由地躲闪,为自己谎言而感到心虚。
“是么?”
薛从澜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有些遗憾,又像是回味,他说:“可是,好舒服啊。”
祈愿先是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听见了什么的时候,她诧异地看着薛从澜。
“大师兄不是从不喜欢被人触碰么?”
薛从澜勾唇笑了声。
“你知道我为何讨厌那些?”
祈愿摇了摇头。
“多数的触碰是肮脏的,丑陋的,为了美色,或为了利益。”
“而你,只是意外。”
祈愿抿了下唇,她想说,也不全都是意外的。
从她见他的第一眼,便觉得那小痣,性感极了。
“嗯。”
祈愿没有将自己那些心思说出来,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阿愿,再亲我一下。”
祈愿闻到他身上的香味,难道,这香味还会随着他的心情变换么,好浓郁的香。
“大师兄,算了。”
人的好奇和情绪上头只在一瞬间,她现在不想再尝试吻他一遍了。
薛从澜蹙眉,“为什么?”
祈愿解释说:“因为大师兄只是方才皮肤神经敏感了而已,若是等下了马车,后悔了,回头找我要账怎么办?”
“不会。”
薛从澜斩钉截铁道。
他很了解自己,当下的决定,不会在后来后悔。
祈愿躲开薛从澜的视线。
“那你会回头找我要账么?”
祈愿没明白他怎的突然问这一句,她摇头说:“不会。”
听到她的答案,薛从澜拇指轻抬起祈愿的下巴,唇凑到她脖颈处,像她方才吻他那样,轻柔地蹭,然后吻,张开唇,将舌头伸出去,与她脖颈处的肌肤相触,舔舐着。
祈愿不自禁抖了一下。
他一把环住她窄细的腰。
仰起头,穿透过阻碍,眼睛盯着祈愿蔓延到耳颊的脸,闪了一下。
原来,被她亲,与亲她,他更喜欢亲她。
第52章 护他
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前。
英国公府大门巍峨矗立,朱漆大门在日光下烨烨生辉,门上铜钉排列齐整,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一对石狮子蹲踞在大门两侧,形态雄健。大门上方,高悬着一块巨大的匾额,黑底金字,上书“英国公府”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匾额下方,门环锃亮,厚重的木门上绘着精美的图案,虽历经岁月,却依旧色彩鲜艳,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