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家的人,恨不得把整个房子都翻过来,但也没找到什么,只有厨房的米面油。
王生的几件新衣服也被他们找出来,丢在院子里。
还有……
“我找到这个!”一个小女生兴冲冲的举着一瓶雪花膏,送到麻花辫面前,“这是百货商场的东西,很贵的。”
麻花辫像是找到什么不得了的证据,“看看!还说自己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这东西吗?它顶得上普通人家一个月工资了吧?”
说完,她就把雪花膏装进自己口袋。
小豆芽哭着要妈妈抱,王生只好抱着她走到江月身边,“姐……”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连累江月了,还是身份,没想到在这里也要被人拿来说事。
江月接过孩子,看着他们抄家,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这些人很明显带着敌意,带着浓浓的偏见,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怂勇,或许不止一个人,而是很多的人。
她在帝都的这段时间,得罪的人也不少,当然了,也可能是有人嫉妒眼红。
好在,她把徐三关起来了,只要没有徐三这个人证,谁都别想给她定罪。
其实什么也没抄到,就一瓶雪花膏,她想证明什么?
但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麻花辫。
麻花辫中气十足的怼她,“干什么?打听我的名字,将来好打击报复吗?你们这种人的心态我最清楚了,仗势欺人,欺软怕硬!”
江月笑着道:“不敢说就说不敢,扯什么仗势欺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仗势欺人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我现在是犯人吗?是你要给我定罪吗?别说你了,就是你的领导也定不了我的罪!”
麻花辫冷冷一笑,双手插腰,“看来我说的没错,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丈夫是军人,他是团长对吧?所以你就能……”
“我就能怎么样?我丈夫是军人没错,他是农村出来的,他现在的军功是靠他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你以为他是军二代吗?我说的再严肃点,我丈夫是有军功在身上的,你动我一下试试!”
眼瞅着两个小年轻要过来抓她,江月也不装了,气场全开,那几个人还真不敢动了。
但麻花辫气势依旧不减,能干到她这个级别的,那绝对是狂热份子,溅出来的鲜血都是滚烫的。
“他们怕你,我可不怕,我就是要揪出藏在人民群众里面的坏份子,革命的搅屎棍!”
“宝贝,给她鼓掌。”江月教女儿。
小豆芽刚学会拍巴掌,还真给她鼓掌了。
但麻花辫却觉得她是在讽刺自己,“你的问题,得跟我们去ge委办公室说清楚,那个地主余孽也得去!”
“那我妇儿怎么办?”
麻花辫不耐烦的看了看小婴儿,“找个人帮你看着。”
“没人,那我还得自己带着吧!王生,去收拾东西,咱们去ge委会玩玩,不过我得提前知会你一声,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你就是跪在我面前,请我离开,我都不带走的。”
麻花辫哈哈大笑,“我跪着求你?看来你还真是有够嚣张的,不过没关系,等到了那儿,有你哭的时候。”
郑小六弱弱的凑上来,“那我咋办?”
“你?”麻花辫上下打量他,显然是没摸清郑小六的情况,当然也可能是看不上郑小六,觉得他没啥用。
第163章 跑路吧!
郑小六被她的眼神刺激到,还不乐意了,“大姐, 你可不能狗眼看人低,要是我三婶真的搞投机倒把,那我既然住在这里,肯定也有份的,你说对吧?你怎么把漏网之鱼给放了呢!”
麻花辫被他吵吵烦了,“带走带走,统统都带走。”
王生红着眼睛骂郑小六,“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没有啊!我脑子好的很,可你们都走了,要是姐夫回来看不见人,还不得把我吃了,算了,要关咱们一起关,那只猫。”
黑猫大概是受了刺激,缩在墙角,扔旧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一看就不好惹。
麻花辫觉得他事真多,“一只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娘们唧唧的。”
郑小六眼一瞪,“哎?你这话听着好像是在贬低广大妇女同志,你在搞性别歧视啊?”
麻花辫满脸震惊,“你说什么呢?难道我不是女的吗?”
“所以啊!你可千万不能看不起女同志,当然,也不能看不起我们家的猫,资产阶级养的猫,那也是动物的资产阶级,你怎么能因为它是一只 猫,就对它网开一面呢?”
“神经病!都带走,一只老鼠都不要留下。”麻花辫指挥一帮子年轻人干活。
既然是押送,就有人朝江月围上来,那架势真把她当犯人了。
江月也不反抗,抱着女儿朝王生使眼色,示意她跟上,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对了,这位伟大的革命同志,我们家还有亲戚在二院住院,一个是我公公婆婆,另一个是我嫂子跟大侄子,烦劳你去通知他们一声,免得他们不知情。”
麻花辫很警觉,“你想跟他们串供?还是说,你们要密谋什么?想都不要想,你家的亲戚,我们会去核实,他们叫啥,住哪间病房?”
得到陆母他们的具体信处,麻花辫立马派出她身边最得力的两个干将,张朝跟马菡,一男一女,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俩人都是刚回城的无业青年,好不容易进了革委会,有了一个工作,能顺理成章的留在帝都,而且他们这个单位,干的是清除坏份子的事业,神圣而又伟大,他们恨不得为革命事业献出自己的生命。
俩人带着袖章,穿的武装整齐,夹着笔记本,另一人的里拿着绳子,就直奔医院。
陆老头的腿已经能放床上了,就是下地走的时候,还是很疼,需要拐棍,而且医生说了,因为重复扭伤,恢复期比之前要多一个月,还可能会有后遗症,比如阴天下雨腿会疼之类的。
陆老头住院住的一肚子火,别人都是儿女伺候,他三个儿子,三人儿媳妇,居然一个都不来,看别人有说有笑,说孩子们多孝顺,一对比之下,他这边也太凄凉了,他能不生气吗?
再说老伴,这个死老太婆,就跟放出笼子的老母鸡似的,天天早上,鸡笼门一开,一溜烟就跑没影了,现在连吊水也不看了,还得他自己扯着嗓门喊护士来给换水。
骂她两句,她还不高兴,一甩头又走了,连饭都不给他打。
也就是看他腿脚不方便,要是搁家里,他早一耳瓜子甩上去了。
陆老头想找人告状,也没有可倾诉的对象,憋的都便秘了。
张朝跟马菡气势汹汹的杀过来时,陆母正要出去玩呢!
“你们谁啊?”红卫兵的衣服很有特色,就是有身份的大学教授见了都要腿肚子打哆嗦,但最底层的老百姓就无所谓了,他们反而是最有底气的。
尤其是陆母,没理都能搅出三分理来。
张朝冷硬的发问:“你是陆景舟的父母,江月的公婆吗?”
“我是,你们干啥的?”
“看不出来吗?我们是**区革委会的工作人员,找你们了解点情况,陆景舟跟江月搞投机倒把的事,你们清楚吗? 我们是要割资本主义的尾巴,请你们配合,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陆母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终于也不对了,“我, 我们可不知道,我们就是最近才来帝都,你看,我家老头子腿伤了,我们是来看病的,他们夫妻俩干了啥,我们可不清楚,不信,不信你问我们队长,他也在楼上带孩子看病。”
陆老头也不敢想别的了,跟老太婆口径一直的否认,“对对,他们俩个心坏的很,对我们老口不管不问,还跟我们分家了,就这住院的钱都不肯出,你说哪有这样做儿女的。”
陆母激动的附和,“小同志,你要不信我的话,可以问问我们一个病房的人,亲爹住院他们连个面都不露的,不过我看她给闺女穿的好吃的好,还住那么大的房子,她却骗我说没钱,我可不信,你们可得好好查一查,要是真干了对不起人民,对不起dang的事,一定得严肃处理。”
两个小青年大概是觉得这老俩口很有觉悟,对他们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
“江月跟陆景舟的问题,我们一定会查清楚,我们也是接到举报,总之,他们夫妻俩的问题很严重, 你们做长辈的也得做好心理准备。”
“啥?啥准备?”陆母心里突突的。
“如果真的查实,视情节轻重做出处理,严重的话,是要送去劳改农场,非法所得也要没收。”
一听到要没收啥的,陆母全身警报都响了。
陆母为了撇清息的关系,从江月嫁过来,一直到怀孕生子,再到性情大变,拿着刀要砍人,再到陆景舟回家一锤子砸了供桌,把老人牌位都祸祸了。
说到这儿,马菡打断她,“那些牌位是封建思想残余,本来就留不得,砸了也没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