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笙飞快的跑去抱来一个军用手帆布包,她没有把包打开,而是直接递给江月,并且还把小豆芽从她怀里抱过来,意思是让想干什么,只管去。
江月爬下炕,鞋子都没穿就冲到外面,从包里掏出一大袋小鱼干,撕开口子就朝院子里丢。
院子里的三个生物,同时停下动作,在空气中嗅了嗅,都被这股子腥香味吸引。
黑猫反应最快,它眼睛也没伤,一个纵跃跳到江月跟前,大口大口的啃咬鱼干。
那两头黑熊也终于摸到了,先尝了一点,它们是动物,只吃生肉,头一回吃到熟制的鱼肉,大概是味道太特别了,它们吃的很慢,但功击性消失了。
院子里的几人刚要松口气,正要朝老婆走过去的陆景舟,半只脚都抬起来,眼神陡然一变,同一时刻,砰砰两声巨大震耳的枪响。
江月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爆开了,耳朵嗡嗡作响,有温热的东西溅到她脸上,再然后就是一个强而有力的手臂圈住她,按进怀里,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事后,她只知道自己耳鸣了,至于发生什么,她短暂性失忆。
陆景舟手里的步枪因为枪膛过热,冒出白烟。
院子里的何铁军在枪响时,第一个冲出去,郭阳紧随其后,几分钟之后,他俩带回来几个人,是用枪押回来的,其中一人,显然是中枪了,伤在胳膊,不致命。
他看着握枪的陆景舟,显然刚才爆头两头黑熊的也是他,但对于陆景舟的枪法,他显然很感兴趣。
虽然他们都被缴械,但陆景舟却没有放下枪。
“为什么开枪?你们是什么人?”他问。
何铁军跟郭阳抱着枪,站在那些人身后。
院子里,倒下的两头熊,躺了一地的鲜血,把雪地都染红了,看着触目惊心。
几个猎人中的一个年纪稍长的人,举手走了出来,“你们是当兵的吧?我们是这附近屯子的猎户,先前一直跟踪这两头熊,刚才看见你们有危险,所以才出手,绝对没有其他目的。”
他一句话,透露了很多信息。
比如,猎人擅长跟踪猎物,不被他们发现,并不奇怪。可是,他们说一路跟踪两头熊过来的,意思就是说,他们一直潜伏在外面,从两头黑熊撞围墙时,他们就一直看着了,但他们并没有出手,最后出手的时机是两头黑熊安份下来之后。
再者,如果当时他的枪法稍有差池,死的就不是两头熊,而是他媳妇。
陆景舟想到这一点,周身戾气暴涨,眼中有风暴凝聚,他冷笑,“没有吗?可我觉得你们很可疑,我需要检查你们的身份,还有,这件事,我会向你们屯长问责!”
大概是陆景舟身上有上位者的气魄,他说的话,居然没有人质疑真实性。
何铁军端着枪,示意郭阳检查他们的身份。
北原这一片,地广人稀,有些偏远的村庄屯子,还保留着古旧的习俗,人的思想也停留在几十年前。
再加上,一年有近半的时间,因天气原因无法耕种,所以这一片的很多人家都存着猎枪,有的还不止一把,无论老人还是年轻人,或是十几岁的孩子,都会开枪。
猎枪很多是自制,也没有正规子弹,有些就是塞入火药,再加钢珠,最后点火击发,危险性十分的高,每年都有被猎枪误伤的人,也没办法收缴。
说民风彪悍也不为过。
有枪,就有不安份的,自然也就有心存不满,或是被外部势力煽动的人,利用他们搞事情。
即使他现在还有没就任,可是审查工作,随时都要展开。
也不是谁出门都带着证件,只有一个人带了,郭阳把小册子收上来,递给陆景舟。
他到这时,才放开江月。
而江月也直到这会,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熊的血肉。
郑小六弱弱的递过来一块毛巾,“三婶,擦擦脸吧!”
关杰也跑出来,一把抱住还在吃小鱼干的小黑,啪啪赏了它几巴掌,“叫你贪吃!早晚你得死在这上面。”
江月问:“它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第192章 管好你的女人
关杰装傻充愣,“我也不知道,发现它的时候,咱们都出了帝都。”
江月看着毛巾的黑乎乎的血,嫌弃的又把毛巾扔给郑小六了,顺便教育他两句,“谁叫你跑出来的?你这小命可得给我看好了,要不然回头我咋跟你那些哥哥们交待?”
万一郑小六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郑家那些人,还不得坑死她。
郑小六眼见糊弄不过去,只开始装傻充愣,“三婶,熊肉很值钱吧?听说还有人吃熊掌,还有熊皮熊骨,这些拉到供销社,肯定能换好多东西。”
两头黑熊的尸体还在冒着热气,脑袋被猎枪蹦掉半个,露出里面血红的肉。
“这两头黑智商不一般,能学人的样子招手,肯定也是干过这样的事,还得手了,反正它们的肉,我是不吃,就按你说的,拉到供销社换物资,郭阳,铁军,把黑熊搬上车。”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等结果的猎户们,顿时不干了。
“黑熊是我们打死的,是我们的东西,凭什么要让你们拿走?”
“就是!这是我们的战利品,谁也不准动!”
在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下,物资自然也是极其匮乏的,一头黑熊能换很多粮食,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谁能让?
原本放下的猎枪,又被端了起来。
何铁军也举起枪,郭阳一见形势不对,也把枪对准了其中一人。
陆景舟淡定的看完了证件,也没有要还的意思,而是给了身后的江月,然后对他们说道:“黑熊分给你们的一头,剩下的一头是我们的。”
江月诧异他的妥协,不过想想好像也没什么错,要是不给,这事也不好了结。
但对方显然不想只要一头。
“两头黑熊,的确是俺们打死的,也是我们跟了一夜的猎物,你们只是凑巧被它们功击,要不是俺们出手,你们未必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这样算起来,俺们也算你们的救命恩人,俺们北原的人,最讲义气,也讲恩情,你既然要在这里当兵,也该学学俺们的规矩,你们几个过去,把黑熊拖过来,还有!管好你的女人,在俺们这里,女人家,最好不要随便插嘴男人的事!”
说话的人,身上穿着脏兮兮的羊皮袄子,肤色黝黑,眼神如鹰隼般犀利。
江月原本轻松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她注意到,说话的人,应该是骨子里就看不起女人,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睛,带着蔑视轻浮。
或许在他们眼中,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只配待在家里烧火做饭,生孩子带孩子。
赵秋月缩在炕上,有些害怕。
江笙紧紧贴在江月身后,她很怕这些猎户,总感觉他们的眼神像老虎豹子这些野兽,不像南边的男人,说话和声细语的。
当然,最不爽的要属陆景舟的,他站在那儿,身姿挺拔如松,像一块最坚实的盾牌,给了江月最踏实的安全感。
“你叫什么?”他问说话的男人。
“刘铁柱!”男人豪气的自报家门,“这些都是我们一个屯子的,他叫王强,他叫麻子,……”
“陆景舟!这是我妻子,江月!”
刘铁柱摆摆手,“不重要,你要想在我们这里混开了,就得守俺们的规矩,哪怕是进林子,女人的规矩也多的很,回头让人跟你说道说道!”
刘铁柱依然不把江月看在眼里,似乎她还没地上两头熊重要。
江月差点笑了,也对,北原这种地方,是男人闯荡的天地,又不能经商,地也不好种,需要出大力气,女人确实属于柔弱的一方,要是让她扛着枪,冒着寒风打猎,她肯定也是不干的。
跟陆景舟相处的越久,她越是懒散,也越是娇气,这大概就是俗话说的,惯出来的毛病。
所以,她现在虽然生气,但并不是很想出头。
陆景舟退后一步,唇角微勾,“你们的规矩?很重要吗?这里虽然是北原,却也是我们的国,不是你们北原的私产,所以,少拿那些愚昧落后的思想要挟我们,我再说一遍,你们如果要,就只能拿走一头,如果不答应,就滚出去!”
刘铁柱脸色变的凝重了,陆景舟跟他们见过的那些军人完全不一样,似乎不想讨好他们,也不想跟他们打成一片,搞什么军民鱼水情。
这个男人,一身的军痞味。
但刘铁柱身后的年轻人,出生牛犊不怕虎,怒瞪陆景舟,拳头攥起,跃跃欲试。
陆景舟眸光微暗,“还不动吗?我数三个数,三……”
刘铁柱萌生了退意,他身后的人却鼓动道:“刘哥,你不用怕,他是军人,他不敢对俺们动手的。”
他们屯子附近的驻扎部队,还帮他们干农活,修房子,打扫院子,过年杀猪,也会过来帮忙,还时常送东西,也总是对他们笑嘻嘻的,没有半点脾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