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六脑子都是懵的,因为惯性朝前一扑,郭阳在前头抓住他的手,就要要拉他上去,另一只豺狼也想越过火堆,想咬他。
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郑小六潜能爆发,反借郭阳的手,一个纵跳,翻进车厢。
还没等他喘口气,陆景舟就把关杰扔过去了。
“接着!”
郭阳接的很准,再说关杰瘦小,手感很轻。
豺狼们意识到猎物要跑,也不等了,开始疯狂反扑。
刘铁柱那几人,嗷嗷叫着,手握家伙,冲出来守着两边的空隙。
关键时刻,北原男人的血性爆发。
陆景舟抓紧时间,叫三个女人快走。
江月让赵秋月走在前头,江笙推江月,把江月护在前面,陆景舟怀里是女儿,他走在最后。
老解放那高度,对于训练过的士兵来说,可能没问题,但对于怀了孕的赵秋月,难度也就高了。
郭阳抓住她的手,也不敢使劲,“嫂子,快,快迈腿。”
“好好。”赵秋月嘴上说着好,可极度的慌乱恐惧之后,她都忘了腿怎么迈的,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
“妈!”关杰扑上来要抓住她,但郑小六已经在了,他根本挤不过来。
关键时刻,江笙在下面垫着,赵秋月的脚都踩到她后背上了,幸好现在穿的都是布鞋,这要是皮靴,江笙的后背肯定血肉模糊,即便这样,江笙还是很不好受。
上面的人赶紧把赵秋月拉上去,江月关心江笙的情况,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陆景舟也把她往车上面推,她就比赵秋月灵活多了,爬的也快。
等到女人跟孩子们都爬上车了,陆景舟又让那些猎户也挤上车,反正货车空间大,多装他们几个都不是问题。
这期间有人还是被咬到了,抱着胳膊倒进车厢,跟他同行的人,急忙帮他止血,场面一时混乱。
车厢里的气味着实不好闻,有吃的喝的,以及乱七八糟带来的行李,现在又多了两头熊的尸体,加上浓重的血腥味,江月跟赵秋月都受不了,俩人都捂嘴作呕。
江笙知道姐姐呕吐的原因,连忙翻找水壶,又从包里找出一包话梅,掏出两颗,递给她跟赵秋月。
“吃点酸的,压一压吧!”
江月摇摇头,她现在连嘴都张不开。
赵秋月倒是接了,却没有吃,而是悄悄攥在手心里,闭上眼睛靠在儿子肩上休养。
陆景舟一边开枪,一边催何铁军开车,不用管他。
何铁军踩下离合器,拉下手刹,货车冲了出去。
陆景舟打光了枪里的子弹,把枪往肩上一甩,抽出匕首,身子一矮,划开扑向他的一只豺狼喉咙,腥臭的血喷了他一脸。
院子里的豺狼尸体散了一地,粗略估计有十几只,对于豺狼种群来说,绝对是一次很大的损失,所以站在墙头上的一只体型巨大的母豺狼,不停的昂首呜咽哀鸣。
郭阳把步枪架起来,瞄准射击。
这一枪打的仓促,他一点都没指望能射中那只母豺,只是为了干扰它。
陆景舟瞅准时机,飞快冲向越野车。
他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野兽。
两只身形瘦小的豺狼,夹着尾巴跟了上去。
就在陆景舟刚要摸到车门时,横斜里突然窜出一只豺狼,同一时刻,另一只从他身后窜出来。
显然,它们是懂得战术配合的,一个堵截,一个围追。
陆景舟都要在心里给它们叫好了。
但这会,危险的好像是他。
何铁军那边,货车已经开出去三百多米,好不容易驶上大路,但那些畜生还是追了上来。
郑小六拍着车壁吼叫,“快停下,我三叔还没跟上来!”
郭阳拎着步枪,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我去支援!”
“别去!”江月冷静的拉住他。
赵秋月用帕子捂着鼻子,声音微颤,“是啊!现在情况不明,你去了万一给他添麻烦咋办?”
“可是……”
正说着,忽然冲出来几只豺狼,先是对着他们嘶吼,还有的试图往车厢里跳。
郭阳用枪托当武器,来一个砸一个,郑小六只找来锅铲,跟郭阳一人守一边。
半分钟过后,郑小六察觉出不对,“这畜生也太聪明了。”
眼见无法跳进车厢,它们开始围着车转圈,寻找突破口,试了一会,就发现轮胎是可以啃咬,于是纷纷开始聚集,试图用尖牙撕碎轮胎。
何铁军把头伸出去看,额头冷汗都下来了,“再这样下去,四个轮胎都要报废!”他只是陈述事实,如果不是车里有妇女儿童,他一定会冲下去跟团长战死一处。
而且,他很清楚,如果让团长决定,在他的安危跟妻儿的安全之间,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这一点,不需要任何质疑。
第195章 流产
郭阳跟郑小六看向江月,这里头,能决定是否开走的人,只有江月。
江笙搂着小豆芽,靠着姐姐的肩膀,小豆芽被裹在厚厚的抱被里,现在是后半夜,她已经睡着了,睡的很香,外面那么吵都没有醒。
赵秋月抱着儿子,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思想也发生了变化,“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
关杰突然震惊的看向母亲,似乎无法接受她会这样说。
赵秋月心中惭愧,都不敢看向儿子,只是埋着头。
可她实在是不敢赌,她是孕妇,怀里一个,肚子里一个,她在饭店上班时,见过大厨宰杀牲口,有一回,剖开一只母羊肚子,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他们看见母羊肚子,还有两只未成形的小羊,他们也想起宰杀这只母羊时,那惨烈的叫声。
那场面,说实话,谁看了心里都不好受,打那之后,她看见新鲜的肉类,心里都很膈应。
所以,她现在真的很害怕,心里慌,嘴巴不受大脑控制了。
这话一出,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江月死死盯着远处,他们来的方位。
按理说,两三百米的距离,又是雪夜,应该能看得清,可事实上,她什么都看不到,天好像还越来越黑了。
郭阳忽然说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刘铁柱满手的鲜血,语气沉重,“这一带的地形我最了解,因为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后面那一片都是原始森林,三公里之外,人迹罕至,都是无人区,也正是这样,所以这一带的动物十分多,你看这些废弃的房子,也是被山上下来的畜生们骚扰的没办法,不得已才搬走,以我判断,这么大的动静,山里的灰狼也该来了。”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话,突然,从远处黑暗的森林中,传来悠长高亢的狼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似乎不止一头。
狼跟豺狼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品种,无论是从体型还是威胁程度上来说,都不在一个层次。
况且他们现在子弹基本都打完了,要是真来了一群狼,今晚可真就危险了。
“开车!”
“什么?”
“我说开车!”江月突然大声,把小豆芽都吓醒了。
何铁军一咬牙,猛踩油门,货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大概是踩的太猛,还熄火了。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亮起两个昏黄的车灯,陆景舟一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猛的捶向喇叭。
刺耳的鸣笛声,鼓舞了所有人的心气。
何铁军不再犹豫,重新启动车子。
江月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身子一软,坐到车厢里。
赵秋月也松了口气,这一放松,就觉得肚子一坠一坠的难受,不舒服。
她不敢说,只好靠着。
关杰看见母亲不好受,所有不好的情绪都收了起来。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死去的豺狼尸体也很快被嗅到血腥味而来的野兽们吞食干净。
黑暗中,它们两辆车,孤零零的行驶在雪地中,像被世界遗忘的孤舟。
车子开的慢,一个小时之后,刘铁柱喊停了,“我们的同伴受伤严重,我们要带他去卫生所,找医生看看,要是再走下去,只怕他小命就没了。”
他说的是有点夸张成份在里面,真话是,他不想真被带进军营,那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郭阳问:“你们屯子离这儿远吗?”
“不远不远,绕过那片野松林子就是了。”他指向远处那一片黑压压的林子。
江月回头看了下赵秋月苍白的脸色,“要不我们……”
“我,我……”赵秋月突然抓住她的袖子,力气十分大。
“带我们去最近的卫生所,快!”江月果断命令。
刘铁柱犹豫了几秒钟,就同意了,其实他不同意也不行啊!
后面车里的陆景舟坐在车里,没有着急的按喇叭,也没有下车,只是一只手肘撑在车窗上,注视着前面的车厢。
刘铁柱干脆翻到前面副驾驶,要给何铁军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