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斤吧！能不能均出来？”
“能的，你拿一个箩筐来，自己装，完了让小六给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背。”杨秀枝欢欢喜喜的，让顾佳在这儿等着，然后回家拿东西。
郑小六靠过来小声问：“三婶，怎么收钱？”
“你按什么价收来的？”
郑小六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肯定不能走黑市，谁叫你现在住的地儿太亮了，所以我是搞到煤票，从煤厂直接拉来的，当然，价钱肯定要高一些，一百斤十块，这一车，一百多呢！”
江月想了想，“你按一百进十五块给她。”
郑小六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我的婶啊！加价……这好吗？”
江月理直气壮，“有啥不好的，其一，你走的是正规渠道，本来就是要贵一点，其二，这东西贵就贵在运输，你雇佣了人家的拖拉机，难道不要钱吗？搬运不要人工成本吗？即便这些都可以省，我也不想白做好人。”
郑小六贼笑，“那是，就算咱想做，人家也未必领情。”
“但是除了杨大姐，其他人再来打听，你就说让她们去煤厂自己买去。”
“得！”
他俩说话没避着人，顾佳从头听到尾，局促的直搓衣角。
杨秀枝很快就来了，郑小六帮她装了一筐，因为没有大称，所以肯定是往多了装。
“杨婶，我三婶说卖你的一百斤，这可是我大老远从煤厂弄来的，所以这成本自然是比您自己去厂里买要贵些……”
听郑小六解释了价钱，杨秀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松了口气，她最不喜欢欠人情。
“说的对，你大老远弄来的，又贴人情又费人工的，哪能叫你吃亏，咱这儿离的太远了，要我说，十五都不贵。”
物品价值跟距离绝对呈正比，如果她现在住的是县城，还能砍一砍价，可在这里，能有人给你送来，就不错了，谢天谢地去吧！
王菊偷听到了价钱，兴奋的跑回去跑其他人说。
“我的天，那么一筐子煤，他卖十五块，都快赶上我家祁伟半个月工资了，那玩意可是消耗品，烧完就没了，成了一堆灰，杨大姐可真舍得，换我，打死也不干，十五块，够我干多少事儿。”
何巧莲瞥见郑小六帮忙把筐背出来，另一个大概是司机，也背着一个麻袋，看那个份量，肯定不止一百斤了。
“这个你就说错了，煤炭用处大，放在屋里，还没有烟，也不像烧柴，过一会就得添加，城里人用煤球模子，再定做一个这么大的炉子，中间一个空膛，上下垒在一起，最多可以叠加三块，上面的烧完了，用铁钳取出来，再换一块新煤，这样一来，上面放铝壶烧水，放铁锅炒菜，做饭，都是极为方便的，夜里只要把煤门一封，第二天早上起来，再把炉门一拉，那火一会就上来了，甭提多方便。”
第244章 有图谋
何巧莲说这个的时候，眼睛都在冒光。
王菊听的一头雾水，根本想像不出来，“瞧你说的，那还能有咱们的土灶方便？不就是添一把柴草的事吗？”
何巧莲摇头，觉得她是鸡同鸭讲。
而此时，江月家里，郑小六也把江月定做的东西搬了下来。
搁在拖拉机最里面。
等货卸完了，塞给师傅几包烟，就算给钱了。
司机得了烟，比得了钱还要开心。
烟，在他们这里，绝对是仅次于钱币之外，最容易流通的好东西。
像他们这些开大车的，最喜欢抽烟，看见烟，比看见钱还要开心。
这煤炉是江月画了图纸，再让郑小六找人定做的，是根据现代使的炉子，总共两个，造型都不一样。
江笙好奇的过来看，“这两个材质都不一样啊！”
“当然，这个是空心烧水壶，瞧瞧，中间这个心，是用来添柴，其他方面跟普通水壶没什么区别，但因为这个空心的原理，所以烧水极快，也很省燃料，装水量还大。”
“真的吗？这个好轻啊！”江笙拎起来试了试。
郑小六献宝似的邀功，“我特意多塞了几包烟，跟工厂师傅要了这种新型材料，据说是进口的，有钱都买不到，不仅材料轻便，导热还快，更重要的是，不会结水垢，也不会生锈。”
江月不得不夸一夸，“小六，你办事越来越靠谱了，这个水壶我很满意，得给奖励。”
她摸了摸口袋，佯装从口袋里掏出来的。
郑小六眼睛贼亮，江月掏出来的是一张票，“给！”
“这是啥？”郑小六接过来一瞧，“自行车票？”
“这是你三叔弄来的，他也想着你呢！看出来你成天跑来跑去的辛苦，买辆自行车，来去都方便了，你手头还有钱吗？要是钱不够，我给你补上，等年前再进城弄些布料，今年咱们都做一身新衣裳，好好热闹一下。”
郑小六眼圈红了，佯装不在意的把票往怀里一揣，“江笙，等明年开春，雪化了，我骑车带你出去玩，听夏生说，北原虽然能冻死个人，可到了春天，积雪化了，草木萌芽了，到处都是美 景，可好看了。”
江笙开心的笑了，“好呀！到时候把小豆芽也带上，我姐就算了，她挺着大肚子，哪也去不了。”
陆星辰扶着墙，看他们笑，也开心的颠啊颠。
后屋里，关杰又坐回窗边看书，大丫紧紧依偎在母亲身边。
赵秋月从炕头柜子里拿出糕点，又让关杰去倒水。
赵秋华母女俩看见吃的，再也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要不是关杰拿来水，她俩都要噎死了。
把一包糕点消灭完，又喝了两杯水，总算活过来了。
赵秋华脱下湿透的棉鞋，又叫女儿也脱了鞋。
“哎呀！脚泡成这样。”赵秋月惊叫。
赵秋华把女儿的脚捧起来给她看，“何止啊！还长冻创了，这一路我们可遭罪了，我是跑出来的，没带行李，唉！”
“咋回事啊？是不是你波家人拦着？”
“唉！”
赵秋月心感愧疚，“姐，是我连累你了。”
赵秋华打起精神，“说啥傻话呢！要不是你那一封电报，我们娘们就得沤在那烂泥里，再也爬不出来，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她居然想让我给她儿子守一辈子寡，想叫我给他们老李家守下一块贞洁牌坊回来呢！哼！我一直没找男人，那是因为村里男人都太穷了，我瞧不上，哎！这部队里都是老爷们，要是有合适我的，你叫那个江月给我说和说和，我也不图别的，就图一个安稳，能有口热饭吃。”
赵秋月呆住，“姐，你想的也太远了吧？”
赵秋华赶紧收起飞出去的心思，开始询问起关磊的事。
赵秋月哀婉的叹气，花了半个小时，才絮絮叨叨的说完。
赵秋华简直不敢置信，“就因为他们是战友，是什么朋友，人家就肯带着你们母子，一路从帝都来到这儿，还给你们安排住处，供你们吃喝，照顾你俩的生活，现在还要找我来，照顾你做月子，你确定就为了这？”
“嗯！他们是过命的交情。”
“不可能！”赵秋华抱着手，表示完全不信。
她可不信世上还有这种好人，白白给人家养孩子养老婆。
“你没给她钱？”
“给了，就是不多……”
“看吧！她还是有图谋的，你给了她多少？”赵秋华俩眼放光的追问。
赵秋月不太想谈这个话题，“不管我给多少，都不够还她的人情，姐，我在这里也是寄人篱下的过日子，等明年孩子生了，我就带着他们回老家，等着老关被放出来。”
赵秋华面露愁苦，“我原以为你的命好，我的命苦，现在看来，咱们姐俩都是一样的命苦。”
谁都清楚，关磊即便被放回来，跟以前那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能比。
赵秋月想想也觉得心梗，“他有知识，有文化，哪怕当一个小学老师，至少也能混口饭吃，就是我家关杰。”
“妈，我会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一定会有出息。”关杰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似乎褪去了幼稚。
赵秋华摸着外甥的头，爱惜道：“你有心就是好的，这么点大就知道努力，不过还是得把眼下过好，你放心，我来了，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娘几个受苦。”
“姐，瞧你说的，江月对我很好的。”
“好不好，只有她心里最清楚。”赵秋华心里始终藏着几分防备，也不知道咋了，即便江月对她也挺客气，可她就是不喜欢。
江月指导着江笙用空心炉烧水，底下挑几块合适的碎石垫高，添炉膛的只是手指粗细的小树枝，可火苗一燃起来，瞬间冲上来，呼呼的火声，可想而知火有多大。
不到十分钟，水就开了，装了两个暖瓶还没完。
郑小六看的一阵欣喜，“这炉子好，火大，烧水又快又多，还省柴，我回头得多找他定做几个，换给屯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