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院子里的人都不吭声了。
种地得看天,插秧种麦重赶时节,确实是人多效率更快些。
陆大嫂见家里人都听进去了,缓和了语气,又说道:“老二媳妇坐月子的事儿,咱们都帮一把手,娘,你负责给她做包,我负责给她带带孩子,帮她洗尿布什么的,至于江月,就让她负责出钱!公平合理!”
这个分配方案,显然是她早就想好的,根本不是因为吵架突然想出来。
说白了,她早就惦记着让江月掏钱了。
陆老大难得机灵一回,“找江月的事,还是得问队长,哦!现在要叫他村长了,他肯定知道,江月有时打电话回来,也是他接的比较多,他跟江月的关系不差,说不定咱村分地的事儿,他也跟江月说过了。”
陆老头赞同他的看法,“走,你们俩跟我一起去问,今晚要是找不到他们,我就不睡了。”
老头气哼哼的背着手,往村部去了。
“走啊!”陆老大招呼弟弟。
陆老二其实不太情愿,他这个人,一向只喜欢摘果子,让他干活,他躲的比谁都快。
“早去早回!”杨槐花冲他的背影喊。
陆母看她那个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要脸,还没上床就开始想男人了。”
这话明明是说杨槐花,可脸红的却是陆大嫂,“娘,你说啥呢?”
杨槐花眼色阴毒,她脸上可没有害羞,“娘!你一个当婆婆的,说话咋这么粗鲁呢!是不是咱爹对着你不行了,你俩多久没在一块了?是不是也憋狠了,要不然咋能天天听儿子的墙根,到底谁不要脸啊?”
“你你你!”陆母被她这一通说的,急火攻心,竟然找不到词反驳,只有颤抖的手,瞪大的双眼,昭示着她有多生气。
“我怎么了?你可别把我当刘素情!”
陆大嫂很喜欢看她俩吵架,也算开了眼,跟江月比起来,杨槐花可狠多了,江月说话做事,好歹还要点脸,杨槐花就不同了,那是真不要脸。
要是陆母敢去扒她的窗户,泼到床上的就不是水,而是粪水了。
另一边,陆老头领着俩儿子杀到村部。
陆队长现在可是忙的脚不沾地,四处动员做工作,还得量地,重新划分,处理村里大大小小的矛盾。
他儿子在帝都住了半个月的院,实在是负担不起了,而且医生也说了,希望渺茫。
纵然再怎么舍不得,再怎么痛心,命就是命,家里还有别的孩子,不能把一家子都搭进去,所以他们在年前就都回来了,说白了,就是在家里等死。
他老母亲找来很多偏方,非不信邪。
家里一团乱,村里也是,他头发白了一半。
“狗子,我们找你有事。”陆老头偏要叫村长的乳名,背着手走进来,一副他才是村长的派头。
陆队长一看见这爷三就知道他们想干啥,别看当初江月跟陆景舟离家的时候,这几人说的多笃定,多有义气,过一段时间,手上没钱了,家里过不下去了,就把之前说过的话,当成了放屁,选择性失忆他们玩的贼溜。
“又想打听江月的事?”
陆老头上来就开炮,“你之前给我们的地址是不是错了,寄出去的信跟打了水漂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老大接着道:“要不你再给他们部队去个电话,问问情况,这回能不能让我们自己跟他说。”
陆队长有些不耐烦,“都这么晚了,部队那边也要休息,要打也等明天吧!再说了,这是部队线,要转接的,不是你们说打就能打通的。”
陆老头急的很,一晚根本就等不了,“不行,说什么你也得给我试试,家里分地是大事,他也是陆家的一份子,我们一定要跟他商量一下,不管多久,这个电话,我们都必须要等!”
陆队长被他们缠的没办法,只好尝试拨通电话,但就像他说的,普通电话要接到部队,是需要转的,这个过程很漫长。
“电话费,你们得出,不能让村里给你们擦屁股。”
陆老头摸摸口袋,“给你五毛,这总成了吧?”
陆队长没再说什么,过了五分钟,电话才接通,那边信号也不好,话筒里都是滋啦声。
“喂?喂?能听见吗?我找你们陆团长,陆景舟!对对!我们是他老家的,他爹找他!喂?”
电话断断续续,陆队长嗓子都要喊哑了。
“什么啊?他,他出任务去了?”陆队长看了眼,急的直冒汗的老头。
陆老头好像是怕他糊弄自己,一把将电话抢了过去,“我说,我来跟他说。”
可电话一放到耳边,才晓得队长没说谎,是真的听不清。
“喂!喂?”陆老头把电话拿开,一脸疑惑,“咋啥都听不见。”
陆队长生气道:“你知道多远的距离吗?那电话线要走上千公里,能接通就不错了,我听见他说了,景舟不在,你们到底还想问啥?”
“找江月!让他帮忙叫一个江月!”陆老二在后面催。
陆队长只好又把话筒放在耳边,一番好像聋子跟聋子的对话,片刻后,他又把话筒放下来,对陆家三人说道:“他们好像说,江月去医院生孩子了?”
“啥?她就要生了?”陆老头被这个消息惊到。
陆老大心想坏了,他怎么把这岔忘了。
陆老二也是差不多的心思,“这下子怕是要不钱了。”
他的话提醒陆老头,“你快问问江月住的医院电话号码是多少,我们直接打电话过去找她。”
“你找她干啥?她现在生孩子,也管不了你们分田的事,你们该不会真的是为找她要钱吧?”陆队长说到这儿,立刻跟对面道别,生气的把电话挂上了。
第323章 剖腹产
“哎?我们还没问好呢,你怎么就把电话挂上了,那电话费我可不给了。”
陆队长看这三人的眼神像在看垃圾,“你们也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找一个孕妇要钱,你们还要脸吗?”
陆老二嬉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家就他一个人吃公粮,不找他找谁啊?我现在就后悔啊,当初也去当兵就好了,说不定也能混个什么连长排长的,一辈子都能吃公家粮了。”
陆队长扫了眼蹲在凳子上,一副二货样子的陆老二,毫不客气的出言嘲讽,“就你这样,连个新兵都当不上,还想当官呢!你瞧瞧你,有那个料吗?再说了,你知道景舟混到现在,身上有多少伤吗?去年江月跑去帝都那次,他差点就死在医院了,哼!”
陆老二还是不服气,他心里可一点不觉得自己比老三差。
陆老大说道:“老二,你闭嘴,队长,这事得看咋说,老三当了团长,工资肯定很高,他们就三口人,在部队管吃管住的,能花多少钱?我们现在是真困难,我家的要上学,老二媳妇也快生了,爹娘年纪又大了,分下来的土地,恐怕还得请人种,还有我们家的房子,得修一修了,要不然今年夏天根本熬不过去。”
他自打当了几天队长之后,表达能力有了质的突破。
其实他们家的情况,在村里算是很平常,不是特别困难,也不是特别快活,中规中矩就是了。
也完全没有他说的那样严重。
要是夏季真来了暴雨,村里房子倒塌的也不止他们一家。
陆队长严肃道:“这事你们跟我说犯不着,我还有很多工作,你们想找江月,想找陆景舟,那就老老实实在村里等着,等他们的消息。”
他懒得跟这爷几个废话。
“哎!你这……”陆老二还要再争取,陆老头一个眼色,三个陆续出了村部。
陆老二走了几步,忍不住吐槽,“这家伙越来越难搞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长,整的跟县长省长似的,你瞧他那样,也不怪他儿子病的要死,活该!”
“老二!你胡咧咧什么呢!”陆老头张嘴骂他。
陆老二不服气,“我说的有错吗?”
爷三并排往家走,瞧着像人,其实都没啥人样。
陆老大一直沉默着,直到快进院门,“爹,你还记得郑小六不?”
“当然记得!咋了?”
“他不是也跟着去北原了吗?我听到他三哥跟在吹嘘,说小六进部队当官了,还开上大汽车,整天牛的不行。”
这话陆老头也听过,但他压根没信,“郑家那个老三,满嘴放炮,没一句准的。”
“我不是关心他讲的是真是假,要是郑小六真往家写过信,你说咱能不能搞到地址?”
陆老二跳出来,“我觉得有戏,死马当活马医,我明天就去找郑老三。”
话分两头说。
江月这边,本来手术日期都定好了,但是凌晨时分,突然羊水破了。
她也是刚刚睡着,眯瞪了一会,忽然就觉得身下湿了,恍恍惚惚醒了,掀开被子,看见床单上的一块潮湿,她脑子直接宕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