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就是想知道康家在哪,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您把我带到康家门口就行了,这两包红糖您拿着,回家冲了给孩子喝。”
老太太拿着东西,眉开眼笑,“哎哟!这怎么好意思,那你们跟我来,我以前就住他们家隔壁,我熟的很,小心点脚下,这小路坑坑洼洼,一到下雨天,还积水,幸好这几天没怎么下雨,不过你们还是得当心,总有人喜欢让孩子蹲墙边拉屎,咋骂没都用……”
江月无心听她絮叨,她现在的脑子,既混乱又清醒。
清醒的知道,她要找回女儿,混乱的是,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她不敢去想,又不得不去想,矛盾挣扎。
拐过一道又一道的巷子,王生看的眼晕,她本来想记的,可拐到第四个巷子时,就完全迷失了方向,不记得自己从哪个方向进。
走了约有十分钟,老太太终于不说话了,“康家就在那儿,他们家边上种了一棵香樟,好认的很。”
江月看见那棵树,“大娘,从这个门进去就是他们家吗?”
“当然不是,这原先是一个大户,后来又切又改,住了六七家,你跟我来。”
因为是共用一个院子,所以大门是不锁的,轻轻一推就开了,里头是一条通道,旁边堆满了杂物,很窄很窄,胖一点的人估计都得横着才能进去。
老太太领头走,通道也就四五米的样子,进去之后,里面是一个小院,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是门。
“南边这几间住的就是康家,他们家孩子多,你瞧瞧这外面晾的衣服就知道了。”
南边靠近通道,常年不见太阳,最潮湿阴冷。
江月心跳加快,她既期待又害怕,脚步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
突然,一阵沙哑的婴儿啼哭声,刺激了她的神经。
王生也听见了。
“是……”
江月憋住眼泪,飞快捂住王生的嘴。
那老太太本来要走的,看见她俩的反应,还纳闷,“你们这是……”
“大娘……”江月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我,我……我的孩子……”她说不出来,只能指着康家的屋子,又指指自己。
王生又气又着急,“他们偷了我姐的孩子,这帮天杀的。”
老太太惊讶的啊了声,“你是说康家的人偷孩子?”
“不,不是康家,应该是他们家租客,我要亲眼去看看。”
“姑娘,你别急,偷孩子这种缺德事,我可不能当做没看见,你等着,我去帮你敲门,敲哪间?”
“孩子的哭声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江月压下翻腾的情绪,用眼神示意王生做好准备。
老太太上前敲门,先敲了两下,想是里面的人也醒着。
“谁呀?大半夜的,干啥的?”
老太太回头看了眼江月,眼珠子一转,“凤霞,我刚路过,看见有人从你们院子跑出来,还抱着几块煤球,你快点出来看看你家煤球丢没丢。”
“什么?光天化日,居然还有人敢偷东西,奶奶的,被我逮到,看我不扯了他的蛋!”王凤霞骂着脏话,下床的时候好像还踢到什么,又骂了两句,之后才是拖鞋渐近的声音,接着门的插销响了,吱呀一声。
“哪能?”
她刚要探出头,就被江月猛的推了进去,王生紧跟其后,老太太不敢进,怕打起来自己受牵连。
江月冲进去的第一时间就是用手电筒照过整间屋子。
气味很难闻,屋子里堆满了杂物,桌上,椅子上,床头也是。
屋子很小,就那张床最醒目。
“宝宝!”江月就要冲过去。
“你是哪来的强盗,还敢硬闯,当老娘是死的吗?”王凤霞揉着屁股爬起来,就要扑上去抓她。
“砰!”
王生挥舞平底锅,从后面给了她后脑勺一下。
两个硬物相撞,声音巨大,王凤霞身子一顿,站那儿晃了晃,只感觉脑袋发懵,后知后觉才感觉到疼。
这时,江月已经扑到那张杂乱臭气熏天的床上。
老康头惊醒,刚一睁眼就被手电筒的光亮晃到眼睛。
“谁?谁在我家?”
第91章 一起死吧!
床上睡了好三个孩子,有大有小,大的四五岁,小的两三岁,最小的一个,好像也就几个月大,没穿衣服,全身赤着躺在床上,似乎哭了很久,眼睛红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看见江月时,那孩子停止了抽泣,也愣愣的看她。
江月的心,就像从高处一脚踩空,跌入无底深渊。
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跪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了灵魂一般。
王生也看见了,床上的是个男婴,黑黢黢的,根本不是小豆芽。
“姐,姐……咋办呀?”
“强盗啊!来人啊,有人入室抢劫了,好啊!敢跑我家闹事,老头子,你还不赶快起来,把这俩贱货绑起来送公安去!”王凤霞捂着脑袋,嗓门大的好像要刺破人的耳膜。
带江月她们进来的老太太早跑了。
其他屋子的灯也陆陆续续亮了。
康家隔壁的屋子,姚红趴在罗一鸣身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哎!她们居然找来了,咋办?要不现在跑吧?”
罗一鸣推开她,坐起来,“先不跑,把衣服穿上,看看情况再说。”
如果陆景舟不来,他会怕两个女人?
说不定就连她们一起绑了卖了!还能再挣一笔。
老康头穿着大裤衩就要去捉江月。
手还没碰到,就哎呀叫唤,把手凑近了一看,见红了。
江月短暂的崩溃之后,又迅速振作起来,她的孩子还没找到,她怎么可以失去希望,怎么可以崩溃。
哪怕……哪怕孩子找不到,她也要杀了那对狗男女。
江月握着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神情扭曲到变了形,猩红的眼睛里,充斥着暴虐的仇恨,仿佛快要爆发的火山,毁天灭地。
“如果让我知道,我女儿的失踪,跟你们夫妻俩有关,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王凤霞怔了一秒,便又开始口吐芬芳,“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吓唬老娘!老娘可不是被吓大的,冲到我家伤人,还打我的头,我怕你妈了**”
老康头捂着手,“死婆娘,快给我找东西止血啊!你想让老子血流干吗?”
“啥?这么严重!”
原以为就是划了一下,就是皮外伤。
可事实却是,血止不住,因为伤口很深。
俩人忙着包扎,也没空管江月跟王生。
江月临走时,又看了看床上的小男婴,撞上他清澈懵懂的眼睛,她的心更痛了。
但她没有停留,毅然转身离开。
她的孩子不见了,她绝对不是什么狗屁圣母。
江月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一根绳子,一端咬在嘴里,另一端往手上缠。
她把刀跟手缠在一起了。
“姐,你这是干啥?”
江月没有回答,抬脚踹门。
她不是练家子,一脚没踹开,第二脚,直到第三脚,硬是把插销踹断,门也开了。
姚红拉开电灯,屋里有了光线,可以看清很多东西。
罗一鸣没穿鞋子,一只脚踩在床上,另一只脚搁在地上,玩味戏谑的看她,“哟!就你啊?你男人呢?他咋没来呢?”
“罗一鸣!我女儿在哪?”江月迈脚走进去低矮的屋子。
罗一鸣没动,“咋了,你女儿丢了?找去啊!跟我说干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把你女儿抱走了?哈哈哈!”
姚红抱着手站在边上,扭着身子,说道:“就是,我们啥也没干,不信你可以搜,不对,我们凭啥给你搜,你算老几?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别以为在城里待几天,就有啥了不起!”
江月根本不理他,“罗一鸣,你不就是想出城吗?需要钱是吗?我可以给你,要多少?这些够吗?”她手腕一转,手心里就多了几根金条。
罗一鸣看见黄金,眼睛里嗖嗖冒绿光,“这么多?还真是有钱。”
“对,告诉我,我女儿在哪,这些都是你的。”
姚红都有点动心,犹豫着正想劝罗一鸣。
哪知罗一鸣忽然狞笑,“如果我把你留下……这些金子不也一样是我的?”
刹那间,他突然动作,如恶狼一般朝江月扑去,想先夺下她手里的刀,再制服她。
没有刀防身,一个女人,还不是任他拿捏了。
江月进来时,一直把袖子垂下来,所以罗一鸣根本没看见她的刀是缠在手上的。
见他扑上来,江月毫不迟疑,睁大眼睛,朝他的脸刺去。
王生也瞅准时机,双手握着平底锅朝姚红冲去。
她俩距离不近,所以姚红看见了,她躲开了,王生没打中,又追过去,甭管敲到哪,只要敲中了就成。
罗一鸣这边,他看见刀尖的时候,已经晚了,脸上火辣辣的刺痛,他伸手一抹,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