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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十年_探花大人【完结】(172)

  云姜愤然作色,凝眉瞪着赵媪,“赵婆子!你安的是什么心?汤药早都凉了,孩子喝了要出事的!走开!”

  赵媪道,“云姑娘是做母亲的,自然知道乳汁是热的。”

  云姜还想推三阻四,可孩子烧得厉害,孩子可等得急?

  因而没什么旁的法子,唯有命上一句,“给她灌下去!”

  赵媪奉命办事,自然没有旁的可说的,端稳了余下的汤药就要往云姜口中去灌,

  云姜含泪向谢玄求救,“大人!这刁奴欺辱阿姜,大人也不管吗?大人......大人......”

  此时谢玄仍旧立在门口,远远地睨着,那双凤目漆黑,其中一片晦暗。

  他只道了一声,“灌。”

  云姜的眼泪哗地一下滚了下来,那只向谢玄求救的手缓缓地垂了下去,由着赵媪捏开她的嘴巴把早已凉透的汤药灌了下去。

  呛得她满脸的泪。

  也呛得她几欲呕吐出来。

  赵媪不给她呕吐的机会,因而有意提醒道,“云姑娘千万咽下去,若是吐了,浪费了,还要再喝。您别嫌老妇多嘴,毕竟是王父的骨肉,就算是为二公子做药引子,不也是云姑娘该做的事吗?”

  云姜瘫在地上,捂住胸口大口喘气,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缓过来就滚着泪,愀然长叹了一声,“大人啊!大人可心疼过云姜啊!”

  隔着十余步的距离,那人道,“你是母亲,难道喂药竟委屈了你?”

  声音低沉,夹杂着几分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约莫着汤药已经入了乳汁之中,便赶紧招呼着云姜喂奶。

  旁人都出门回避,谢玄也转过身去,就要走了。

  云姜怀中喂着谢二公子,忽而凄怆怆地唤了一声,“大人啊。”

  那人步子一顿,等她说话。

  云姜苦笑了一声,笑声夹杂着无尽的叹息,“一直没有机会带他单独见父亲,阿姜一直想要大人给他取个名字.......”

  哦,这孩子,竟一直都没有过名字。

  那人缓缓转身,眸中亦有几分诧然。

  云姜笑着解释,“大人的孩子,阿姜不敢乱取.......因此,一直等着大人........”

  “盼了半年,总想着等大人回来,也想过无数次父子相见的模样,以为大人见了孩子会欢喜,不知道大人连抱一下都不肯.......”

  她垂眸叹了一声,“大人不赐名,便是不相认......入不了谢氏宗庙,将来,阿姜也.......阿姜这一生悲哀,再也无脸去见父母亲了........”

  那面如冠玉的王父锁眉不言,神色晦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在想什么呢?

  阿磐猜不到。

  这室内只有他们四人。

  谢玄,阿磐,云姜,还有一个不曾起名的稚子。

  总有许久了,是,那人默了许久才道,“叫他谢密吧。”

  密者,隐也,不宣露也。

  不窥密,不旁狎,不道旧故,不戏色。

  故上无怨,而下远罪也。(出自《礼记少仪》,意为不窥视旁人的隐私,不与人过于亲昵,不揭旁人短处,不要有嬉笑侮慢的神态)

  是告诫,亦是隐藏,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名字。

  你瞧,云姜愕然顿住,喃喃重复道,“密.......谢密?”

  她好强了小半辈子,怎么能想到争不过抢不过一个养女,连自己的孩子也是秘而不宣,见不得人呢?

  只是这一个“密”字,就宣告了她们母子已经出局。

  不会再有一点儿承继谢氏大业的权力。

  不,也不全是。

  也许在谢玄心里,她们母子从来也不曾入局。

  第221章 当家嫡母

  谢密还在他母亲怀中吃奶,也许还依旧在烧着,但总算已经不再哭了。

  而云姜如遭雷击,兀自怔忪。

  那负手立在门口的人看起来凉薄冷峭,“云姜,你若无力抚养,就把孩子交给嫡母。”

  阿磐心头一跳。

  这是她第一次从谢玄口中听到了“嫡母”二字。

  是了是了,东壁的夫人,不正是谢氏的主母吗?

  那些从前距她十分遥远的,唯高门大户里才有的尊称,如今一样一样地全都在眼前具象了起来。

  云姜还宕在那“密”字之中,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恍恍惚惚问道,“嫡母?谁是嫡母?”

  那人连顿一下犹疑一下都没有,便道了一句,“阿磐。”

  云姜这才猛地惊醒过来,骇然失色,紧紧地抱住孩子,猛烈地摇头,“不要!不要!我的孩子阿姜自己养!谁也不要抢我的孩子!”

  谢密被她惊得又要哭。

  那人面色冷凝,声腔凛冽,凤目之中不带一点儿情愫,“那你就好好养着!再不要叫孤看见谢密大哭的模样!”

  云姜怔然呆住。

  呆住,呆住,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

  谢玄大抵从也不曾对她如此疾言厉色,也从不曾对她说过这样的狠话。

  她泪流满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使她心灰意冷,她哄着孩子,喂着孩子,也仍旧忍不住去问,“大人......为什么就不疼疼阿姜呢.......”

  茫然相问。

  是问谢玄,也是在问自己。

  可谢玄再不答话,那八尺余的人已经转身走了。

  木纱门一关,他的脚步声已疾疾下了楼。大明台二楼的卧房如此宽敞古朴,如今只余下了谢密和她们姊妹二人。

  谢密吃了奶已经睡了。

  云姜怔怔问她,“都走了,小妹什么时候走呢?”

  阿磐问她,“去哪儿?”

  云姜抬眸,一双杏眸泛着红,“离开大明台,去你自己的住处啊。”

  阿磐怃然望云姜。

  云姜与萧延年,真是一脉相承啊。

  一样偏执,也一样地打不死。

  可余生漫漫,不知尽头,这样活下去该多累,多难啊。

  你瞧,云姜笑笑,徐徐说道,“我知道自己占着章德楼不好,章德楼原本该是你的,可大明台是大人的住处,大人有没有说你住在哪里呢?”

  阿磐一时无话,她参透了萧延年,就一样能参透此时的云姜。

  你听,云姜还要娓娓道来,“淑女楼虽矮一些,但也是极好的,挨着章德楼和大明台,咱们姐妹俩从前住一间屋子,如今住得近,也好在一处说话。再说,孩子们差不了几日,年纪相仿,在一处长大,是最好的。”

  言罢仰起头来,冲她嫣然一笑,“小妹,好不好?”

  阿磐暗叹一声,温婉回了她,“姐姐,不好。”

  从前她鲜少拒绝云姜啊,因而云姜讶然失神,“怎么不好?”

  阿磐笑叹一声,“以后,我与夫君同住大明台。”

  云姜哀哀失神,抱住孩子,戚戚掩面,不能自已。

  雾掩韶光,青灯燃尽。

  不久曦色乍现,天光大亮。

  大明台那鎏金花木窗外天光渐白,对面屋檐雕刻阳文篆书“大乐”二字的瓦当已泛出了明亮的光泽。

  外头人声渐起,新的一日,已经开始了。

  赵媪一进东壁,就成了东壁大家宰。

  人前还一板一眼的,天天腰杆绷直,挺胸抬头,走起路来两脚生风。

  人后嘴巴都要咧到了后脑勺去,原先跟着王父早就跑细的腿儿,一回东壁,一安顿下来,很快就圆润起来了。

  原先那奔波啊操心啊带孩子啊,风餐露宿担惊受怕的不能安枕,进了东壁没多久,很快又开始富态起来了。

  那丝绸锦缎的往身上一披一裹,纯金的簪子往头上一插一戴,插得满满当当,富丽堂皇的。

  “哎呀!你说说吧,谁能想到老妇我有这样的造化呀!原先是中庶长手底下做事的,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做了东壁的大家宰啊!哎呀!啧啧!哎呀!心里那个美!”

  “那云氏还说老妇我是刁奴,是个下人!呸!老妇是什么人,王父和夫人全都看着呢!”

  就连原先的大家宰都退居二线,成了个打下手的二家宰。

  赵媪把底下人全都叫到一起,成日地训话。

  譬如说,“在东壁,只能听王父和夫人的,旁人的吩咐要是有什么幺蛾子的,自己心里可都得掂量清楚了!”

  再譬如说,“如今东壁贵人不少,又是赵国公主,又是中山遗女,成分十分复杂,咱们可都得擦亮自己的眼!”

  “要记住!公主那是赵国的公主!人家是客居东壁,早晚得走,你们得知道,到底谁才是咱自己人!”

  又譬如说,“那云姑娘更得防着一手,别以为她先在东壁住了一年,就成了正统的夫人了!那是没有的事儿!真正的夫人是谁?你们擦亮眼睛认对人!真正的夫人是刚进门的谢夫人!该尊谁敬谁,不必老妇我多说!”

  还要尤其强调,“还有两位公子,你们也都认清了,谢夫人的才是大公子!等这大婚一办,大公子就是嫡长子,将来就是这东壁的主人,要继承王父衣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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