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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十年_探花大人【完结】(237)

  瞟完这一眼,很快也就移开了目光。

  这一夜的审判与清算这才算是有了个结果。

  脚步声一起,那赵国落败的君王到底是走了。

  由着谢韶与司马敦二人一旁押解,虽不曾镣铐加身,但到底不得自由。

  殿门吱呀一声被廊下守着的将军推开,

  一行三人出了大明台正殿,在那一排排高大庄严的殿门处映出了幢幢的人影来。

  到底是孤寂又落寞的。

  隐隐听见崔老先生在殿外低声提醒了一句,“窃国者当诛。晋君大量,给了你生路,从此以后,要好自为之,莫要在塞北兴风作浪。”

  老者在廊下立了这许久,大抵就是为了要来告诫上这么一句。

  他为晋国操劳多年,无一时无一刻不在忧心。

  赵叙不语,殿外人影斑驳,也就被押着走了。

  人一走,这大殿总算清净了下来。

  这一夜月白风清,把王宫满开的芸薹吹得微微轻晃,也把那清幽的花香吹进了这大殿里来。

  鱼纹盆被端走了,漏出来的水被擦干净了,大明台的正殿又恢复了初初来时的模样。

  阿磐朝着谢玄走去,柔软的曳地长袍在这白玉砖上拖着,拖出沙沙的轻响。

  跪坐那人一旁,轻拂着那人在烛光下闪着温润光泽的华发,慢声细语地说话,“适才为赵王净面,你可怪我自作主张?”

  那人没有遮掩心中所思,竟直截了当地承认了,“是。”

  承认也好,天长日久待在一处,把话都闷在心里可不成的。

  就是因了总把话闷在心里,这才使他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就生出了一头华发来。

  每填上一根华发,都是在她心口上划下一刀啊。

  阿磐握住那人的手,那人的手兀自冰凉,五月的好天气并未能使他双手温热。

  这一夜处置赵人,忆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陈年旧事,到底使他气了一场。

  阿磐软语温言地与他说话,“我心中有疑虑,想要试试赵王的真假,因此要与你解释,请你听一听。”

  那人不语,等她开口。

  阿磐宛然,“赵王适才看我,我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有些说不清楚的地方。我与赵王素未谋面,可他看我时却眼里含泪。”

  见那人正垂眸望她,一字一句认真听着,阿磐与他娓娓道来。

  “去岁九月我和嬷嬷带着阿砚和阿密去大营寻你,因宫里的人追杀,在大梁巷口上错了马车。马车上的人是中山君,他戴着人皮面具,乔装打扮,佯作是你。”

  她没有什么好欺瞒的,也不与谢玄说一句假话,“千机门人皮面具十分逼真,竟把我们全都骗了过去,你是知道的。因此,适才我疑心那就是中山君,这才想要去试一试。”

  那人沉吟片刻,到底为自己辩了一句,“我不是怪你自作主张,是怪你.......”

  阿磐柔声问他,“怪我什么?”

  那人薄唇张开,张开复又阖上,一个总是话少的人,一时半刻的,大抵很难直抒胸臆。

  这怎么行呢?

  阿磐便引他说话,“怪我为赵王净面。”

  那人如远山的长眉常常蹙着,蹙得舒展不开。

  她便伸手去为那人舒展,把那人眉心的褶皱舒展开来。

  适才在赵人面前占尽上风,一舒自己心中多年愤恨,可此时却仍旧不快。

  才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蹙得紧紧的。

  他说,“是,谢韶与司马,谁不能试?何必你去动手,碰那肮脏的佞贼。”

  阿磐笑,轻抚那人的华发,“不是千机门的人,轻易是找不到人皮面具的破绽的。若强行去试,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

  那人便问,“可试出了什么?”

  阿磐摇头,“是赵叙,他没有面具。”

  可既不是萧延年,为何又以那样的神色来看她呢?

  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渊源,阿磐一时还想不明白。

  只见那人兀自点头,“阿磐,再不必疑心,他必死无疑。”

  竟必死无疑吗?

  阿磐抬眉望谢玄,见谢玄道,“我射中了他的心口肺腑,他活不下来。”

  若果真如此,那便绝然也没有能活下来的机会。

  阿磐望着谢玄,心中唯有心疼,“凤玄,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此刻,那人已然平和下来,“你说,我都会应你。”

  阿磐笑吟吟的,“不问我什么,便都应我?”

  那人连犹豫片刻都没有,便就应了,他说,“是。”

  她知道为什么,可仍旧要问。

  她要引导谢玄说出自己心中所思,所想。

  因此她轻言软语地问,“为什么?”

  她循循善诱,那人也果真开了口,“因了,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一个永远也不能失去的人。”

  阿磐心头一股热流涌过,旋即这热流涌至鼻尖,令她鼻尖蓦然一酸,酸得不像样子,酸得要涌出眼泪来。

  这是人世间最至真至诚的情话啊。

  这样的情话,极少自他的口中说出来,因而也就愈发的宝贵。

  阿磐道,“我没有什么旁的可求的,只想要你应了我,不管有什么事,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想不明白,都请你告诉我,都请你什么也不要隐瞒,不要把什么都闷在心里。”

  她想起去岁冬在太行苦行的日子,眼泪忍不住在眸中打转儿。

  那时候她把谢玄当成了易容了的萧延年,因此不理会他,要刺杀他,要一次次抛开他,丢弃他。

  可他那时候又做错过什么呢?

  他没有错。

  那人轻哼了一声,几不可察,但到底算是应了吧。

  阿磐跪直了身子,把那跪坐时候仍旧身形高大的人揽在怀里,也把那一头的华发揽在怀里,温声地劝慰他,“赶了一天的路,定累坏了,夜深了,去睡一会儿吧。”

  那人阖着眸子却叹,“有些睡不着。”

  心事多了,烦忧多了,自然也就睡不着了。

  何况重回故土,隔了二十多年再入晋宫。

  什么都得慢慢来,也什么都会好的。

  阿磐引谢玄起身,也引谢玄一步步穿过正殿,拨开珠帘,牵着那人的手上了这大明台内殿的软榻。

  侍奉那人宽衣解带,由着那人如寻常一样偎着,靠着,“我守着你,好好睡一觉。太后和惠王,大约就要来了。”

  早就听闻他们带着文武百官一同,前脚是小惠王来,隔着半日的脚程,后头是西太后和惠王的嫔妃们。

  探马来禀的时候,还说赵国的两位公主也一同跟来了。

  这也是必然的事。

  因了在大梁还没有什么真正的名分,不是东壁姬妾,亦不是惠王宫妃,去旁处没有什么理所应当的由头,但回赵国却就不一样了。

  回赵国是回母国,进晋阳算是回娘家,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理由了。

  这么一大群人一来,前前后后的,男男女女的,争权夺利的,勾心斗角的,那必是一场又一场的硬仗。

  那人应了一声,在她温热的怀里就要阖眸去睡。

  长夜寂寂,有人把外殿的连枝烛台吹灭了个七七八八,殿内昏黄,正好安枕。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声进了殿,就在竹帘外禀道,“主君,惠王的车马就要到城外驿站了,约莫明日午时就能进城。”

  你瞧,小惠王要来了。

  第308章 孤,想要你

  阿磐转眸往窗外望去。

  月色西斜,这暗沉的天光渐淡,约莫着再过一两个时辰天也就亮了。

  而那人才睡下不久,就被这帘外的话声惊扰,于她怀中蓦然睁眸醒来。

  这生在乱世之中,行在权力之巅的人,哪一人又能踏踏实实地睡上一个好觉呢?

  如是夜赵叙所说,这不过是一个为君者的警觉与防备罢了。

  那人是累极乏极了,因而醒来之后兀自在软榻上缓了片刻,片刻后才回过神来,问她,“谁在说话?”

  阿磐轻声回道,“是允将军来了。”

  那人应了一声,兀自坐起了身来,朝着帘外问道,“什么事。”

  帘外立着的人这才轻声回道,“惠王的车马就要到城外驿站了,约莫明日午时就能进城。大将军问,是不是在入城前,就把惠王拿下,免得他在列国和百官面前兴风作浪,坏了主君名声。”

  那人盘腿坐着,宽松的里袍半半敞开,露出一大块胸膛来。

  那胸膛比从前清减不少,但仍旧是结实有力的。

  那人不语,帘外的人便又问,“请主君明示。”

  那人朝着珠帘外的人回了一句,“不必阻拦,放他进城。”

  是啊,既要清算,拦他干什么呢?

  但看小惠王这一回到底要干什么。

  打的什么鬼主意,又安了一颗什么心。

  帘外的人不再逗留,禀完了事领完了命,也就拱袖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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