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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十年_探花大人【完结】(81)

  话未能叫嚷完,周褚人的大手已一把将他的嘴巴捂住了,那叫嚷变成了“呜呜呜”的闷叫,下了九丈高阶后,也就再看不见人影了。

  可惜阿磐才到廊下,就被谢允拦住了,“主君毒发,任何人都不能近前。”

  阿磐不肯,“谢将军,让我去看看大人。”

  谢允低声道,“有子期先生在,美人宽心便是。”

  她哪儿能宽下心来,一颗心全都乱了套了,然谢允坚决,说不让近前,果然就不许进殿。

  实在无法,赵媪只得又背着阿磐回了偏殿。

  赵媪白日奔波辛苦,回了殿不多时就自己睡了。

  阿磐不敢睡,她就坐在窗边守着,眼都不敢眨一下。

  这一夜很不消停,余姬的事一了,没多久便见有人一趟趟地进殿,步履匆匆,把人搅得不得安宁。

  医官就只是不住地摇头,口中道着,“不好!不好!”

  有人便问,“怎么就不好了?”

  医官摇头,“上一回的毒还没有清,这一回只怕......只怕.......将军们快准备后事吧!”

  阿磐怔然,竟到这种地步了吗?

  及至子时,正殿里的人开始一盆一盆地往外端血水了。

  听见周褚人在廊下亟亟问道,“主君到底怎么样了?”

  听得是谢允的声音,“主君不好了,快去请崔老先生来主持大局!”

  阿磐心里咯噔一声,极力伸手去拍案几,“嬷嬷!嬷嬷!我要去见大人!”

  那只手原本还不能动,她拼了命地拍打案几,竟真叫她拍响了起来,“嬷嬷!嬷嬷!”

  赵媪睡得死,“啊......天亮啦?啊呀......天还黑......再睡会儿,再睡会儿......”

  翻了个身复又睡去。

  忽而一声丧钟响起,把那拍案几的声响,还有赵媪那迷迷糊糊的声音全都压了下去。

  那钟声低沉悲怆,悠长凝重,颤颤悠悠。

  继而又是一下钟声响起,骇得鸟兽惊散。

  四声,五声,七声,八声......

  赵媪惊坐起身,目光发直,已是一头的冷汗,“谁......谁没了啊?”

  二十七下钟声,薨的应是君王啊。

  第107章 劈了他的棺椁

  难怪。

  难怪谢玄要给她扳指,说能救命。

  原来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为她谋后路了。

  那鎏金花木窗外仍旧暗夜沉沉,有人已在正宫之外挂起了白幡。

  那白幡啊,便就顺着那九丈高阶,沿着那不见尽头甬道,远远地延展了出去。

  而白日还在重檐庑殿上伏着的虎贲,这时候去哪儿了呢?

  不知道,但早已不见影踪了。

  阿磐就在这钟声之中仓惶下榻,“大人!”

  扑通一下摔上了冰凉的木地板,摔得那原本都要散了架的骨头愈发要七零八落,也摔得那原本都血肉模糊的肌肤愈发要迸出血来了。

  顾不得疼,挣扎就要往前爬去。

  赵媪回过神来已是脸色煞白,一边叫着,“完了!完了!”

  一边急慌慌来搀她扶她,“美人啊,咱娘俩可怎么办啊!老婆子只怕再回不了大梁......也再见不了我那可怜的儿子了!完啦!完啦......”

  踉踉跄跄地出了门,见有人从正宫大殿之中抬出了一口镶金嵌玉的楠木棺椁。

  真叫人怵目惊心,魂飞魄散。

  她但愿这棺椁是从春深宫抬出来的,也但愿这丧钟是从大梁响起来的,死的是君王、太后,是萧延年都好,但千万不要是王父谢玄啊。

  可站在最前面的就是披麻戴孝的崔老先生,那衰老苍凉的声音乍然一下就划破了夜空,叫人心碎胆裂,“王父——薨了——”

  最不愿听见“王父”二字,偏偏却听见“王父”二字。

  王父谢玄,竟就薨了?

  宫里常死人,最不缺棺材,似这极尽华贵哀荣的棺椁原本就有现成的,必是北郡为自己百年之后备下,如今竟用来......竟用来安放王父谢玄了!

  阿磐心中荡然一空,眼泪唰地一下就滚了下去,失声催着赵媪,“嬷嬷快走!快走!快走......”

  赵媪的脸早都不成人色了,一个步子迈不稳当,险些瘫在阶上,也一连声地言语,“薨了......薨了......好好的人......怎么就薨了......咱们娘俩可怎么活啊!唉呀......”

  正殿出来的人全都披麻戴孝,有人跪在地上高声痛哭,“主君——主君——主君啊!”

  比她们还要快一步的竟还有一行人,在这月上中天的时候,黑压压地登上了九丈高阶。

  似早在暗中蛰伏等待了许久,个个儿平头正脸,衣冠整齐。

  这一行人正中,竟有人端坐步辇,掩面痛哭。

  两旁各有一人峨冠博带,神气扬扬,气派十足。

  仔细望去,竟是小惠王与长平武安二侯。

  先前还听说这二侯被压在邶宫大牢,怎么王父一薨,这二人竟好好地出来了。

  可见如余姬死前所说,这魏人之中的细作,当真是犬牙交错,盘根错节。

  那步辇一落了地,小惠王便大声嚎哭了起来,“仲父啊!仲父啊!你怎么就死了啊!仲父......你死得好惨.......你死了!寡人.......寡人可......可怎么办啊......”

  一边嚎哭一边拦在了棺椁前头,“仲父!寡人还没有看你最后一眼啊......他们怎么就......就把你钉起来了啊......”

  一双手在棺木上作力拍打,朝着左右命道,“寡人要看仲父最后一眼!要给仲父磕头尽孝!开棺!开棺!开棺!”

  崔老先生上前俯首作揖,满面悲怆,老泪横流,“大王,王父已驾鹤西去,就让他安心走罢!”

  小惠王哭得十分伤心,忽似又想起了什么,着急忙慌地解下了十二毓冕冠,一双手捧着,生生地跪了下去。

  十岁的小人儿高声正色,声如洪钟,一字一顿,“仲父一生为魏国操劳,却不得善终!仲父待寡人如同父君!寡人要追封仲父为武王!”

  继而又朝左右命道,“开棺!寡人要把这冕冠亲手......亲手为仲父簪戴!”

  那象征着君王的十二串毓珠在宫灯下闪出了耀眼夺目的光色,在小惠王的手心前后左右微微晃荡,那是多少人终极一生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崔老先生扶棺痛哭,“大王一颗红心,王父九泉之下全都领了,必定也会保佑大王国富民强,长治久安......”

  那原本跟在一旁惺惺作态佯作伤心的武安君,至此时话也听得差不多了,这便幽幽笑了一声,问道,“这么说,王父是真死了?”

  崔老先生冷笑一声,“武安君见多识广,可见过哪个好好的活人要咒自己死的?”

  是了,这世上但凡有点儿权势的,谁不想要万寿无疆,长生不老。

  纵观这商周两朝一千多年,没听过哪个天家贵胄活着就给自己发丧的。

  先前没有的,此时也不会有。

  一直不曾开口的长平侯这时候突然捋起胡须,蜂目豺声,仰天大笑。

  “哈哈!报应啊!谢玄!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窃国夺权者,不得好死!”

  有人将大红的宫灯换成了素白的丧灯,把这丹墀之地愈发照得惨淡骇人。

  武安君豹头环眼,大声喝道,“来人!劈了他的棺椁,鞭了他的尸!”

  这便呼啦啦地冲上来一拨持刀的甲士,与原守在殿外披麻戴孝的近卫虎贲立时拔刀相见。

  谢允拔剑出鞘,冷声喝道,“谁敢!”

  这铮铮锵锵的杀气,把赵媪吓得骇出叫声。赵媪身子一歪,摔倒一旁,“要......要命了......”

  武安君冷笑连连,“就这么区区数人,还敢与本侯叫板?拿下!”

  是了,你瞧这正宫殿外的情形。

  长平武安有备而来,他们得有多少人啊。小惠王的宫人里有他们的人,王父的虎贲军中亦有他们的人。

  黑压压的一片,一时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只知道戴孝的虎贲却不过十来余人。

  小惠王因了伤心过度,被人扶到步辇上坐着。

  不吃奶了,也不嚎了,那不过十岁的稚子静下来后已隐隐有了君王之相。

  崔老先生悲痛欲绝,伸手指着那二侯,浑身不住地战栗,“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武安君大笑,“谢玄一死,该还政大王了!待天一亮,大王就要应天顺人,在这正宫之中重新登基!”

  崔老先生大叫一声,“苍......苍天啊!”

  身子一歪,猛地栽倒地上,浑身抽搐,口入白沫,竟就不省人事了。

  这正宫之中唯一能主持大局的人,在此刻,也已经没有了。

  那二侯祸心包藏多时,至此再也不屑遮掩。

  你瞧啊,他们杀机凛凛,高声命道,“拿下这些戴孝的!掀了佞贼的棺椁!去殿里去翻!翻到虎符!”

  长平与武安二人在谢玄手里憋屈了两回,杀威鼓一回,春深宫一回,这一回迫不及待,不给救兵留一丁点儿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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