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是什么,我们的人在这儿待着,你别管就行。”
“那请你们换一个地方待着,你们距离考古工地太近了。”
中年男人夹着小皮包深吸了口气,随即原形毕露道:“跟你说话,你听不懂是吧?”
“汪——”宋迟玉牵着罗威纳犬走过来。
不止中年男人,他身边的人都开始跟着退。
红发青年忍不住道:“这狗怎么还在啊?金爷,就是这只狗把三爷咬到住院的。”
“齐爷的狗是吧?”金二蹲下身,拍手逗狗:“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吗?过来,到叔叔这里来。”
工作站的工作人员不由对视了一眼。
罗威纳犬并不卖他面子,站起来就要扑他,被宋迟玉及时拉了回来。
金二被吓了一跳,阴恻恻骂道:“这畜生就是畜生,听不懂好赖话——”
转而又笑了起来:“但是看在齐爷的面上,我不和你计较。”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一辆警车看了过来,下来两名警察问道。
“我们来玩的。”
“玩什么?身份证拿出来。”一个较为年轻的警察道。
“你管我们来玩什么的?我们又没犯法,又没违纪,倒是你们,哪的警察啊?这么询问合法公民,不怕我告你滥用职权啊?”金二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对着身后的人道:“我们走。”
警察也只能这样看着他们离开。
随即看向郑秋:“郑老师,没事吧?”
郑秋摇摇头:“他们有猎枪的事,查到了吗?”
警察摇了摇头:“你们说的那几个人也没找到。你们提供的录像里,也没有这个红毛——红发青年,我们没证据,也抓不了人。”
郑秋叹了口气。
“不过我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根据你们的报告,上面准备加大对这边的巡视力度,他们就算在这儿也不敢怎么样。”
“只是巡视力度,你们不派警察来驻守吗?”宋迟玉身后的一个同事问道。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警察回道。
同事叹了口气。
之前也是这么说,结果对方该来的还是照样来。等到警察走后,一个同事寻思道:“我说还是把那个大齐爷找来——”
“你没听他说那个齐爷和他们是一伙的?”另一个同事道:“难怪他们敢绑那个小齐爷,敢情那个齐爷就是幕后黑手。”
最初提出这个建议的眼镜男生道:“怎么可能?人家……”
家大业大,至于盯着他们这点儿不放吗?
可是齐爷口碑急转直下,他也不敢说什么,生怕被其他人扣上和齐爷一伙的帽子。
郑秋叹了口气:“再说吧,我再想想。”
**
宋迟玉回到修复室。
老师傅盯着她拴在门边的狗,神色古怪的打量着她。
宋迟玉不明所以穿上罩衣,“怎么了?叔。”
“你之前说你老公姓齐,名啥?”
“姓齐名砚舟,是我们那边的一个大学老师。”
老师傅盯着她的眼神越发古怪,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那你怎么来这儿咧?”
“单位安排的。”
“你,老公就让你这样过来啦?”
“他不知道。”宋迟玉如实回道。
“你没和他说?”
“恩。”宋迟玉点头。
“你们感情不好?”老师傅试探着问。
宋迟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了自己的感情生活,“叔,你有什么事吗?”
“莫事,额就是问问,”老师傅不自然咳嗽了一声:“你别也叫额叔,你叫额老李就行了。”
“李叔。”宋迟玉礼貌回道。
她这么客气,老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额,额和你老公虽然不认识,但是大家都是安西人,你也算是安西媳妇儿嘛。”
宋迟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团结同乡,但好歹也算好好和她说话了:“叔,你不是做博物馆修复的吧?”
“额做商业修复的。”
宋迟玉看他的手艺远远不是一般的商业修复师,但是他没说,她也没有深问:“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额那个婆娘,家是这边的,她妈摔断了腿,她非要回来照顾,额就跟着回来了,顺便谋个差事儿。”
那这个差事儿对他来说应该算很轻松了。
相较于商业修复,博物馆修复的门槛可低多了。博物馆修复以保留文物历史信息为核心,强调“修旧如旧”,而商业修复则追求表面无痕,要求修复部位与原物完全一致,肉眼难以察觉修复痕迹。
宋迟玉也不是八卦的人,大概了解以后便不再和他深谈。
可是老李很八卦,“你和你老公,怎么认识的?”
“相亲认识的。”
“他……一个大学老师还相亲?”老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帮别人来的,结果被我看上了。”
“然后呢?”
“叔,你怎么突然对我和他的事感兴趣了?”以前他都不稀罕听的。
“你也知道,额没什么文化,从小就佩服那个读书人,听你老公是大学老师,就好奇咧。”
宋迟玉没有多想,“然后我们就结婚了。”
“你看上了,他就同意咧?”
宋迟玉点了点头。
老李神色复杂的摸着下巴,难怪大家找齐爷总是找不找人,敢情是去当老师了,而且还是大学老师,这说出去不得吓其他人一大跳?
他脑补了一下齐砚舟那尊凶神教书育人的样子,可光是想起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就觉得慎得慌。
不行,不能再想了。
非得给自己想出一个好歹。
“他在家里,凶吗?”
宋迟玉不知道他这么问出这个问题:“叔,他不凶,很知书达理。”
“啊,”老李点了点头:“这样。”
“叔,你要是实在这么好奇,以后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宋迟玉也想和他打好关系,毕竟这修复室里就他们两个人。
“那……”可不敢,要是让齐砚舟知道自己之前那么凶他老婆,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他,“额今天和你说的事,你莫给别人说,省得其他人瞎想,给额头上乱扣帽子。”
小姑娘单纯,对他的话一句都没有生疑,并且郑重承诺为替他保密。
**
那群地痞并没有因为警察加强巡视而收敛,反倒变本加厉。警车刚走,红发青年就在从工作站到考古工地的路上堵到郑秋:“报警是吧?”
郑秋临危不惧。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不怎么样,既然你们那么爱报警,我就让你们报个够。”说完就走了。
第二天,沈凉就在去镇上买生活用品的时候,被人诬陷偷钱,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宣称被偷了钱的人,抓着沈凉:“这还是下面考古队的呢,连我们这种老百姓的钱都偷了,这考古的时候还不知道偷什么呢。”
很多民众对于考古本来就了解不够,民间经常就有很多把考古等同于盗墓的说法,经他这么一挑唆,大家更是信以为真。
对项目发掘的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半夜,郑秋领着沈凉回来。大家都坐在一楼的食堂里等着,看到门外有灯亮起,纷纷起身迎上去。
郑秋脸上有些难掩的憔悴,“大家怎么还没睡呢?都去休息吧,没事了。”
“他们欺人太甚了!之前是小张,现在是沈凉,大家怎么可能睡得着。照他们这样下去,我们这个项目还做不做了?”
“先别想那么多,大家先去睡觉。”
然而事实上还真让人给说对了。
第二天下午就有闹事的民众把他们这里给围了,以沈凉为由,硬生生说他们整个发掘项目都是在偷盗。
沈凉气得恨不得自开肠肚以证清白,所幸其他人把他拦住,只是晕了过去。
宋迟玉和老李听着消息赶过去,老李已经是那副事不关己的姿态,远远站在土堆上观望。
宋迟玉牵着戴着嘴套的罗威纳犬走进人群。
本想喝退那些领头闹事的人,结果领头闹事的红发青年立马大喊道:“哎呀,大家可离这个远点儿!它前几天差点儿咬死人!”
众人一听要咬死人,先是被吓得猛的一退,而后又开始讨伐起狗,声称这种狗就应该被人道主义毁灭,甚至准备抢狗,若不是狗够凶,早就被抢过去打死了。
“我们还是去把那位小齐爷请过来吧,这蚊子腿再小,也是块肉啊!”一个实在没招的同事建议道。
“他来有什么用?而且你看他手底下的人,和那些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那现在怎么办吗?总不能由着他们这么闹吧?”
眼瞅着有人准备往工地附近的围栏上面爬
,郑秋忍无可忍,彻底失去了作为读书人的体面:“够了!我说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