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不管是第五区的伪人，还是陈思琪身上，都得到了印证。”江莱翻阅着报告沉声肯定，“还有别的发现吗？”
“当然。”这段时间的不眠不休，让李清欢的身体绷到了极限，但是她的眼睛依然有神，“我发现，特定高频段音波攻击能对伪人产生一定的干扰动作，虽然不足以致死或者重伤，但是这种短期内无法避免和控制的生理反应，可以用于快速鉴别伪人和人类”
基于这个重要的发现，李清欢成功制作出了一种能够有效辨别人类与伪人的便携侦测装置，只要将这个装置对准人的大脑，伪人就会因为受不了这种特定频率的声波攻击显得十分暴躁和抗拒，正常人类根本感觉不到这种声波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研究成果一经上报，经过军部验证测试，立刻被列为十三区最高优先项目，投入大规模量产。
消息一出，整个十三区的人都在狂欢，街道上到处都能听到人们用电子设备模拟鞭炮的欢呼雀跃声。
不管是丧尸，还是伪人。人类再一次取得了胜利。
至于其他的，极端天气总会过去，地球总有趋于稳定的一天，只要人类扛过去了，便是万物复苏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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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楼外人类围剿伪人后的雀跃声，李清欢独自一人在实验室里待了很久。
她再出来时，眼眶通红，但眼神却很平静，平静得渗人。
实验楼外的喧闹声渐渐远去，江莱迎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递给她。
“广场上组织了烟花投映，所有人都聚集到那块庆祝去了。今天官方还给发了糖果，大方得很。看来阶段性的胜利，很是鼓舞人心呢！”
“这糖，小卓也爱吃，不过我们一直没舍得多买，早知道……”早知道，又如何呢，现在的条件下，吃颗糖本来就是奢侈的事情。李清欢没接着往下说，只是接过糖果塞进嘴里，依靠在楼外的墙壁上问江莱：“傅队呢，他不是恋爱脑出了名，黏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吗？今天这么热闹，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出来？”
“……”江莱眼角轻轻抽搐，“你想多了，他公务在身，忙着呢。”
“是我想多了还是你不愿意承认，你自己心里清楚。”昏暗的路灯下，李清欢侧过头看着江莱，神色无比认真，“这些日子，多的是人避我三丈远，破晓的其他人任务重，数你来实验室的时间最多。我知道，队里其他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他们心里并不认可我的这种做法，他们支持的是李清欢，而不是这个实验。但是我知道，你不一样，江莱，如果你是我，你会跟我做一样的选择。”
江莱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否认：“之后怎么办？”
“伪人不吃不喝，能够自愈的次数有限，实验进行到最后的时候，小卓……那个占据小卓身体的虫子死了。我将小卓的尸体烧了，他的骨灰我一直收着，等明儿选个好日子，放他自由。”
“这样便很好了。”
“嗯。”夜越深了，寒气愈发浓重。说个话嘴里白色水雾直冒，李清欢双手插兜，“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不然一会儿某位公务繁忙的男人要亲自来我这儿寻人了。”
“他给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替他说话？”
“没有。我只是觉得，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到……再后悔。”李清欢的眼镜被雾气遮挡，看不清镜片后的眼神，只听到她沙哑的嗓音里难掩疲惫，“你在躲傅队吧？”
江莱没有立刻回答。但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承认。
李清欢拍拍她的肩膀，老成地感慨道：“以前我老嫌弃我弟弟没出息，他喝一包营养液都能磨蹭半天，我就老忍不住说他。现在，回想起来只有后悔。有时候，我喝营养液都会下意识模仿一下他，说来也挺好笑。希望你不会有懂我这种感慨的一天，你懂我意思吧？”
“嗯。”
得到江莱的应承，李清欢背站直身体向外走去，她背对着江莱潇洒地挥了挥手：“忙了这么些日子，累得不行，我先回去t休息了。往后你俩若是成了，记得让傅队请我喝大酒！”
李清欢的身影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她走后，江莱站在原地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
嘴里的水果糖已经融化了，只有淡淡的酸甜滋味挥之不去。
第106章
公寓里只有布布一个人在,之前抓到的孙年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与伪人一战，江莱在十三区的消息已经怎么都藏不住，孙年该说的不该说的早就全部被江莱逼问出来,再留他在公寓里，反而可能暴露更多关于江莱的事情徒增风险。
江莱站在窗边,广场那边的欢呼声也开始渐渐退去,想来是节目结束，散场了。
她低头看着攥在手心里的水果硬糖，脑子里还在回响和李清欢的对话。糖纸在屋内灯光下折射出绚烂的光彩一闪而过，就像她摇摆不定的决心。
门被人从外面轻声推开，一股冷风随着傅从闻一起进到公寓里。他手上的石膏已经拆了,恢复得很快。不过近日清剿伪人破晓作为主力冲锋在前，作为队长的他自然以身作则，几日来都未曾好好休息。
他眼下青黑未消,但看到江莱时，疲惫的眼神瞬间被点亮。
“广场很热闹,你怎么没去看看？”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厚重的大衣脱下,挂在门口,然后走到窗边，自然地站在江莱身侧，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还是说,好不容易等来的休息日，懒得折腾？”
窗外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和呼啸而过的冷风。
“人太多了,挤。”江莱的回答言简意赅,她摊开手心,将掌心里的糖果递给傅从闻，“留给你的。”
“给我留啥，不就是给你吃的吗？”
如今物资缺乏，水果硬糖得来不易，一人只能领一颗。老爷子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不吃这个，就把自己的份额给了傅从闻，傅从闻连同自己的份一起给了江莱。
“一个人吃独食有什么意思？我已经吃过了，这是特意给你留的。”
一听是江莱给他特意留的，傅从闻眼神都柔和下来。他从江莱掌心拿过水果硬糖，剥开糖纸，将糖果放入口中。酸甜味在嘴里荡漾开，冲淡了喉间因为连日紧张、忙碌导致的干涩。
“柠檬口味的，你还记得我喜欢的口味？”
“……”江莱怔了一下，“不记得。是根据你浴室里的洗护用品猜的。”
“是吗？”
“那不然呢？我失忆了，这一点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江莱迎面对上傅从闻的目光，云淡风轻地解释。
傅从闻看着她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将舌尖的糖果推到一边，微微鼓起的脸颊让他冷峻的侧脸柔和许多，甚至带上了点孩子气。
“嗯，知道。我这不是想你早点恢复记忆嘛。毕竟，十年前的江莱，可还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突然要跟我分手，为什么突然消失。”
江莱眉间轻皱，无奈地说：“之前看研究日志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推测，‘她’应该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维持一段感情才会不管不顾地跟你分手。”
“是啊，但是这也只是我们的推测。而且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家里出了事，就要跟我分手呢？为什么会觉得感情是负累呢？作为她的男朋友，难道不是应该成为她的支撑，她的依靠，陪她一起渡过难关吗？”
“那……那谁知道。别问我，我失忆了！”江莱被他一连串的发问弄得招架不住，有些狼狈绕过他，直接变成了雪豹，“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傅从闻看她故作镇定又落荒而逃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宠溺笑意。他没有继续逼问，只是将嘴里的糖果咬得咔嚓作响。甜中带酸的口感，和甜得发齁的蜜糖不同，它格外让人回味。
哪怕只是回想，都让人的嘴里忍不住疯狂分泌唾沫。
想到什么，他轻笑一声。
室内安静得很，窗外的喧嚣也早退去，布布因为要关机升级固件，此刻正蜷缩成一团窝在床脚休眠，傅从闻的低笑在室内分外明显。
试图装睡的江莱不自在地甩了一下尾巴，好巧不巧，正中茶几上的水杯。水杯被她粗壮有力的尾巴抽飞，一半的水都倒到了沙发上，另一半倒在了地毯上。
……
傅从闻看着眼前狼藉，再次轻笑出声：“看来，某人，哦不，某豹，今晚睡不了沙发也睡不了地毯了。要不要跟我和布布一起睡床上，床很大，我睡觉也不怎么动弹，不会吵着你。”
“不用了……”
“还是说，你怕我晚上对你做什么？”
“我一个豹子，你能对我做什么？傅从闻，别发疯！”
“你知道吗？以前，你也经常这么跟我说。我说想你了，想借部队的车，连夜开去你学校找你。你说，‘大半夜的，傅从闻，你别发疯！’”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江莱听得窘迫。雪豹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耳朵随即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年纪也不大，别在这里忆往昔了，早点洗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