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看着傅从闻手里的鉴定仪,又掂量着他递过来的一小袋沉甸甸的诚意，眼睛转了转，终于决定转身进门与上级通传请示。
片刻后，沉重的大门打开。
高耸的合金墙，隔绝了墙内墙外两个世界。
进入十九区的大门，里面的景象可以说与“末世”两个字毫不相干。区内灯火通明，高楼密布，全息广告牌流光溢彩投射出各种绚丽影像，宣传着各种与末世格格不入的虚拟娱乐和定制服务。
街道干净整洁，车辆少，行人也不多。
秩序井然却又隐隐透出诡异。
各幢建筑物间用不知道什么材料搭了一个大棚遮挡起来，即使太阳暴晒或者刮风下雨，人们都可以畅通无阻地在各幢建筑物之间自由来去。
江莱目光锁定建筑物上硕大的logo，她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
傅从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上面是“vic”标志，他低声解释道：“这是十九区最大的资本巨头，维克托家的标志。不管十九区明面上的掌权者是谁，维克托家族才是背后真正的一言堂。”
江莱还是没有接话，她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才能继续保持镇定。
“应该就是江叔叔日志中提及到的那个维克托，所以一会儿你要换个名字，小心被他找到了。”顿了顿，傅从闻语气稍缓，“但现在在车上，没人看得到，你不用忍着。”
江莱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眼时已恢复自然，她偏头看向窗外：“现在天还没黑，外面的灯就全打开了，十九区，真有钱啊！”
“自然。所以外面不少人争破头都想抢一个十九区的永久居住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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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他们需要先安顿下来，等第二天再和十九区的商部对接。整个十九区，不论是水电，食物药品，大到房屋建筑，小到日用百货，都是由维克托家族的公司垄断经营。任何想在十九区销售的外来物品，也必须先通过维克托家族的商部审核，并抽取高额佣金。
他们这次带来的鉴定仪数量有限，远远达不到在十九区商场上架的规模。江莱毫不怀疑，这些机器会被维克托家族的人全部买下，然后自己使用。
傅从闻利用提前准备好的身份证明在中区边缘一家不起眼的旅馆租下几个房间，这里不像核心区那样极致繁华，但是旅馆的干净整洁已经不像末世的酒店。
江莱沉默地看着窗外，街上偶尔有行人路过，精致的装扮和轻松的氛围让她一阵不适。十九区的资源如此丰富，足以让大部分人过上体面的生活。但是他们非但没有给其他地区一丝援助，甚至连他们维持奢华的能源都极有可能是靠榨取第九区底层人的生命。
标着vic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各种关于十九区美好愿景的广告，只要努力，赚取足够多的钱，就有机会跻身十九区的上流社会，过上水果自由、烤肉自由、享受顶级服务的美好日子。
入住旅馆时撞见的巡逻队，路上行人，旅馆店员，都不经意间流露出对他们这些外区来客的隐隐轻视，好似被他们这些“乡巴佬”踏足的地区，连空气都被脏污了。
这样的十九区，真的称得上天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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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初步接触和有限的观察，江莱很快发现，十九区内部实行严格的等级制度。
她们入住的旅馆位于中层区域，靠近繁华t区，透过窗户能看到上层核心区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却不能轻易进去。像江莱他们这种临时进入十九区的外来人员，最多能接触到中层区域，如果想去更繁华的地方，就只能砸钱。
旅馆员工提到上层区域，言语间带着股难以忽视的优越感：“那里面只有资产达到一定程度才能进去，其他人就只有拿到了特别通行证才能进去。”
“进去干嘛？”吕一帆不解，“那里面的消费一看就贵得吓人！你们十九区的人难道都能消费得起？”
“说什么呢？”旅馆员工白了吕一帆一眼，“当然是进去工作赚钱啊？那里面的工作待遇丰厚，一般人都进不去的嘞！”
面对旅馆员工的轻视，江莱始终无动于衷，她坦然迎着对方的视线平静接话：“那我们就在外面转转吧，也算见过世面了。”
员工撇撇嘴，懒得再与几个“乡巴佬”多言，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就这样，几人光明正大地按照计划展开行动。
江莱和傅从闻负责在旅馆附近收集路线和情报，并随时应对维克托商部负责人的召见，吕一帆、冯家骏、刘凌薇负责去下层区域的酒馆、劳工市场等底层地区收集情报，席文静和马靖则负责向繁华区探索，以穷小子向富家小姐求婚需要租借十九区公共大屏为由，摸清楚控制全区广播和广告的部门。
一天下来，凭借破晓队员出色的能力和配合，几人便已经将十九区大致情况摸得七七八八了。
江莱等人现在居住地方的是中层区域，这里的人大多靠自己做点小生意，或者为上层区域居民提供技术服务赚钱谋生，如果资产累计足够，就可以申请入驻上层区域。如果经营不善破产，则可能跌落至下层区域。
整个十九区的食物来源，非常依赖下层区域的人。由他们组成小队负责去十九区之外的地方狩猎未进化的动物，去摘取未进化的天然野果野菜，这些纯粹的食物可以换取大额金钱，但同时未进化攻击性低的动植物在末世十分稀有，不少人有去无回，或者只能猎到一些进化后口感一般的异种。这些异种卖不出高价钱，下层的人便只能一直在下层呆着，就算去中上层做苦力打工，也仅仅能赚到维持温饱的费用，永远脱离不了“阶级”。
冯家骏补充道：“从他们的抱怨和艳羡中不难听出，底层人过的日子并没有比其他区的人好，不过十九区宣扬第九区是垃圾贫民窟，十三区是受人压榨还吃不饱奴隶区，所以他们比起其他地区的人民依然保有优越感。”
吕一帆忍不住嗤笑出声：“十三区的人哪里吃不饱了？最多是吃不到想吃的东西罢了。他们在十九区还不是吃不饱。来之前，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堂呢，吹得那么过分，原来也不过如此。”
刘凌薇接着说：“下层区域基本的生活条件不算太差。据说，就算你不工作，每个星期也能领两袋基础营养液。”
“这点营养液，也就保证你饿不死。而且这点福/利还不是维克托家族负担，而是从整个十九区的福/利体系里扣钱购买，工作的人难免会有怨言。毕竟谁也不想辛辛苦苦养几个不做事的赖子。”
江莱点点头，维克托那种唯利是从的人，自然不会真的心善做慈善。这种制度，只不过是为了分化底层，转嫁矛盾罢了。
“不做事吃低保的人，有没有调查？”
江莱的提问，让冯家骏和吕一帆愣在原地：“这个，我没注意，要不一会儿我再去看看？”
还是刘凌薇回道：“我有简单问询，据说吃低保的人也不能一直享有这种福/利，他们要么因为营养不良病死，要么给进区的新人腾位置，被踢出十九区了。”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享用的午餐。
江莱挑了挑眉：“真病死还是假病死，被踢出十九区还是进了别人的胃袋里，可还说不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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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调查进展顺利，那边席文静和马靖的探索也十分顺利。
“十九区有简单的娱乐方式，除了人们聚集在一起打牌之外，大屏幕上时长会播放一些电影和短片。电影都是以前的老电影，短片是维克托家族旗下的艺人新拍摄，大多是一些庸俗狗血的爱情故事。”
“除此之外，我们还打听到，可以花钱租用中/央广场主屏幕。”十九区有自己的通用货币，马靖想了想，用了一个通俗易懂的换算价格表述，“一分钟的价格是五包卤肉饭的价格。”
果然，吕一帆一下就炸毛了：“这么贵！怎么不去抢？”
江莱：“资本家唯利是图，贵，才显得有价值，才更能凸显所谓上流社会的身份和地位，他们根本不需要靠这块广告屏赚钱。”
傅从闻点点头，将话题拉回正轨：“我们也调查清楚了，守卫换班时间在每天早上八点和每天晚上八点，在旅馆后方有一处监控盲区，我们可以从这里进出。”
“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十九区的人没有其他地区的人那么痛恨伪人，可能因为大家基本上都是能力者，也可能是因为十九区官方有意制止宣扬伪人的血腥恐怖之处，十九区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伪人入侵，所以没把伪人放在心上。今天我们执行任务时，不知道身边擦肩而过的人当中，有多少是真的人，有多少人是伪人。所以，我们就先从打破民众对伪人的认知开始。”
江莱赞同：“没错。伪人要进食，总会留下痕迹，我们就从这一点上下手。而死人最不容易被察觉的，便是下层区域。重点排查那几个领‘低保’不工作的赖子。他们应该是被圈定好安排给伪人的口粮。今晚都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