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几位都是精英,一公里,在平时算不上什么,不过是一次简单的冲/刺,三四分钟就完事了。但是今天,战斗之后,几人都已经疲惫不堪。洪水来势汹汹,转眼已经没了半截小腿肚。一公里,几乎是天堑!
但是车是小队唯一的生路,弃车步行,不说什么时候才能到十三区,恐怕他们连第五区都走不出去。
“所有人,不留余地地使用能力前往越野车。吕一帆用风力在前面给大家开路,将水流推开。马靖硬化身体防御侧面袭来的水浪和杂物。冯家骏抱紧布布的同时注意其他方向的杂物。江莱灵活变通,如有情况变身雪豹。其他的所有物品,都给我,我断后。”
“收到!”
“我也是队伍的一员,不需要你们特殊照顾,把背包分我一半。”江莱说完,不等傅从闻回复,直接从他手里抢过几个包裹扛在肩上,“走吧,洪水可不等人。”
里面是之前为了火烧蜘蛛巢穴没用完的酒精、弹药之类的重要物资,以后还用得上,不能随意丢弃。
傅从闻没多话,一声令下,几人一头扎进汹涌的洪水之中。冰冷刺骨的洪水瞬间包裹了全身,巨大的冲击力别说加速前行,连站稳都吃力。更可怕的是,被先掀翻的井盖,化身一个个漩涡,稍有不慎,就会把人吸过去。
“我只能坚持三分钟,都给我准备好,能跑多快跑多快。”吕一帆怒吼一声,双手猛地向前推出,狂暴的气流瞬间平地而起,硬生生将已经没过膝盖的水流排开。
一条宽度不足半米,水位骤降至脚踝的求生通道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对几个战士来说已经足够了。几人配合默契,灵巧地避开暗流和障碍,全速前进。
一公里的距离,不过是平时几分钟的路程,此刻却漫长得好像一个世纪。谁也不知道这场洪水的上限在何处,只知道眼前方便通行的通道越来越窄,维持得越来越困难。
“看到车了!”江莱一声低喝,像一管强心剂,振奋了队伍。
她是“兽化能力者”,夜视能力是普通人的几倍,所有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莽着一股劲往前冲。
“喝啊啊啊!”吕一帆再次怒吼t一声发力,颤颤巍巍的通道再次拉宽。黑夜之中,他嘴角的鲜血在苍白脸色的映衬下分外刺眼。但是没有人多关心一句,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他拼尽全力为大家争取到的生的希望。
所有人都在努力,清除障碍,憋着一口气冲/刺。不能停,一旦有任何犹疑,速度减慢,都是对吕一帆能力的亵渎。
好在越往上走,积水越少,阻力越小。众人几乎是憋着一口气再次提速,终于,被藤蔓鞭笞得伤痕累累的越野车,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比吕一帆说好的十分钟,还提前了四分钟到达。
“驾驶座留给我,赶紧上车。”
在傅从闻的命令下,队员迅速行动,按照迎战藤蔓之前的座位迅速落座。
就在傅从闻的指尖快触到驾驶座车门时,一股巨大的洪峰如巨兽般迎面而来,将他整个拍开。
“傅队!”
“傅从闻!”
第28章
千钧一发之际,傅从闻的身体在空中强行拧转,猛地往车上一跃,紧紧扒在越野外的金属栏杆上,勉强稳住了身形。
等恐怖的洪峰冲过,他才拉开车门,翻身跃入驾驶座。一口气都来不及喘,就将车辆发动,猛踩油门,从水中冲了出去。
“现在,轮流休整。”傅从闻声音嘶哑,浑身湿透。从一开始到现在,全队,就他一个人还未休息过。
想到吕一帆说的三天三夜的经历,江莱又略微安心一些。交给其他人的话,要是开到一半,精力耗尽,昏睡过去就完蛋了。
不需要等傅从闻发话,吕一帆从刚落座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就已经直接进入昏睡状态。江莱脚下堆满了背包,转过身看向后座:“要不要把布布递给我,你们好好休息一下?”
布布被冯家骏抱着坐在后座,她担心会影响他恢复。
“不必,你先休息吧,你今天在地下和藤蔓主茎战斗,想必花了不少精力。等你睡醒后我再替你。”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小家伙躺坐着能更舒服些。
可是……江莱心中泛起苦涩。她跟他们不一样,她不是能力者,就算她能力耗尽也不会强制休眠。这一点,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们。明明他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友,但是她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哪怕不作隐瞒,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冯家骏和马靖,你们两个人商量一下。一个立即进入休眠,恢复精力后来替我。另一个人闭上眼小憩,不要真的睡着,以防万一。”
“收到。”冯家骏立刻应道,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在和藤蔓战斗前,马靖已休眠调整过一次,现在理应轮到他保持警戒。
得益于傅从闻发话,江莱才终于将布布抱在怀里。小家伙一路被各种人抱在怀里,连路都没走几步,精神着呢。不过在江莱的要求下,也紧紧闭上了眼睛休息。
车窗外,一望无际的黑色水面,吞噬着第五区的一切。江莱抱着布布,心乱如麻。
刚才傅从闻在替她解围,即使知道她身上有那么多解释不清的疑点,依然毫不犹豫地再次选择包容。他没有追问实验室的异常,也不探究布布知晓密码的诡异,甚至在她失态冲向骸骨确认之时,也只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才追出来。
他已经将能给的最大信任和包容都给了她。反而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坦诚相待过。
透过布布的发丝,她看到驾驶座上傅从闻湿透的作战服紧贴着紧绷的肌肉,但他恍若未觉。面上难掩疲惫,但依然挺直着身体,带领他们逃离第五区。
也许是今夜的生死之战,也许是谈秋月的照片和森森白骨,总之,在连续冲击下,失忆之后一直冰封的心口有了裂纹。复杂的心绪涌上江莱心头,让她有些难以启齿:“对之前实验室,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傅从闻头也不回,依然专注地凝视着前方:“你是队里唯一单独和伪人交锋过的人,依你看,之前实验室的三具尸体,与伪人有关吗?”
他问得直接,没有试探,没有旁敲侧击,避开了她难以启齿的秘密,转而认真寻求她的建议。这是一种平等的询问,是对她能力的认可,是对她人品的信任,比任何安慰都更能触动此刻的江莱。
这个男人,身形健硕,面容俊美,最要紧的是,他还那么体贴,细心。
江莱想,她好像有点明白,之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了。
她定了定神,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问题上,分析道:“可能性不大。三具尸体颅骨没有损伤痕迹,起码可以保证一点,就是研究员死前没有被寄生。之前我在第五区的一个居民区,见过一个伪人杀害另一个伪人,当时他是直接敲开脑袋吃寄生虫的。现场没有搏斗痕迹,衣物的破损也更像自然腐烂和降解,再加上之前我在伪人楼下见过一截人类断臂,所以有理由猜测,如果是伪人吃人,应该不会有如此完整的骨架保存。除非,这个伪人比之前那个中年男人智商更高,他已经不满足于普通的进食,会讲究进食的礼貌,就像人类制定的餐饮礼仪。”
她顿了一下,想起挖出黯珀之后,藤蔓诡异的枯败状态,又继续道:“藤蔓吸收了黯珀之后力量暴增,却在失去黯珀时瞬间枯死,像是生命被透支了,十分诡异。你说,有没有可能,几个人是被藤蔓暴走的力量杀死的?”
傅从闻专注地听着,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在他的努力下,车辆已经冲出了洪水区,现在在宽敞的沥青路上行驶。
即使在浑身湿透,又疲惫不堪的状态下,他的身形依旧挺拔如松,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车灯下显得分外凌厉,声音也有种令人心安的沉稳力量:“黯珀的能力诡异,它又是太空带回来的能量石,你说有没有可能,它和伪人的来源一样?”
“你知道什么?”江莱的心猛地一紧,难道伪人也和黯珀有关?
“我什么都不知道,直觉罢了。”傅从闻摇了摇头,“你想啊,之前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吧,怎么它一出现,我们就得了这么多黯珀。怎么看都像打游戏时爆晶石。”
“太牵强了!”江莱忍不住出声反驳,要按照傅从闻这么说,她从藤蔓主茎猎得的黯珀会变成寄生虫,光是想一下,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要起来了,“这黯珀是异种爆出来的,伪人只会爆恶心的肉虫。完全不一样!”
“所以我说像打游戏嘛,看运气,运气好的话开黯珀,运气不好的话开寄生虫。一会儿路上肯定还会有异种,把它杀了看看是爆黯珀还是爆寄生虫这样一来,以后咱也不做正规军了,专门做雇佣兵猎杀异种贩卖黯珀,实现暴富,走上人生巅峰!”傅从闻戏谑道。
“噗!想太多!”江莱笑出声。
车窗外,黑暗无边无际。前路未卜,危机四伏。但是听着耳边傅从闻不着调的话,江莱混乱的心绪竟然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