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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婚大师兄后他以身证道_萧竹一【完结】(104)

  沈祛机这话的确不只是为了哄她,他之所以不在乎伤及自己,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自愈能力较一般修士而言极快。

  季姰鼓了鼓腮帮,对上他的视线,狠话也好劝诫也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干脆起身,将软枕往旁边一放,径自枕到了他的腿上,手还拉着他的右手不撒手。

  沈祛机浑身顿时绷紧,呼吸一重,却并未阻止她,半晌才抬起另一只手,缓缓抚摸她垂顺的头发。

  此时夜深人静,季姰出神地把玩着他的掌心,抬眸瞥了他一眼,就见沈祛机目光迟滞,虽然落在她身上,却分明心不在焉。

  见他如此,她便知他还未从她所言“心上人”一词中回神。

  她倒是顾不得这许多了,今日大起大落,着实疲惫,枕在他怀中,呼吸间满是竹叶冷香,令人无比安心。

  眼前终于开始模糊起来,不过片刻,怀中的少女呼吸便趋于均匀。

  沈祛机垂眸,望着她恬淡的睡颜。

  他的心中一片宁静,连识海中的风雪声都听不见,所思所想一概抛诸脑后,唯容眼前这一幕。

  她说她的心上人是他。

  如同溺水濒死的人骤然得到浮木,之前几乎将他击溃的绝望无所凭依,随之浮现的是巨大的迷惘和欣喜。

  他何德何能。

  此前也有夜半时分之际,他在她身侧,却只能任由晦涩和闷痛于心间蔓延。

  如今……

  沈祛机眉心微动,仔细地描摹着她的轮廓。

  最后勾起她一缕青丝,于唇畔轻吻。

  季姰醒来之际,抬眼就对上一双乌黑沉静的眸子。

  她一愣,往四周瞧了瞧,仍是一片昏暗。

  妖界没有白日,是以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可瞧他姿势与她入睡时并无分别,她不免心生疑问。

  “大师兄,我睡了多久?”

  沈祛机闻言眼珠木然地动了动,遂道:“四个时辰。”

  季姰闻言,揉着惺忪睡眼起身,凑近他瞧,一眼望见他眼底隐隐的血丝。

  她又是无奈又是气愤地捏住他一侧脸颊,忿忿道:

  “顶风作案,受伤还不睡觉休息,说说我该怎么罚你?”

  他根本是在这儿坐了一夜,并未离开。

  “嗯。”沈祛机并未否认,仍是如塑像一般没有动作,任由她搓圆捏扁。

  季姰捏了好一会才放手,思绪呆滞片刻,终于如梦初醒,不满地蹙眉,按住他的肩膀:

  “这位郎君,你昨夜被天底下最为渊博聪明的女子回应了心意,就没有任何表示吗?”

  沈祛机闻言呼吸沉了沉,半晌开口,声音发涩。

  “我……不敢。”

  这话就莫名其妙了,到了如今地步,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可互相试探的,他还在犹疑什么?

  “哦,不敢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说着就要下床,刚一俯身腰就被人反手一捞,整个人被沈祛机紧紧搂住,手臂不断收紧。

  她刚要说话,眉心忽地一凉。

  直到那凉意骤然下移,她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沈祛机遏制住呼吸,在她脸上落下细密的吻。

  一寸一寸,一触即离。

  【作者有话说】

  季姰:哦,原来不敢的是这个。

  沈祛机:其实还有。

  季姰:嗯?

  久等啦~

  注:“冉冉几盈虚,澄澄变今古。”——王昌龄《同从弟南斋玩月忆山阴崔少府》

  第80章 红炉点雪

  且说观澜亭内,沈祛机、季姰、朝绯玉和姬梵环坐,朝问羽和谢既各自立于一侧,商议对策。

  季姰有个习惯,不喜欢对着空空如也的桌子谈事情,于是照例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些零嘴。什么蜜饯樱桃、桂花怡糖、芡实糕,还有五味花生、琥珀核桃等种种干果,称得上琳琅满目。

  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习惯她如此作风。纵使是姬梵,在前阵子也见识过她乾坤袋的威力,于是也只是勾了勾嘴角,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眯起来。

  朝问羽没见过这阵仗,饶有兴致地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吃食,幽幽开口:

  “季姑娘如此,倒真是民以食为天。”

  “是啊。”季姰坦荡点头,“不能吃的话,可少了很多趣味。”

  她说着,见朝问羽的视线还落在那些食物上,以为他是想吃但不敢拿,遂直接抓了把花生塞进他掌心:

  “朝公子不要拘泥,尽管吃。”

  朝问羽:“……”

  我是这个意思吗?

  见他一向阴恻恻的表情终于有了别样的神色,甚至有点古怪,季姰以为是没给够,把果盘往他那边推了推:

  “都在这,朝公子自己拿便是。”

  一旁的谢既看不过眼,嗤笑一声:

  “小师妹,你何必暴殄天物。”

  “是吗?”季姰挠了挠头,虽然她觉得朝问羽这人看起来阴森危险,但没在他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于是实话实说,“但是他和我是这里唯一没辟谷的凡人,还是得吃饭的。”

  朝问羽:“……”

  手中花生碎了。

  朝绯玉闻言咳了一声,遂道:

  “虽然他还没辟谷,但也是修行之人,没那么容易饿的。”

  “那好吧,饿了和我说就行。”季姰不以为意,见姬梵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于是故作了然,语气同情,伸手作请,“殿下也自便,毕竟你们这的东西实在难吃。”

  姬梵:“那就多谢季姑娘好意了。”

  语气听不出喜怒,莫名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沈祛机抬手取过一旁炉上的茶壶,倾茶入盏,放到季姰面前,而后一一为众人分好,这才淡声开口:

  “我已和七殿下商议,共同调查妖界异动。”

  此事之前已经定下,因而也在众人意料之中。

  谢既没去瞧姬梵,情绪照昨日平和许多,只是道:

  “上了贼船是不得已,可有的人还是不可信。”

  沈祛机闻言并未反驳,只是道:

  “事已至此,思量对策为上,更何况我等下山的起因便是如此。无论有无这遭冲突,都会是殊途同归。”

  姬梵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心,闻言颔首。

  “沈魁首所言不错,虽然本王要利用诸位,但归根结底我们眼下的目的是一致的,自然可以合作。”

  “眼见妖界如此,我等的确不会袖手旁观。”朝绯玉柳眉一挑,“但口头之诺到底虚幻,殿下又如何担保所言为真,而不是妖族反过来算计仙门的诡计?”

  “呵,这当然好说。”姬梵绛紫色的瞳仁动了动,闻言并不恼怒,只是指尖一点,一道紫光浮现于空中,聚集成一道符印,“朝姑娘既是符修,可识得此印?”

  朝绯玉一怔,仔细打量着那道紫色符印,神色讶异,半晌才道:

  “誓符反写,违者必遭天雷灌体,魂魄散于天地,殿下敢有此重誓,倒是好胆魄。”

  季姰当然也看出了那符是什么,对姬梵的印象倒是更有改观。

  这种符不是一般人能画的,连朝绯玉这样顶尖的符修也不行。各个仙门的修士若是有人能认得出此符,大抵得是在什么年代久远的玉简、帛书上,才能窥得一二,却绝无可能画出。

  原因无他,这种誓符业力极重,一来连接天地,稍有违背会引起极为严重的反噬;二来能画这种符的必然要有百年道行,仙门也只有尊者做得到。

  姬梵虽然面貌于他们一般无二,看着不过是个青年,但起码也得几百岁了,是个大妖。

  “本王本就不屑于弄那些腌臜手段,既然能确定诸位并未参与到浑水中来,当然会用人不疑。”

  季姰闻言幽幽补充道:“哦,所以使调虎离山之计挟我到此。”

  姬梵:“……”

  “咳,总之现下我与沈魁首都负了伤,也不必再细究这些,大局为重。”

  这话一出,姬梵发觉沈祛机似乎瞧了他一眼,眼神极淡,没什么波澜,但是带着莫名的冷意。

  他有种直觉,沈祛机当然对他有所警惕防备,两方是因势利聚,远远不到能坦诚相见的地步。可沈祛机这种不悦,明显并非是因为眼下这局面,他们二人昨日都谈过了,那时候他照样无波无澜t。

  现今如此,应该是因为他最宝贝的师妹,只不过因为所谓要顾全大局才没有发作。

  姬梵余光瞥见季姰神采奕奕的样子,心有不解。

  他虽然把她带来妖界,却也是好吃好喝地待着,还陪她聊天解闷,称得上有求必应,是她最后不识好歹跑了而已。

  他可没有苛待人家,一早带她来就是知道她在沈祛机心中极具分量。

  季姰不过随口一说,并未在意席间的脉脉暗流,拈起几颗蜜饯樱桃吃了,终于正色道:

  “先不纠结这些了,既然要合作,殿下得为我答疑解惑。”

  “本王不能承诺知无不言,但会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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